《言魂》炫荷未央

7、第 7 章

　　《偷心》拍摄用的时间稍长，整整半年，直到零五年的一月份才将将面世。
　　三十年代上海的奢靡华丽在影片中得到最为完整的重现，花样年华掀起了旗袍热，而偷心则让大家看到了旗袍之绝美姿态，偷心上映后，剧中的旗袍被各位女演员们抢购回家，而全球则同时出现了旗袍热的情景，走在大街上，不时能见到穿着旗袍的女子，烫着剧中各位女演员们的发型，手里拿着小坤包，踩着高跟鞋，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
　　偷心算是掀起了一整个的复古风潮，里面的首饰全是真金实银做出来的，拍完电影后也是卖出了比实际制作价格高出十几倍的天价，旗袍也被抢购一空，甚至其中的女主演说，她不要片酬就把她穿过的那二十多身旗袍送给她就好了。有了她这个开头，其他的女演员们纷纷如此开口，倒是让不少小报记者又多了一个新闻，爱衫不爱钱，偷心女主旗袍抵片酬。
　　旗袍，肖荷做了一百余件，几乎每个人出场时穿得旗袍都不同，配着电影故事的进展，旗袍也由清纯到华美再到奢侈最后的回归简单，各种的小配饰也不尽相同，华丽的皮草外套，朴素的针织外衫，丝绸的柔美，绵布的亲切，头饰上的变化更是让人目不睱接，眼花缭乱。
　　偷心的故事简单，却极能勾引人们心中的回忆与思考，一月份后上映后，连港岛最为挑剔的影评人也不得不说这一部偷心，实在是妙极了。
　　世界各地的票房记录不断刷新，也许大家一开始是为了里面的美丽的服饰去看的，但看过一遍后却自然被内容吸引，然后为了剧情去看第二遍，再接着又发现里面深藏的一些道理，又接着去看第三遍，却又被剧中人物所展现出来的对于人生的态度所吸引，于是第四遍，等回过神来，又发现自己为了回味却看了第五遍。票房就是这么一点点的刷新着各项记录的。
　　一部偷心，不知是偷了谁的心，也不知道是谁偷了心。零五年，被称为张国荣年，这一年的偷心创造了奇迹，港片的奇迹也是华语片的奇迹更是文艺片的奇迹，不需要言语，张国荣炉火纯青的拍摄与演技征服了全世界的观众，哪怕是最挑剔的观众也不得说上一句好字。
　　一个向来以毒舌出名的影评人在自己的文中写到“我不知道这部戏好在哪里，我试图用言语来形容一下，但在我看完第六遍后，我发现我仍旧找为到他好在哪里的原因，我只能说，他极好，极妙。就如同酷暑喝到了杯冰水，如同冰冷时拿到一件棉衣，他就是这么自自然然的就征服了所有的观众，张国荣的演技早已无可挑剔，浑然天成，但这一次，他告诉我们，他身为导演仍旧无法超越，只能仰望。”
　　偷心连播了近一年，这才平息下这股狂热的势头，这一年中，不断有人跑去要求影院放偷心，而每场放偷心，场场满座。
　　而这个时候的张国荣却守在家中，看着越来越虚弱的肖荷，他不断的往明悟那儿打电话，肖荷现在已经维持不了人形了，她甚至不能挨到一点点儿的阳光，张国荣只能把窗帘加厚再加厚，这三个月来，窗帘加厚了三次，而现在，家中门户紧闭，窗帘拉得紧紧的，唐先生抱着张国荣，两人看着肖荷虚弱的样子，肖荷如今只能算是鬼魂了，她的一身修为早已散光，她深觉得，她的日子到了，她很开心却又舍不得。
　　她终于不用做阿飘了，虽然不知道再这样下去是转世投胎或是魂飞魄散，但她都早已无所谓了，她不想只做一个阿飘，她也想像别的人一样，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亲吻，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拉手出门，在阳光底下放肆大笑，她想念身为人的那些触感，她想流泪。
　　但她却舍不得哥哥和唐哥，她看着那两个守了她许久的男子，她想笑，却没有力气，这两人多好啊，她想着，那么配，哥哥现在多快乐啊，她好想能继续看到哥哥快乐的样子，也好想继续看到哥哥在戏场意气风发的样子，更想看到哥哥□□她只为偷吃布丁的样子，虽然很早以前她就吃不了只能被偷吃了，但该知足的吧，哥哥的病完全好了，港岛现今对哥哥全是赞声一片，不管内情如何，哥哥如今是真正的会飞的螃蟹，可以横头飞竖着走了，有唐哥那么好的人照顾着，□□后必定会更加快乐的，可是她为什么就这么舍不得呢？
　　哥哥的手在她的脸上抚触着，他低了头，似乎在亲吻她的额头，她完全感受不到，张国荣看着手底下半透明的人形，眼眶发红，旁边的唐先生也是眼眶含泪，这么久的相处，他们早已把当成自己最心爱的小妹妹，最宠爱的小妹妹，虽然是个阿飘，但他们却觉得，她比任何人都好。
　　看着两人难过的样子，肖荷却笑了，她该满足了，她笑得很开心，似乎是真的到时候了吧，肖荷觉得身体开始在慢慢的消逝，她看着张国荣和唐先生有些惊恐的眼神，听到耳边传来的有些模糊的呼喊声：“荷荷，荷荷……”她突然就哭了。
