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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据理·力争】 ...

  •   被人当街骂作是贼,换做是谁都不会有甚好脸色。
      无奈手被人拽得生疼,使劲又抽不出来,莫愁咬咬牙,抬头怒视着眼前这个人。这一看倒让她看出不少端倪来。
      这人生得虎背熊腰,却是力大无比,适才那几句话的腔调又有些古古怪怪的,虽穿得一身汉人装,但左右看来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莫愁当即便想到展昭曾告诉过她的高丽太子回访一事,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人的外貌,顿时猜得了个七八分。
      眼看着周围的路人皆围了过来,她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若当街与人家吵起来必定是会伤了两国之间的和气,反倒还会落下笑柄,只怕到时候又会让展昭难做。左思右想,莫愁决定还是温言以对的为上。

      只见那侍卫环顾着四周围上来的人群,忽然之间提高了音量:“真是没想到,大宋东京何等繁华的地方居然也会有这般行为,实在是令人费解啊!”
      语气虽是很差,但如今人赃俱获,确实是百口莫辩。
      赵勤的面色略有难堪,她往温延那方看去,却见得他也朝自己看来,两人对视,一时无言。
      烁荣太子顿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挑了挑眉,走向自己那侍卫:“她偷了你什么东西?”
      侍卫毕恭毕敬地答道:“回公子,这女子并未偷属下什么东西,而是偷了您的东西。”
      “我的东西?”烁荣伸手便往自己的衣袖中探去,莫愁利索地又重复了一句:
      “我没偷东西。”
      那侍卫冷冷哼了一声,又用力将她拽到离得自己更近些的地方,手摸到她夹裙中,却掏出一柄小巧的短刀来,凑到她眼前。
      “这个东西,你敢说不是你拿的?”

      莫愁定睛一看,这柄短刀刀鞘是皮革所制,普通得紧,自己确实从未见过,倒不知什么时候跑进了夹裙里。
      不等她开口,烁荣太子已是把那刀接过来,翻了一翻,点头道:“这把刀的确是我的没错。”
      莫愁皱了皱眉:“你怎知道是你的?”
      烁荣太子将刀从鞘中抽了出来,道:“这把短刀乃是我父王所赠,你莫看这刀鞘普通,但这刀所用玄铁世间少有,可谓是削铁如泥。刀上还有我父王的刻字,你若不信大可一看。”
      莫愁偏头瞅了瞅了,这刀刃上果真刻有字。

      那侍卫本就擒着她,如今见证据确凿也就直截了当道:“小贼!你还有何话说?要我捉你去见官么?”
      莫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刀就算是他的,你也不能说就是我偷的啊。”
      “还敢狡辩,刀就在你身上,若不是你拿的莫非还能是它自己跑去的不成?”
      莫愁正欲说话,从那人后面又走出来一个黑衣的冷面人,他眼神很是阴冷,几乎不给她辩解的余地:
      “开封府就在这附近,便就劳烦这位将她押过去,直接送进大牢。包大人要是问上了,就说是我说的。”
      赵勤听了这话,也明白他其中的意思。现下辽宋关系微妙,大宋与高丽结好无疑是有了一个后盾,在这个节骨眼上要出了岔子只怕难想后果。反正这高丽太子也不会待得太久,这姑娘最多也就坐几天的牢,大约等得他们走了便就能放出来了。

      她能这样想,莫愁那厢自料不到这一层。
      送进大牢?
      她瞠目结舌,这是不是来得太快了些啊?她似乎还没弄明白怎么的就要吃牢饭了啊?
      烁荣亦是觉得有些小题大做,却又由于温延素来的性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笑道:“王爷真是性情中人。”
      温延冷目看着他,语气不咸不淡:“太子过奖了。”
      即便如此,但毕竟在自己国中发生这等事情颜面上总归不好过。赵勤紧皱着眉头,再找不出话来说,只好沉默下来。

      眼见那侍卫拖着自己就要往开封府走,莫愁雾水一头,仔细斟酌了一番更加觉得冤枉,心中就是气不过。
      此事颇为严重,这关系到大宋国的名誉问题,说不准那皇帝觉得她丢了他的面子,下个令斩了她那怎生是好?这一斩不要紧,万一也顺带斩了展大哥,包大人,公孙先生,王朝马汉张龙赵虎……
      要是再扯得广些岂不是连王大嫂马大嫂也跟着斩了?这算起来太亏了。

      一想到这里,莫愁脚下半步也挪不开,索性朝那高丽太子道:“你少冤枉人!我没拿你的刀!无凭无据乱抓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无凭无据?”烁荣太子好笑地看着她,一时觉得这人很喜欢作垂死挣扎。
      “刀可是从你身上拿出来的,众目睽睽,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冤的?”
      莫愁扬眉看他:“你适才说了,这刀的刀鞘很是普通,但刀刃却是难得的玄铁所制。那我问你,刀装在刀鞘之中,我怎知道这刀到底是好是坏?我若一个称职的贼,怎会放着你跟前这位姑娘头上那几颗珍珠不拿,反倒去拿你这个装在普普通通的刀鞘里的刀呢?
      “再换个角度讲,我在此之前一直在买鱼,手上沾了不少水,可这位大哥从我身上拿出刀来时,这刀是干干净净的,试问我是如何拿你的刀的?你们一行人从北街来,我人却一直在南街,这点卖鱼的大婶可以替我作证,那我再问你,我又如何一人分作二一面买鱼一面去北街偷你们的刀的呢?”

