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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六十五 上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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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封寒被凤无殇所救,不只是戚长征和风行烈,亁罗也为这个与自己同为‘黑榜’高手的武林同道化险为夷感到高兴。
但是听说救封寒的人是凤无殇,亁罗眉头微微一皱。他与凤无殇接触不多,但是通过与叶希言相处,对‘天衍道’门中之人行事也算了解几分。此门中人不是邪魔外道,可走得也不是名门正道,在不伤天和的情况下,称得上是‘随心所欲’这四个字了。
封寒与凤无殇和门下绝无任何关系。她帮戚长征可能是看在浪翻云面上,助风行烈是因为厉若海,但是封寒又有什么值得她出手呢?
“亁先生,不去看看封寒吗?”来向众人报信的正是叶希言。戚长征和风行烈稳住了伤势,得知封寒在凤无殇处准备去看看。而亁罗却是若有所思,叶希言才走过去问道。
“我先不过去了。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长征和行烈去看看吧!”他带来的手下也伤亡不少,还是要去安排一下的。
叶希言见他脸色微微发白知是刚刚受了伤,留下一瓶新配的‘碧逸紫萝’和一盒专治骨伤和红伤的‘玉霜膏’,这才带着戚、风二人和亁青虹去‘听风阁’见封寒。
‘听风阁’的院子里,封寒正赤着上身盘膝打座,调整内息。他对面,凤无殇坐在石椅上胡乱的拔着一把琴。
带着惯常的淡淡笑容,凤无殇在叶希言领着三人进来时若有似无的瞟了他们一眼。
亁青虹眼圈泛红的看着重伤的封寒,却不敢走上前去。
戚长征和风行烈带着亁青虹来到凤无殇面前深施一礼。
“晚辈等对前辈相救封前辈深表感激。”封寒对戚长征有传艺之恩,再加上此次也是因为他,封寒才险些送命,所以这道谢再实心不过。
“呵呵,……”凤无殇不置可否的笑了,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轻抚着琴。
“封前辈对晚辈有传艺之恩,晚辈也算是封前辈的半个弟子。道谢只是为了表达晚辈心情,前辈若有事吩咐,晚辈定当竭尽所能。”
“竭尽所能?戚少侠不愧出身‘□□中的白道’所属的‘怒蛟帮’,果然仁义。”凤无殇停下手里的动作,笑容不变,眼神淡漠。“居然主动揽下替‘左手刀’还人情,这么大的差事。”
一句话噎住了戚长征。
这话乍一听并没什么,但细一想其实内容颇丰。
戚长征出身‘怒蛟帮’,在帮中也算是数得着的年轻高手,但是那也只是在帮中而论。近段时间,戚长征凭着在江湖上的冲杀,得了不少的关注,也逐渐声名鹊起成为风头正劲的年轻一辈中顶尖人物。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就有机会跻身‘黑榜’之列,但是眼前的戚长征和封寒仍不在同一水准上——不管是名望还是真材实料。
戚长征本身并无其它意思,封寒与他有传艺之恩,算是他有实无名的师父,他如此说只是为了感激凤无殇救了封寒,只是他一时情急却没有考虑,以他的身份有无有资格替封寒向凤无殇许下这个承诺,还这个人情。
而院中众人都是通透之个,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戚长征这话说的有些托大了!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叶希言和戚长征相处过一段时间,对他的性格有几分了解,有心替他分解几句,看到师尊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一动,最后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咳,……”一旁正调息的封寒,听到戚长征说的话就暗道不妙,连忙收功,幸亏他已调息的差不多了这才没有使真气走差,“他一个小辈,又怎能替封某向‘素手’还救命之恩。”
其实封寒早在凤无殇出手时就清楚,凤无殇救他另人目的。
凤无殇和庞斑的相互制约只是做给一些人看的,它并没有任何的约束性,只有这两个人想受其制约时,这个约定才有效。但是,即便如此,明目张胆的出手救一个明显和‘元蒙势力’为敌的,‘黑榜’级高手,也足够出乎所有人意料。她和庞斑不出手,为的就是不以‘天境’高手的身份影响江湖形势,而救下‘左手刀’更是大大的破坏了方夜羽此次的围堵戚长征的计划。这次方夜羽联合色目,花剌子模的高手为了除去戚长征,其实针对的是‘怒蛟帮’。只是因为封寒而阻碍了行动,加上前次里赤媚也因封寒劫杀戚长征不成。
若说凤无殇有什么侠义之心那更是个笑话。进入她这种境界的人,是不会在乎任何人的生死,也包括她自己。因此种种,封寒可以断定,凤无殇出手救他定是另有目的——而这个目的不在别人,只是为他。
“不管如何,欠阁下一条命的是封寒,凤姑娘有何吩咐封某绝不推辞。”虽然明知凤无殇救他的目的并不单纯,甚至是事先计划好了,才会出现的那么及时,封寒依然直接开口问道。
“不愧是‘左手刀’,果然够汉子。”凤无殇用‘救命之恩’算计了封寒——这是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但是只要封寒还是封寒,他就只能让凤无殇算计。“我要上京,而京城各方势力混杂,此时又正是多事之秋,我一单身女子恐有不妥,就劳烦‘左手刀’送我上京如何?”
