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与处男》沉默治愈系

33、谁是情敌

　　视线只打量着她拎在手上用来掩盖面目的帽子与墨镜，以及手上那一张房卡，关昊面无表情，良久不语。
　　终于定住心神的关悦，小心觑着他脸上的神情，想要措辞解释又觉着胆怯，犹豫着还是软弱轻唤一声：“大哥。”

　　听到这跟往日一般尊敬的唤声，关昊这才抬起眉眼看着她，声音异常平静地明知故问：“这个时间，厨房收工了？”
　　这样的态度，似乎是发怒的前兆。
　　一时被镇住，关悦僵立在他面前，凝神努力想着，思维却始终一片空白，十几秒之后，依然毫无借口可找。
　　眨了眨眼，最后终于不自觉地，眸光偷偷飘走，她向着关海的方向瞟了一眼。

　　对着那求助的目光，关海望住她，只送上一朵温柔安抚的微笑，却不提供其他实质帮助。
　　眸光犹疑转回来，关悦看着近在眼前、面似凝冰的男人，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她长吁一口气，认命地低下头，老实回答：“没有。”

　　将这两人亲昵默契的互动看在眼里，关昊揣在兜里的右手不自觉地快速搓着筹码。
　　咬着牙关，他抑制下莫名升起的火气，才冷静开口：“我记得——几天前——”
　　拉长语调，他偏头刻意望向后方的关海，冷漠的暗色面孔微微带着冷笑，“我是叫她去厨房报道做杂工的是吗？而且，不做满一个月，不准离开？”

　　知道大哥这是另有所指，其实是怀疑自己又和姐姐串通忤逆，所以指桑骂槐，关海面上的笑容渐渐消退，仰首望他一阵，才垂低眼眸再度挂上微笑，语气平和地解释，“大哥，昨天厨房里有一个小工切菜时砍断了自己的中指，我觉得危险，就自作主张，叫姐先请了假休息。”

　　发觉他竟然坦然无愧地驳回自己的问罪，关昊双眼不觉眯缝一下，静默片刻，他慢慢转回头，偏着面孔盯住门口那扮相娇俏的女郎，冷淡询问：“关悦，你也认同他的说法吗？”

　　明白他这是叫自己选边站，力持镇定的关悦长长吸一口气，索性垂低面容不看他，“是，大哥。不过是我自己觉得辛苦觉得危险，我自己不想干了，阿海才要我请的假。”

　　这一对互相维护彼此的姐弟，真是情笃……
　　深沉望她许久，关昊蓦然冷笑，“辛苦？危险？！我曾经受过多少次重伤？阿海就连腿都瘫痪了，厨房那个小工也为了挣那么一点钱，手指都被自己切掉。这世界上，人人都为了生活在付出代价，凭什么你关悦就该例外？！只因为你长得美吗？因为你会向着亲人撒娇吗？”

　　没料到又被他讽刺侮辱，关悦双唇不觉讶异微张，慢慢抬起头望住他，眼眸迟疑地左右观察一下，确定他面上那一望即知的恶意与厌恶，她的眸光渐渐委屈地直盯住他，一对红唇随之紧紧咬住。

　　关昊只阴沉回瞪住她，于是二人的目光就此直直交汇。
　　许久，忽然眼帘一眨，关昊不自觉微微撇开视线，逃避片刻，才又转回头来淡漠看着她。
　　“回去叫你的主管来。”他的语调克制，明显不愿再跟她说话。

　　迟钝地眨一眨眼，依稀猜到他的用意，关悦双唇咬得更紧，眉宇蹙紧瞪住他，坚决不肯。
　　关昊无声冷嗤一声，转回头，望向另一个人，“帮我打电话叫那个随意允许员工休假、毫不称职的餐饮部主管来！”
　　轻淡地眨眨眼，关海抬眼望一望关悦，才慢慢转回头。
　　看一会放在另一边桌上的内线电话，他抬手转动轮椅，沉默地滑过去。

　　知道大哥说到做到，绝不心软，关悦霍地昂起头，想要阻止他，“是我的错！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不想去了，她并未同意我请假！”
　　面色无波地打量着那义气凛然、毫不逃避的女孩，关昊安静看着，一时并不说话。

　　被逼得冲动喊完的关悦，却忽然醒起，这话其实又将阿海先前关于请假的谎言戳破。
　　大哥表面上为人豪气爽朗，实际心思敏感细腻，又怎么会留意不到？
　　愧疚地慢慢垂下头，她低沉倔强的声音又坚持澄清，“也不关阿海的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这话一说出来，室内顿时彻底无声。
　　关昊冷冷瞟着那只余一头乌亮柔发给他看的脑袋。
　　远处的关海慢慢斜偏回首，安静地上下看着那个心甘情愿要为他挡祸的女人。
　　许久，关海淡淡转眸，望向沉默太久而显得异常的另一个男人。

