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与处男》沉默治愈系

6、你跟我走

　　大堂宽敞的过道中，来往客人川流不息。

　　“你这样——像不像是我的小跟班？”行走中，三小姐忽然婀娜转身，含笑回首，瞟向始终落在她身后并不靠近的沉默男人。
　　目光左右留意的傅轻衣望见前方一位独自行走的大肚孕妇，伸手示意附近的大堂经理多加关注之后，他才转头看向三小姐。

　　男人明朗秀逸的面目无比淡漠，那礼貌单纯的一瞥，看起来像是他真真正正不明白她那句话的意思。
　　三小姐莞尔一笑，转回头不再理会这个不懂得调情的秀美男人。

　　她那一回首的风情在他眼中掠过，傅轻衣毫无所动地垂下眼眸，面色无波，淡淡转开目光。
　　视线停住那一刻，他发觉，自己正对上了另一个人的目光。

　　正蹙眉玩着老虎机的方怡宝无意中抬起头，赫然发现几米外正看住她的傅轻衣。
　　呆愣几秒，她反射性地看一眼旁边与他互动的那名年轻女郎，迅即转开眼。
　　那名美丽、娇艳的女子，就是传说中，他的前女友。
　　据昨日新闻报道，这两个人似乎就在这一场公关危机中，又复合了。
　　以往她都是在新闻里模糊地看见这一对，并无真切感受。
　　如今，近身亲见，就那短短的一瞥，她已经感觉这两个人像是通常人们所说的郎才女貌，颇为般配。

　　傅轻衣安静望着她的全部反应，见到她避开自己的目光装作不认识，他也漠然收回自己的目光。
　　她静坐原地不动。
　　他一步步走近。

　　方怡宝全心警戒。
　　满堂的筹码声、电子音乐声、男人、女人的说话谈笑声环绕身畔，她却觉得无形中，仿佛另有一个静寂无声的两人世界……
　　每一次呼吸间，彼此感应着方寸之外，另一个人的接近……
　　各自用眼角余光，窥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是敌是友……
　　是何企图……

　　终于，毫厘之差，两个人错身而过。

　　感觉身后那人渐渐走远，方怡宝轻舒一口气，放松身体，埋着头左右察看。
　　确定今日自己并无任何破绽，确定身旁也没有同伴可能被自己牵连，她镇定下来安坐不动。
　　叮叮咚咚，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方怡宝愣了一愣，终于醒起这应该是杨珈打来的电话。
　　深吸一口气，她接起电话，“喂？”
　　“小宝？”
　　“嗯。”
　　“你在哪儿？”杨珈含笑问她。

　　沉寂片刻，方怡宝冷淡回他，“我发过短信给你，我在赌城。”
　　因为那晚的抢劫事件，而且被他所救，方怡宝觉得于情于理，自己都该向他报告一下去向，以免再让人担心。
　　所以，在离开医院前，她曾经特意发了短信，感谢之外，又告知自己未来几日的行踪。
　　当时那封短信发过去之后，这人只回了一个字——嗯。
　　现在又来明知故问，却又不知是为了什么。

　　静了静，杨珈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想你了。”
　　方怡宝低下头，觉着心痛，却不接话。

　　手机听筒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哗啦啦，忽然像是无数金币在她身后倾倒。
　　凯旋的号角欢快奏响。

　　“这是——”杨珈在那头仔细听着，终于分辨出来，“老虎机的中奖声？”
　　他的声调蓦然变化，“你去帝月赌场赌钱？”

　　虽然不明白杨珈的怒气从何而来，方怡宝还是沉声向他解释，“我是和团队在这边活动，以前也跟你说过。”
　　心里为他担忧着，方怡宝又谨慎问他：“杨珈，你最近没什么事吧？”
　　呼吸声沉重，杨珈缓了缓情绪，语调却越发烦躁，“我没事。可是，小宝，你又想惹什么事？！”

　　她，又——想惹什么事？
　　他是不是认为，那次意外被人打劫也是她在惹事？
　　这难道就是最近他对她不闻不问的原因：他在惩罚她？
　　原来，她于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负担……
　　张着嘴愕然抬眼望向虚空，方怡宝茫然许久。
　　终于心中所有的挂念与残留的情愫彻底冷却，她垂低头，闭上嘴，咽下喉中堵塞，才又轻声开口，“谢谢你，杨珈。”
　　谢谢你曾经的关心与爱护，我们就此告别。
　　她按掉电话。

　　再抬起眼，方怡宝发觉四面八方，似乎陆续有人正向身旁某个方位涌过去。
　　应该是方才那一部老虎机中奖引来围观的狂热人潮吧。
　　毕竟一个人中奖，那响彻全场的音乐就仿佛是在煽动大家，下一个中奖的，很可能就是你！
　　一大屋子的赌客，谁能不动心，谁不想当场看看赢家的真身与赢钱的现场实况，坚定自己一注成神的信念。
　　方怡宝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觉出不对。
　　半个小时前，似乎已经有人中过一次老虎机了。
　　而那个人，就是昨晚坚持分组玩老虎机的其中一位同伴。
　　同一个赌场，半个小时内出现两次老虎机中奖的可能性有多大？