凤无殇用的自是商量的口吻,但是谁都知道封寒是不能拒绝的。
封寒微眯了下眼,“时间?”
“在我离开京城之前。”
“一言为定!”封寒微有些惊讶,不是时间太长,而是太短。京城是各势力最后的决战之处,前期的一且乱战计划不过都是为了这最后的一幕大戏,而这幕戏不会太长。
“你若达不到‘天境’,就只有一年的命,用的久了,我都觉得过意不去。”凤无殇轻扬着眉,极其自然的说道。
“封寒本因立时陨命,能多得一年的命已是侥幸。”封寒这种人早把生死看得很开。听了凤无殇的话,戚长征几人,尤其是乾青虹不由神情一变。倒是他自己似乎早有预料般只是淡淡一笑。“不知凤姑娘打算何时上路?”
“马上启程。”凤无殇想赶在高丽使团进入京城之前到达。因为这里的事已耽误了行程,虽然以她的速度要不了几日便可到达,但因为她的出现已改变了很多事,尤其是言静庵下山后行踪成迷,更是让她心生警惕。为以防万一,她想最好是早日进京。
封寒点点头,“我还有些事要安排,可否稍候?”
凤无殇瞄了乾青虹一眼,没有出声,玉手微向上一扬,送封寒和戚长征几人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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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言有很多事想要问,同时她也知道,她不会得到任何答案不是因为师尊不信任她,而是那些事并非是她该知道的。
“言儿,你去为戚长征他们疗下伤,随便将乾罗唤来。”凤无殇停下抚弦的手,中指在琴面上敲了几下后突然说道。
站在一旁的叶希言愣了一下,应了声‘是’,也没问为什么就出去了。
没一会儿,封寒和乾罗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封寒身上负一个包袱,走到离凤无殇不远的地方,双手环抱静立在一边。
乾罗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精神却还不错。
之前被方夜羽摆了一道,这次坏了他们的计划,也算是还了几分颜色。
“乾先生自‘小花溪’一别,境界真是突飞猛进。”上下打量了一下,直接坐在她对面的乾罗,语气悠然的说道。
听出凤无殇的话中隐含深意,乾罗轻声笑言,“凤姑娘有事尽管直言,这样可不是凤姑娘的性格。”
“也好!那我就直说了。”半转过身,凤无殇盯着乾罗的双眼,缓缓的说道,“本座要带希言上京,而且,从今而后请乾先生不要再见希言。”
僵直的坐在石椅上,乾罗放在双膝上的紧握成拳。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天境’高手攻击,其威力远比他想像的更为强大。
如今江湖都知道,武林中现有四位‘天境’高手,‘魔师’庞斑、‘覆雨剑’浪翻云、‘邪灵’厉若海和‘素手’凤无殇。在绝大多数人心里的排名,‘魔师’第一,‘覆雨剑’和‘邪灵’并列,而凤无殇敬陪末座。虽然当初凤无殇战平过浪翻云,但是切磋武功和真正的决斗毕竟不同。
然而,‘天境’就是‘天境’,哪怕凤无殇排在最末一位,也远非勉强触到‘天境’门槛的乾罗可以抗衡的。短短数息时间,乾罗已是大汗淋漓,无形的气机锁定了乾罗,将乾罗的所有内息都压制在了体内。
压下喉间的一口血,乾罗勉强的开口,“凤姑娘是否太以霸道?贵门素来如此吗?”
