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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出嫁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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漉筝一路向西追着秦槐恩,她一边跑一边想‘一定要跟他解释清楚,二哥待自己情深义重,不能让他伤心难过’,但追了大半天也没有见到他的人影,心下更着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这样又急急的赶了一炷香的时间仍是没有见到他的人影,她不由得怀疑自己也许走错了方向,心里好不沮丧只得沿路返回。
刚才只顾赶路想快点追上秦槐恩,却没注意周围,这会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是一处荒僻的空地,空地的左方是一片茂密的树丛,树丛旁空地的一个角落里有座破烂的茅草房,房上铺的草已掉了一大半,墙上也破了好些洞,看起来已经是摇摇欲坠,茅屋中淡淡的灯光透着这些洞一点点的射了出来。
漉筝心里好不疑惑,不由的想‘金碧辉煌的镇北王府怎会有如此的地方,到底是何人在此居住’。她好奇的往茅屋走了过去。正当她离茅屋还有几丈远处,忽然左边的密林里传来一个女声低低的吟唱声,漉筝转而寻着声音走过去,走到近处才听清原来她唱的是《诗经•王风》“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这声音沙哑,但却把这首写思念故土、故人的诗作唱得格我的悲伤。
绕过几丛矮树漉筝便看到了吟唱此诗歌的人,此人背身而坐,头发蓬乱,衣衫被树枝划破得很厉害,几乎就剩几块布片免强地搭在身上,走近她还闻到一股难闻的酸腐臭味。
“姑娘,请问这么晚了,你为何在此吟唱,你是谁?”漉筝在离她约一丈多远处驻足问道。
这人听见有人叫她便停止了吟唱,慢慢的转过头来,她是个大约四十岁的妇人,整个脸上都是污迹,好像许久没有洗过,眼神却是格外的明亮,她瞧见了漉筝没有说话,一动不动的望着她。两人对视了一会,妇人似乎有些激动了,嘴唇擅动了几下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这时身后又传来了一个声音“夫人,您跑哪去了,叫老身好找啊,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来,存心想折磨我老太婆么”。没多久,一个身着灰衣、满脸横肉的老妈子提着盏灯笼走了过来,她瞧也没瞧漉筝径直走到妇人身旁不由分说的一把架起妇人就向密林外走去,动作敏捷利落,似乎不是一般佣仆而是江湖好手。那妇人被那老妈子架着没有出声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漉筝,漉筝心里很是不解,但也来不及多问,只能眼见她们走远。
翌日,镇北王府所有的亭台楼阁都挂上了红幔,天刚蒙蒙亮,天边刚开始乏白,但这里的喜气冲天,一片片的红,把上方的天空都映上了一抹红霞。漉筝三更便起,任由丫环为她梳装打扮,看着园子里的众人好不忙碌,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镇北王府金碧辉煌的大厅,秦逸甫高坐在堂上,秦柏恩和秦逸甫已出嫁的几个女儿携同夫婿随待在旁,芜桑城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抓着这个巴结镇北王的机会所以也早早的前来,老老少少站了一屋子好不热闹,道贺声绵绵不绝,手上持刀的护卫、王府内家丁、丫头、老妈子在大厅周围站了里三层外三层。
秦逸甫似乎也格外的高兴,容光焕发,精神抖擞,一直笑着接受众人的道贺。“三皇子殿下到”门外一声细长的通报声响起,秦逸甫听到便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会儿便见一个潇洒挺拔、身着锦袍的男子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待他走到厅堂中央秦逸甫上前两步对他恭敬地一揖“有劳殿下亲临寒舍迎接小女,是臣无尚的荣耀,也令寒舍蓬荜生辉,殿下请上座”。
“王爷不必客气,王爷功在社稷理当如此,再说郡主是父皇决定的太子妃人选,尊贵非风凡,我自当亲迎,还是请王爷上座”。三皇子晁晔也客气的回敬说,说着径直住旁边一张椅子走去坐了下来,接着芜桑城的大大小小的官员把阿谀奉迎的目标转向了他,急忙一一上前向他请安,一时间大厅之上门庭若市又闹腾了起来。
“郡主到”门外细长的通报声又响起了,厅内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都顺着声音向门口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红色镶金丝的喜袍,头戴华贵金步摇的女子在一个绿衣丫环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一红一绿二女很是抢眼,特别是红衣女子,远远的便见她头上金步摇缀着的珠翠宝石闪着灼人的光辉,牵动着众人的目光。