　　而且，为什么上一次中奖，她只见到昨晚那一对搭档其中的一个？
　　另一个，去哪里了？

　　方怡宝哗地立起身，正要察看各处的同伴，兜里的手机恰于此时响起短信提醒声。
　　她按开短信。
　　看见内容只有一个字：“逃！”

　　再不敢轻慢，她一边在人群中左右闪躲着，一边回忆大家曾经研究过的各种赌场逃跑路线。
　　蓦地，她看见，远远地，右前方，似乎是咸蛋超人被一名赌场安检追逐着正往这个方向跑过来。
　　方怡宝慌忙垂低头，猛转身，欲待向另一条路走去。
　　啊！
　　一个黑衣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堵在她身后。

　　望一眼对方冷漠的面容，她强自镇定地转开头，只装作不知，疾步想要绕开他。
　　一身纯黑西装的傅轻衣站在原地，只伸出一只手，就将她拖回。
　　“跟我走。”沉声命令着，他强挽住她的左臂，带着方怡宝与他共同向着二楼走去。

　　进到监控区，试图讲理的她被傅轻衣推进一个有人把守的空房间里，他随即离开。
　　闹不清外面是何局势，方怡宝不敢随便打电话或是发短信联系同伴。
　　许久之后，意识到头顶必定有摄像头监控着，渐渐焦躁的她深吸一口气，低头坐下。
　　双拳握住，眼眸半垂，方怡宝在脑中暗自推算。

　　这一次会暴露，必定是因为那两位偷偷在老虎机上出千的仁兄。
　　那两人中不见的那一个，应该是在场外配合作弊。
　　他们第一次中奖被赌场的人警觉进而在半小时内查到源头之后，结果这两人竟然贪心地又做了第二次。

　　算一算，场外的那一个，如果是被抓到了，那么赌场的人很可能是通过审讯得到其他同伴的消息，然后动手？
　　又或者是场外那一个机灵地逃开了，过后又发出消息，让他们一起逃。
　　这下，就像先前那样，赌场的人守株待兔，只看见哪几个人惊慌失措地看着手机逃跑，就能判定为出千同伙，以逸待劳，一网打尽。

　　本来，不失为一条妙计。
　　但可惜的是，今日赌场人手不够，所以，目前被抓到的，似乎，只有她一个……

　　为什么，傅轻衣要亲自上阵，专盯住她一个……
　　他是在为昨日自己忤逆的行为报复吗？
　　如果不是他，没人认出她来，自己大概也能逃脱……

　　方怡宝无奈地长吁一口气，低着头，专注地又想起另一个疑点。
　　那两位天才的仁兄，到底是怎么找到老虎机出千的方法？
　　老虎机里的随机算法方式，应该是已经更新到毫秒的精度，他们即使能够在场外用电脑算出中奖那一个特定的时间点，再用信号发射器指示场内的同伴即时下注出千，可单是按键下注那一下的时间误差，已经足够让他们错过机会了……

　　除非——
　　方怡宝忽然想起先前，为什么杨珈一听到那种特别的音乐，就知道是帝月赌场。
　　除非，那两台老虎机就是硕果仅存的那两部旧式老虎机。
　　曾经在赌城生活过几年的人应该都知道，二十年前保留下来的那两部怀旧机器，如今依然在帝月正常运作，为赌场日赚斗金。而那种特别的中奖音乐，尤其让人记忆犹新，一听既知。
　　想来是那两部老虎机里面的硬件制约了软件升级，因此，留下了一般人找不到的软件漏洞，然后竟然被那两位找到，闹了这么一出……

　　“小宝！”
　　蓦地，似乎有人在唤她。
　　方怡宝眨了眨眼，愕然回神，转头一看。
　　“杨珈？”她呆呆望着突然推门闯入的男人，一时无法反应。

　　追在杨珈身后的安检猛然出手要将他强扯开，杨珈闪身进屋，啪地关门，用身子堵上。
　　“小宝，你没事吧？”他紧皱眉头，面色紧张地问她。
　　方怡宝恍然笑着叹出一口气，“没有，你怎么来的？”
　　“我来带你逃出去。”杨珈贴在门口，跟着她笑。

　　门外那么多人看着，他们两个怎么能轻轻松松地就这样逃出去？
　　方怡宝摇着头笑出声来，依然不敢相信他的行为，她收一收嘴角抑制不住的笑容问他，“这里——可以随便找进来吗？”
　　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杨珈撇嘴做个鬼脸，“出千很困难吗？”
　　方怡宝低下头，不由盈盈笑。

　　他应该是自己出千，然后要人抓他进来的吧。
　　他来的这么快，先前打电话时，应该已经是身在赌城了吧。
　　先前，他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吧？
　　结果被她误会。
　　难为他竟然问到自己被困在帝月的监控室里，然后使了这样一招找进来……

　　渐渐地，方怡宝的笑容收敛，面容低垂着，她良久不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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