见乾罗在自己的压制下居然能开口说话,凤无殇眉头一挑,看来乾罗这段日子长进不少,“不知乾先生此话何意?”
“你我心知肚明的事,凤姑娘又何必装糊涂。”乾罗冷冷一笑,“乾某不是凤姑娘为希言准备的过情关之人吗?”
凤无殇笑容变浅,但却收回了罩在乾罗身上的气场,“乾罗不愧是乾罗。”
“希言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太过巧合,明显是是事先安排好的。而世上能让希言言听计从的人,除了姑娘别无他人。”乾罗冷冷一笑,“原本乾罗还十分不解,以姑娘‘天境’高手的身份居然屈就在庞斑身边为仆,之后又知叶夜心是姑娘的亲侄女,更是将弟子送至乾某身边。如此一来便是傻子也知其中缘故并不简单。日前,希言曾无意中提起贵派有所谓‘历情关’一说,乾某虽不聪明,但也不算太蠢,自然不难猜出其中内情!”
“哈,哈……”凤无殇笑出声,与平时那种淡然的,浮与表面的笑不同,笑的十分张扬。“乾罗不愧为乾罗,只是便是你猜得出又如何呢?”
封寒和乾罗听了凤无殇的话齐齐一愣,尤其是乾罗脸色铁青。
就如凤无殇所言,便是他猜出了凤无殇将叶希言送到他身边的目的,他又能如何呢?就连纵横江湖数十年的‘魔师’和已是‘天境’高手的厉若海,面对凤无殇的阳谋也只能认了。
勉强沉下一口气,乾罗再次开口,“凤姑娘既已选定了乾某,为何又临时改变主意?”
“我刚刚接到一个消息,又知乾先生要上京,我担心乾先生此次上京无法活着出京。乾先生的死活与我是无关的,不过本门收徒不易,若是因此累了希言,对本门的损失就大了。”凤无殇从来是轻言慢语,只是,这样的语调更显的话语中的无情冷漠。
“什么消息让凤姑娘觉得乾罗命不久矣,莫不是‘魔师’想要乾某的性命?”眼中寒光一闪,这个想不但没有让乾罗感到害怕,反而让他升起一股兴奋。
“庞斑此时正全心准备明年与浪翻云一战,如无意外在此之前,他不会再出手了。”凤无殇似笑非笑的看着乾罗,“我要说的是‘天命教’。”
乾罗脸色一肃,眸光冷厉,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名字,“单玉如!”