　　张国荣和唐鹤德看着一滴血红的眼泪从那个透明的人形的眼里流出，肖荷微笑着，那血泪却没有流到地下，而是直直冲着张国荣摆放在香火上的那块玉佛冲去，光华大盛，张国荣和唐鹤德不由的眯上了眼睛，耳边似乎听到阿飘欢快的声音：“哥哥，唐哥，要快乐要幸福哦。”
　　待得睁开眼，眼前哪还有阿飘，只余香火台上那碎成粉末的玉佛。
　　唐鹤德抱着有些脱力的张国荣，他只能安慰他，有玉佛保佑，阿飘一定无事，而且那明悟大师不是说了吗，阿飘是有大功德之人，若许转世也说不定呢。若能多活得几年，说不定还能见着阿飘啊。那个时候，再圆了阿飘的心思，让她拍你的戏。
　　阿飘的虚弱不是一日两日，而是渐渐如此，张国荣早已询问过大师，明悟只说机缘将至，却不肯说机缘是什么机缘，既如此，张国荣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或许阿飘真的转世了，他振做起来，或许自己要先想好电影内容，到时候见着不是阿飘的肖荷才能拐着她来拍戏啊。
　　张国荣和唐鹤德把玉佛的粉末收好，他举着香拜着念着：“保佑阿飘找个好人家啊。一世欢喜一世无忧啊。”
　　二零一三年，香港。
　　肖荷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裙子，欢快的在香港的大街上走着，她旁边是一身白色裙装的好友张若水，她不时回头和走后身后的张若水说着话，脸上带着明媚的阳光，去年，她出了一场车祸，差一点点就死掉，现在的她格外珍惜身边的一切，虽然醒来后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她似乎变聪明了许多，有许多的东西，她似乎天生就会，只要一接触就能知道该怎么做，她觉得，出一次车祸能变聪明这么多也算是一件可以做的买卖喽。
　　这一回来，一是她的绝对偶像历经三十多年风雨而依旧立于最高点的张国荣的新片上映，她要来看首映式，二来呢，妈妈的生日快到了，她打算从自己的小金库里面取点钱出来给妈妈买个金手镯。
　　她蹦蹦跳跳的在前面走着，二十五岁的女人还跟孩子一样的走路：“若水，明天哥哥的新闻见面会，你说，我问什么问题好呢？”
　　肖荷跑进了一家娱乐杂志上班，凭着车祸后的天份，居然被她混到了大记者的待遇了。
　　张若水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啊？你这个问题都问过无数遍了，再问一次我就扁你。”
　　肖荷转回头，冲她吐舌头做鬼脸，惹得张若水好笑又好气：“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她们走在香港的大道上，肖荷站在一家公司门口摆着姿式，伸出手比着V字，笑脸如花，张若水板着脸散着低气压给她拍照。
　　走了回去，才看到肖荷拍照的地方“环球唱片公司”。
　　对面，停下的车子里面，某人拍着方向盘，哈哈大笑，笑着却流着眼泪：“笨阿飘，终于看到你了，真好。”
　　他开车，上前，停在两个女子面前，张若水一把把肖荷往自己身后拉，自从肖荷出车祸后，对于肖荷身边出现的车辆，所有人都抱着警惕心。
　　那是一部好车，张若水断定，她不识货，身后的肖荷跳脚：“保时捷，保时捷的新款啊，水啊，你让我摸一下吧。”张若水理也不理往后丢了一句：“又是宝巴，摸什么摸。”
　　贴了车膜的车窗摇下，一个熟悉的脸出现，声音也极熟悉：“哎，有兴趣拍电影啊？”
　　张若水突然吃痛的一声尖叫，肖荷傻笑着问着若水：“你很痛哦？”张若水抖着身子，看着花痴中的肖荷，无可奈何，她没好声气的回：“你拧自己一把试试看，痛死人的啊。”肖荷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张若水：“我傻啊我，都知道会痛了我还拧？”
　　肖荷双手合十握于胸前，脸上带着抑不住的笑：“哥哥啊，真的是哥哥啊。”张国荣好笑着的肖荷耍宝，伸出手指，勾了勾，肖荷立马屁颠颠的凑上去，张国荣半带感激半带着怀念着在肖荷额头上亲亲一吻：“好久不见了，阿飘。”
　　肖荷立在当场，似乎被那个亲吻惊呆了，半响这才神情清明，她看着车子里面的那个年过五十却依旧如三十出头的人，轻轻微笑：“好久不见了，哥哥。我要吃芒果布丁啊，不许告诉唐哥喽。”
　　张国荣惊喜的看着肖荷，然后点头：“上车啊，带你吃好料啊。”
　　“耶，我要吃大餐。”肖荷一把拉过张若水坐上车后座，大声的欢呼着，车子开远，飘落一串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