　　“一人做事一人当？”沉缓低落的男声忽然幽幽响起，那语调却愈发刻薄嘲讽，“关悦——你有什么可以拿来当的？这些年，如果不是关家养着你，你早已沦落到跟那些街头流莺一个下场。什么都不是，你有什么资格学别人一人做事一人当？做错了事，阿海才有资格来跟我谈一人做事一人当，至于你这样游手好闲的废物，有资格吗？”

　　从未见过他对女人言语如此过份，远远旁观的关海有些讶异地蹙紧眉头，想了想，然后看向那个被辱骂的女郎。
　　奇异地，那个一向自尊心强的纤弱女子，这一次，面色只僵滞片刻，随后安静仰起面孔，咬着下唇，一心一意凝望进那个男人深沉的黑眸之中。

　　关昊维持着冷笑，毫不动容地回望。
　　却发觉她打量自己的眼中没有泪光，也不见愤怒，略微委屈的神色竟然渐渐变作若有所思的镇定。

　　那样的镇定，似乎是她恍然顿悟了什么玄机，原本惶惑脆弱的心因此安定、坚强。
　　关昊顿时只觉心头一虚，不禁眨一下眼睛，撇转头避开那洞察的目光，口中同时低沉喝令：“回厨房去！你没资格站在这里！”

　　低下头，自己想了片刻，关悦在抬起面孔，微微侧脸望着自己面前的兄长，神色平和地向他展示真正的自己：“你送我去读书，我念了好成绩出来，也有律师所因为我的优异表现，收下我。我还教过你读书，教了你各种现代专业知识。而且我这个月，自己炒股赚了三万，加上以前零零碎碎赚的，总共有十多万。我有能力，只要你再给我一段时间，我有资格站在这里。”
　　敏锐地察觉她这感性的一段话之后别有陷阱，关昊只是低着头，面色冷沉，截然不理。

　　见他依然顽固，关悦轻轻走近一步，脸庞越发凑近，因为将要说出口的话而紧张，“你——，”声音停住，缓一缓不自觉憋住的气息，她微笑着，镇定下来，终于声音轻飘地问出口，“关昊，为什么你对别人总是很好，只有对我，却异常凶恶？”

　　骤然被她如此柔情攻击，关昊眸光闪烁，牙关紧咬，整张脸冷若铁板，漠然望住地面，久久不知如何反应。
　　见他终于被自己逼住，关悦眨眨眼，轻敛笑容，低着头委婉挑明，“我——不是你的亲妹妹。你只是关昊，我也只是凑巧叫做关悦而已，男人与女人——”

　　再不能忍受被她变相地等同直接表白，而且还被第三个人听见，关昊蓦地抬头，凶狠瞪住她，厉声喝止：“你胡说什么？！”
　　越发相信自己已经打破了他刻意布下的屏障，关悦无畏地慢慢抬起头，静静望着那张棕褐色面容上的眉眼五官、每一处让她着迷的地方，以及对方那对闪躲的双眸。
　　许久，心里满足，她才挺直身子，神情认真地做出正式的表白，“给我机会，跟你并肩，我，能帮你。”

　　她？！
　　原来她对他的感情，竟不是灿烂易谢的一时情热，而是如此坚定，竟已经在做着深远谋划了？！
　　心内震惊着，关昊只能瞪住她，长久不动。
　　如何……
　　该怎么办……
　　这个人……从此以后，他怎能再假作不知地，将她那的炽烈痴缠只当做小女孩的胡思乱想，使用兄长的威严弹压下去……

　　一双男女，就那样面对面，如同一幅鲜活、动人的精美图画，竖在关海眼中。
　　他远远望着，双手不自觉抓住轮毂，大拇指无意识地一下下用力掐紧。
　　画中女郎，娇弱粉艳，神色坚贞地翘首静待。
　　而男人，挺拔如山，容颜深沉地俯首回望。

　　任他如钢似铁，被她这样喜欢上，他已经心动了吧？
　　此刻他面上的神色，他长久的沉默，以及先前她所说的异常，那男人是已经被打动了吧？
　　慢慢垂低双眸，关海神色淡漠，放松紧张的双手，垂落在身体两侧，只仿若置身事外地安然静坐。

　　“你说——”终于，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迷局，“你能帮我？”
　　蓦然等到他的回答，双眸不能置信地左右搜索着他的真实情绪，关悦看着温和可亲彷如回到往日的关昊，有些迟疑，但还是羞赧地咬唇果断应下：“是。”
　　对她的坚定微微笑，关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神色奇异，“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你知道我这条船上会做什么生意？”

　　疑惑地眨了眨眼，直觉有什么不对，关悦的笑容微微降温，可为着对方，依然肯定应下：“是。”
　　笑容愈盛，幽幽看她一阵，关昊低头静静拿出电话拨通，“十一。”
　　对方急应了一声。
　　“你现在去帮我做件事，”关昊瞟一眼她，继续说下去，“你帮我去云姐那里拿一套脱衣舞裙，送到海少这边。然后请关悦小姐自己穿上，今晚去舞厅帮我的忙。”
　　轻轻收起手机，褪去笑容，关昊冷冷看一眼对面已经变色的女人，漠然转身，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