单玉如出自阴癸派,师祖是‘血手’厉工的师妹符遥红,天命教教主。她正是除‘魔师’外令乾罗武功几十年毫无进境的另一原因。不得不说的是,叶希言如今的角色和当年的单玉如极为相似,二人都是在用乾罗过‘情关’,只是因为功法的原因,‘天衍道’的方法乃是双方得利,而单玉如的方法却是只为自己的。
而在乾罗眼中,凤无殇的‘天衍道’所用的是阳谋——就算你明知是利用,也不会或不愿拒绝,因为这本就是‘双赢’之局。
对单玉如,乾罗没有别人想的那么多的爱恨纠缠,更多的是因为被利用的不甘,和对其心计武功的忌惮。他知道,单玉如是个野心极大的女人,武功智谋都是不弱,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有着上位者才有的老谋深算阴狠冷厉毒辣。
单玉如和‘天命教’已销声匿迹四十年之久,此次从出江湖,所谋定不简单。又正逢多方混战之际,以‘天命教’和单玉如之能,怕是会江湖局势更加混乱。
乾罗脑中思绪一转,冷冷一笑,“凤姑娘担心乾某不敌单玉如?”若说之前对单玉如还多有忌惮,从几年前突破了先天,到这段时间在希言的相助之下,乾罗有自信虽然离‘天境’尚有一段距离,但已不是遥不可及。“凤姑娘大可放心,乾罗保住一人的力量还是有的。”
凤无殇看了乾罗一会儿,“我可以相信乾先生的话,只是刚才的话我不希望希言知道。”
“这个自然!希言心思细腻,若是让她知晓定,怕是与她心境有碍,便是姑娘不说,今日的谈话也绝不会为她知道。”乾罗被凤无殇逼迫,但他又不能真的和凤无殇翻脸,所以只能语带讥讽的说道。
凤无殇当然听的出,但也知乾罗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消消火,因此也并不在意。她站起身淡淡一笑,“如此甚好。”
“我急着上京,就麻烦乾先生转告小徒和各位一声。我和封先生这就启程了。”缓缓的站起身来,凤无殇神情自然的仿佛刚刚将乾罗逼致火冒三丈的并不是她一般的说道。
知道乾罗只能用这种方式发发火,凤无殇无所谓的看了一眼乾罗,轻飘飘的笑笑,和封寒一先一后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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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乾罗就平复了心绪,同时又升起了一个疑问——刚才凤无殇说要带走希言,态度很强硬,却并不坚决,与其说是恐吓,不如说是在试探和确定什么。
虽然对凤无殇的想法很好奇,但是乾罗知道便是他去问了也问不出答案,所幸不去想了。
叶希言的医术当然不能和叶夜心相比,但她手中有不少叶夜心配制的好药,对外伤内伤都有很好的疗效。
乾罗回来的时候几个伤者的伤势已经稳定了些,只是这里并不是个疗伤的好地方,乾罗带着一行人转移到了长沙府东部秘密林一座隐蔽的大宅里。
因为凤无殇及时出手和乾罗的适时来援,戚、风和几女伤的不轻,却也无性命之忧。乾罗家学渊源算不上神医,但也在大多数大夫之上,再加上用药得宜,略休养几天就当无事了。
只是,两件事让众人为难。
第一件就是一行人下一步的行动该如何进行。
乾罗,老杰、风行烈和戚长征四人围在一起,低声商议。
乾罗此时尚常出一口气道,“幸是凤无殇出手,不然封兄怕是性命难保。”
戚长征一呲牙,“只是这凤前辈的性格……,如若当初能说动她出手,就不会损失这么多人手……”
老杰与戚长征甚是投缘,亲切地伸手抓着他肩头安慰道,“她肯出手已是意外之喜,保下了‘左手刀’更是意义重大。而且,现今怎样突破敌人强大的封锁,与‘怒蛟帮’汇合在一起才是重点。”
一旁的乾罗点头道,“老杰说的甚是。得‘素手’相助绝对是出乎意料之外。虽不知她的目的,但她救封寒之举定有内情。”凤无殇和叶希言虽是师徒,但是对乾罗来说,凤无殇反复无常,深不可测,心思更是难以琢磨。她的每句话、每个行为,甚至每个眼神都仿佛别有深意。“倒是凌战天和翟雨时果有大将之风,硬是沉得着气,若他们莽撞地来救你,恐怕早全军覆没了,想不到方夜羽手中的实力如此惊人,难怪敢来挑战中原武林。”
几人再次转回到正题。
老杰叹道,“从此一役看来,这甄夫人实是方夜羽手中另一张皇牌,与里赤媚的重要性不相上下,只看她调兵遗将,运筹惟幄,便可知她是精通兵法的人。她今次未竟全功,失算在,一不知有我们这着奇兵的存在,二是凤无殇的意外出手。可是现在依然让‘丹清派’和‘湘水帮’都元气大伤,名存实亡。幸是封寒被救下,不然方夜羽因‘双修府’一战失去的威势,便全给她夺了回来。即便如此,方夜羽一系也算是再震声威了,假若朱元璋还纵容他们,说不定江山也保不住呢”
风行烈接口道,“家师和浪大侠到京去,就是为了这事。”顿了顿向老杰随意地道,“杰老,不知外面的形势如何了?”