她并没有像其她女子出嫁时蒙着红色细帕,而是用一方薄薄的红纱蒙住了脸旁,透过红纱可以看清她娇美的轮廓,此女身段较一般中原女子高挑,但身形却柔软婀娜,此时不仅不慢的走来,缚在她脚上的红裙绽也随着脚步绽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花,待她稍稍走近可看到她的眼,眼波流动、顾盼生辉,厅中众人都看痴了,秉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晁晔感到自己心神一荡,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沉醉于她的风采。丫环见她进来,赶忙拿出两个蒲团放在地上。
漉筝走了过来,俏立堂上,众人不禁发出啧啧的赞叹声。旁边的一个年长的司仪大声宣布“请郡主向王爷行礼,答谢养育之恩”。
绿衣环搀扶她跪下,她缓缓开口朗声道“女儿拜谢爹爹养育之恩”说完便伏身拜了三拜。
行罢大礼,她稍稍直起身“爹爹养育女儿十多年,女儿无以为报,从今已后不能在您身边尽孝道,希望爹多保重”说话间语调情真意切,略显悲伤。
晁晔听闻此声,心中一凛,心不由得叹到‘声若清泉,人比花娇,这等美人不知是多少英雄杰梦寐以求’。
“好,好,快起来,筝儿,十几年了,你长大了,转眼都到了你出阁的大喜日子了,爹,爹,还也真是舍不得你”。秦逸甫望着堂中的女儿,也动情地叹到。
“女儿,女儿,也是极不舍爹爹”说话间漉筝的声音也带上了湿气,无限依恋的望着堂上端坐的秦逸甫,父女俩对望了一阵,浓浓的离别之情似乎感染了周围的人,大家都默不着声。
“咳,咳,王爷,吉时快到了,快跟郡主话别吧“旁边的司仪轻声提醒秦逸甫,“筝儿,爹也没什么好东西可给你,但有一件东西一定要交给你,来人啊”秦逸甫回过神来,说话间两个黑衣男仆捧着一个锦盒走到他跟前,将盒子举过头顶呈在他眼前。
“筝儿,爹今天送你一块玉佩,严格来说也不是我送你的,这是你娘的遗物,一直由我保管着,现在你要嫁人了,是该将它交于你的时候了”秦逸甫双手擅抖着从锦盒里捧出一方紫色的玉“这玉名作‘紫燕双飞’,希望借它喻意,你能和太子殿下共效于飞、百头到老”说着他走下来把玉轻轻戴到了漉筝的身上。
然后伸手将她轻轻扶起,声音极是慈爱“筝儿,从今以后爹不能再照顾你,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恪尽本份,好好辅佐太子”。
“谢谢爹,女儿谨记爹的教诲,再次拜谢爹的养育之恩”漉筝的声音已有些哽咽,眼眶也红红的,说完又伏下轻轻一拜。
“筝儿,今天是你的好日子,高兴点”秦逸甫很受触动,一滴轻泪从眼角滑落。眼前这一幕感动了所有的人,好些一旁观礼的官宦家眷也忍不住轻轻扯起衣袖试泪。
“爹爹,女儿,女儿,尚有一事相求,我的贴身待女洛紫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现下我走了,她一人孤苦伶仃,我想请爹为她择一桩良缘,让她有个依靠,也不枉她与我相识一场”漉筝忍着离别的心酸,仍跪地向秦逸甫请求。
“筝儿,你放心,爹一定会为她做主的,你去和兄弟姐妹告别后吧,三皇子亲迎你来了,别耽误了吉时”秦逸甫点头承诺道。
漉筝听闻后便转身缓步走到旁边跟众兄弟姐妹一一道别,可是在人群当中却仍是没见秦槐恩的身影。于是扬首问“为何不见二哥呢?他还没回来么”众兄弟姐妹互想望了望没有一个人开口。
大家都把目光看向后面一排的一个垂头而立的小斯身上,那小斯紧张的向门口和众人张望了几下,声音中夹着几分胆怯回道“二少爷,二少爷,昨晚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漉筝眼神一下子黯了下来,眼泪也快滑落下来了。
秦柏恩见此情景立即走到她面前笑着安慰“筝妹,别伤心,二弟一向与你感情最好,想是他舍不得你,不忍见这离别的场面所以躲起来了吧,时间不早了,你该上路了,二弟会祝福你的”。
“对呀,筝儿,上路吧,吉时到了”秦逸甫也附合着说道。漉筝不舍地冲秦逸甫点了点头由丫环搀着向门外走去。
“那么,王爷我也该告辞了,请”晁晔站起来向秦逸甫一揖,也跟着向外走。
漉筝刚走到门边就听到门外传来“二少爷,您怎么这会才到,二少爷您这是喝醉了么,您小心啊”。
不一会儿便见秦槐恩摇摇晃晃的提着一只酒壶向厅里走来,他衣着不整,眼神里有几分狂乱,乍一看斯文俊秀的外表此时倒很有几分大漠男儿的豪气。漉筝见他便停下了脚步,一时间大厅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仍浑然不觉的一步三倒的往前走。
秦柏恩不知何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扶着东倒西歪的秦槐恩,责备说“二弟,你去哪了,现在才来,今天是筝妹出嫁的大喜日子,大家都来跟她告别,就差你了”。秦槐恩没理他,重重甩开他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漉筝的面前,一股浓烈的酒气袭来,漉筝自觉地退了一步。
只听秦槐恩讪笑着说“小妹,恭喜啊!今朝你嫁给太子,明日便一国之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到时可别望了你这不才的兄长,加官时爵全指着你了,哈哈…”说完又猛地灌了几口酒。
漉筝听闻到,心里很不是滋味,哽咽着低声说“二哥,你别这样,你喝醉了”。
“醉,我才没醉,十多年来,我第一次这么清醒,终于认清了你贪慕虚荣的嘴脸,你既然不愿跟我走,你去嫁吧,去做你的太子妃,我祝你和太子举案齐眉、儿孙满堂”秦槐恩在大厅里高声大笑“哈哈…”。
这番暧昧的话一出,引来一片哗然,堂上众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二人。晁晔冷冷的看着二人,心里缓缓的升起一股淡淡的失落感,连他自己也明白自己为何会有一种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