以风行烈的性格,从前是万不会对年长者如此态度。但经历了几番江湖风浪,风行烈眼界开阔不少,对人、对事也随性了不少,多多少少有了他师父厉若海的几分样子。
老杰满布皱纹的脸上泛出一丝笑意,对风行烈的态度很是满意。乾罗很尊重他,但这改变不了他身为人仆的身份。戚长征和风行烈对他的态度刚刚好,不是对真正长辈的恭敬,也没有对仆从的低视。在他们眼中,他只是个年长于他们的江湖同道。
“果然是厉若海的弟子,看着斯文的却也不缺英雄气概。如此平辈论交正合我意,像老戚那种语气最对我的脾胃,你若是不是这种态度,使我连他妈的一句粗话都说不出口来,就不够坦诚痛快了!”
风行烈微笑地点头应是。
老杰又道,“这甄夫人算无遗策,早在由此至洞庭整个区域,布下了庞大的侦察网,这也是我们来迟了的原因。因为要分散潜入长沙府,可以想象得到,我们只要离开这里,会立时给他们侦知行踪。”
戚长征略一思索道,“双方实力比较,我们确比不上他们,但若我们分散逃走,定能教他们疲于奔命,不知如何是好!”
乾罗则没有他这么乐观,“若我是那甄夫人,只须赞赏长征你身在那里。立即下令全力截杀,再从容对付其它的人。只要杀了你,即可对怒蛟帮做成实力上和心理上的严重打击,说到底,他们的目标始终是‘怒蛟帮’,其它人都可暂时放过。”
戚长征皱眉道,“若我们一齐逃走,岂非让他们有机会一网打尽吗?”
一旁风行烈接言,“我们可否不走,假若他们搜到这里来,我们就利用这里的天然环境,加设防御措施,干他十来天,援兵来解围。”
此时戚长征突然想起了水柔晶,脸色一变,“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们,甄夫人是追踪术的大行家,恐怕在防御措施设好前,她已找到来。唉,这女人真是厉害,连封寒对上她时,亦要吃亏,我看她的武功比鹰飞也不相上下了。”
众人听了亦不由色变,对这个女人更是深深的忌惮起来。
这时叶希言走了进来,向戚长征道,“那位乾虹青姑娘想见你。”
众人讨论了半天也无甚好法,暂时也只能作罢,转而解决另一件事。
而这另一件为难之事就是有关乾青虹的去处。
她与封寒同来,而今封寒随凤无殇离开,乾青虹的处境一下子尴尬起来。
乾青虹原是乾罗义女,被乾罗派到‘怒蛟帮’作为内应。后事情败露,若非浪翻云托了封寒加以庇护,乾青虹早已性命不保。之前封寒离去之时将所有财物都留给了乾虹青,也吩咐戚长征多加照顾。但是乾青虹想起自己的处境始终是心中苦涩。
乾虹青与‘双修府’的几个女子待在一处。谷姿仙对她的处境有几分同病相怜之感,就和两个婢女静然陪坐。
乾虹青落入此等境地乾罗自觉也要付点责任,就和戚长征几人一起来见乾虹青。
见到乾罗跟在后面进来,乾虹青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到他身边的叶希言,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
乾虹青基本上是无处可去,她在‘怒蛟帮’的身份是内应,自然是不能回去,她是乾罗义女,当初又等于被乾罗逐出了门。现在封寒离开,她根本无所依靠了。
戚长征与乾虹青的感情最为深厚,但是此时也不知说些什么。
乾虹青看出几人的为难,强自挤出笑容,“你们也不必为我担心,封寒虽没有明说,我也知道他这样也是为我好。”
屋子里的人一下子静默了下来。站在封寒的角度,谁也不能说他这么做不是为乾虹青考虑过了,但问题在于,他只能为乾虹青做一个选择,却不能帮她走接下来的路。
谷倩莲走到乾虹青身边坐下,“姐姐不必伤心,封前辈自是为了姐姐好的。姐姐若是因此伤怀,不是可惜了封前辈的一翻心意。”
因她的劝慰,乾虹青的神色平静了不少。她自有思绪,因此没有听出谷倩莲的话中有意。
“以姐姐与前辈的情意,若非不得矣,自是不会离开姐姐的。”谷倩莲一边劝着乾虹青,一边瞄了风行烈一眼。
谷姿仙已听出谷倩莲的话中之意,秀眉一皱,看了谷倩莲一眼。
屋中没有蠢人,自然听出她的意有所指是映射凤无殇。只是除谷姿仙知晓内情,风行烈一知半解外,都不知她为何对凤无殇心有怨念——这两人毕竟身份地位都相差甚远。
“谷倩莲姑娘所言甚是。”叶希言听出谷倩莲的言外之意,虽不知她与师父有何恩怨,却也不能任她对师父含沙射影,“封前辈搅进了这滩混水,如今又在甄夫人面前着了面。封前辈有伤在身,乾姑娘与之分开对封前辈,对乾姑娘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谷倩莲听了叶希言的话微微一僵,侧过头,就见叶希言正似笑非笑的的看着她。她心中一凉,眼见京城日近,风行烈对她冷淡依旧,对小姐也是恭敬有余,夫人交给她的任务毫无进展。乍闻凤无殇以救命之恩相挟封寒,便不由自主的吐了吐心中的郁气。
只是待一旁的叶希言出声她才反应过来,凤无殇之前放过她是因为她自持身份,不削与她计较,若是不然她早是小命不保。但是身为她弟子的叶希言却没有这些忌讳,若是因她语出不敬,叶希言动了手,怕也是没人会站在她一边。想通此节,她立刻不再出声。
见她不语,叶希言也不再继续,众人便将话题转到了乾虹青身上。
其实叶希言打从心里对乾虹青的做态嗤之以鼻。
先不说封寒身负重伤,如今武功最多剩下七八层,自保未必有余,何况还要多照料一人。而且,师尊也说过,若是封寒不达‘天境’,一年后一样陨命。而若是封寒达到‘天境’,作为‘天境’高手的封寒身边,同样无乾虹青立足之地。既然注定分开,不如早早各自打算,对大家也是件好事。
这乾虹青武功不弱,从前和‘怒蛟帮’的一段也已揭过,如今在江湖上也没什么仇家,方夜羽的人认识她的也不多,只要不主动送上门去,凭封寒留给她的丰厚财物,当可安枕无忧。
既如此,她这翻作态又是为何呢。
她坐在乾罗身边,乾罗自是将她略带讽刺的表情看在眼中,稍一思索就知道了她的想法。
‘天衍道’虽有‘历情关’这条不成文的门规,但除此之外,门中之人却都是凭真本事一拳一脚拼出来的。因此,无论是凤无殇、叶夜心还是叶希言,都是那种离开了谁也能独立生活的人,所以对那些总想着依靠男人的女子是无法理解的。
乾虹青的想法,乾罗还是能猜到几分的。多年的相处,乾虹青对封寒确是有几分真情,但她如此伤心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迷茫和失去依靠的无措。
等她冷静下来,在为她寻个安稳的去处也就是了。
想到此,乾罗也就放下了这段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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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乾罗一行人如何,凤无殇和封寒一路直奔京城。途中自然穿过了甄夫人的封锁,只是凤无殇领了封寒同行,甄夫人也只能无奈的放行了。
等二人奔出了‘长沙府’范围,走在前面的凤无殇便缓下了脚步。
“凤姑娘刚才提起单玉如不只是为了提醒乾罗吧?”封寒看着悠然的凤无殇,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象凤无殇这种人可不会作无用功,既然根本没想过带走叶希言,那又为何说出刚刚那翻话呢?
凤无殇停下来,半转过身看向封寒。
“封先生应该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吧?”凤无殇仿佛陷入了沉思,“战场上极少有武林高手。”
封寒不解的看着凤无殇。
“而想要在战场上活下来,有时并不是看你的武功有多高。因为平常的兵士根本不会太多的招势,所以那些拼命想活下来的人,可能更有活着的可能。”
凤无殇说的清描淡写,但是带给封寒触动却非常的大。他似乎听出什么,又似乎没有……
“生命只会眷顾珍惜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