      一席话很是有理,周遭围观的百姓纷纷点头应和着,便是连赵勤也听得一愣一愣,眉间不知不觉松了一些。
      烁荣垂下头自顾思索,推敲起来觉得她说的话倒也十分对,正准备又问她,不料,温延仍是一步也不退让:
      “无论如何,刀在你身上,自然与你脱不了干系,至于到底是不是你拿的,这个是开封府的事情,与我等无关,你若是要喊冤便自行去开封府喊吧。”他朝那侍卫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即明白,下手就再不留情,竟直接预备捆住莫愁的手要用强的。正在这时,一人出手扣住了他的手腕,那侍卫微吃一惊,刚抬头看去,就对上展昭淡漠的眸子。

      因得方才只顾着这个高丽太子,并未发现展昭也随行,这时见了他莫愁自然欢喜,禁不住低低唤他:
      “大哥!”
      展昭含着笑,伸出食指来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顿时了然地笑着点头。

      温延看在眼里,却是面不改色,冷声问他:“展护卫,你这是何意?”
      展昭侧过身,朝他抱拳道:“王爷,属下既是在开封府供职,不如就让属下带她回去吧。”
      “你等会还要去太子的武士切磋,这般小事就不劳费心了。”
      “这里离得开封府并不远,属下很快便能回来,王爷多虑了。”

      “展护卫。”温延朝他走了几步,微微虚了虚眼睛,语气颇为阴寒,声音低到只能他二人听得见。
      “你想护短?”
      “属下不敢。”
      他冷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一旁沉思许久的高丽太子突然道:“这姑娘所说之话倒也不为是有理,如此草率抓人恐也难以服众。毕竟刀还在,这件事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太子,这……”
      “好了好了!王爷不必多说了,我们今日是出来游玩的,莫要扫了兴致!”烁荣太子摆手一笑,“而且,不是还要看展护卫与我的武士比武么?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温延沉了沉脸,只好应下来。
      赵勤带着人便先行往练武场去了,四周的人也差不多散尽。莫愁这才觉得轻松了些,长长吐了口气出来。
      伸手摸了摸额头,竟都是冷汗。
      “还真是吓死我了。”
      展昭侧过身看她,抬起衣袖来替她擦了擦汗:“没事就好。”

      “怎会没事,可算没把我给疼死……”莫愁龇牙咧嘴地揉了揉手腕,那侍卫力气真是大的出奇,险些没把她的骨头捏碎。
      “疼?哪里伤到了?”展昭心中一紧,刚才一心只去替她开脱,倒忘了问她有没有受伤。他伸手,一把就扯过她的手来看。
      “嘶——大哥,你、你轻点啊。”她倒吸了口凉气。
      他一听,又是一愣,当下停住手,这才发现自己太过鲁莽,脸上不禁泛红:
      “抱歉……”

      他手上放得很轻,替她揉了揉,方道:“等下找先生给你找些药膏抹一抹吧,那人还用了内力,若是伤到骨头就麻烦了。”
      “大哥,你该不会当真要送我去蹲大牢的吧?”
      展昭微微一笑,不答反问:“你把包大人当成什么人了?”
      她稍愣了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顿时明了地也笑道:“说的是,大人才没这般子武断呢。”而后想了想,方又补充道:“大约这是要给咱们大宋一个台阶下吧?”
      展昭亦是轻叹口气:“你下次可得多注意些,这几日我没督促你,你可是又偷懒了?该练功的时候不专心,如今吃了亏,该学乖了罢……”
      莫愁听得眉毛直打结,又不好得反驳他,只好焉头耷脑的立在那里。

      说了半天,也不知她到底听进去没有,展昭无奈地瞅了她一眼:“走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忙,陪不得你。”

      莫愁点点头,又举目往街口去看,适才那几个人已在视线里有些模糊了,她指了指温延的背影,很是不悦地努努嘴:“大哥,那个黑衣服的人是谁啊?怎么老找我的碴?明明我都推得那么对理了,他偏偏还要送我去大牢,我又不认识他,难不成还惹了他?”
      展昭亦是觉得不明:“我也不知道。”说完又匆忙补充道:“他是当朝王爷,你最好莫要去查他!”
      “嗯。”莫愁心不在焉地应着,而后又指了指赵勤,问他:“那个就是公主么?”

      “是。”

      莫愁嘀嘀咕咕念着:“看样子不像是会功夫的人。”
      展昭耳力极好,自是听得清楚,连忙打住她:“先说好,你可不许对她乱来!”
      莫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就那么护着她?”
      “不是……”他有些无奈地笑道,“她好歹是当朝的公主,我只是怕你……”
      “照你这话来说,我跟她要是同时掉进水里,你岂不是要救她了?”
      明显听出她此刻醋意很浓,展昭忍住笑:“不会。”
      莫愁一听,歪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那你是要先救我?”
      “也不是。”
      “……那你要救谁啊?”
      “小西。”他温然笑道。
      “我不会水。”

      *

      从练武场回来的时候,腰上的伤愈发疼起来。
      温延与高丽太子先行回去了,赵勤仍在街上走着,嘴里自顾自的说着话,展昭就跟在她身后,安静无言。
      长久才听得她叹息一声,随即转过身去看展昭,口中怨恼不已:
      “展护卫,你为何要与他打成平手?仅差那么一点点……哎,你要是赢了他该多好!”
      其实平局才是最好的胜负,展昭淡淡笑了笑,却不做解释。
      赵勤看着他,想笑也笑不出来:“你这人就是这样,又不爱说话,谁嫁给你准得被你闷死!”

      闷死?
      当真会闷死么?
      他忽然想起某个人来,在记忆里搜寻了许久,似乎都没发现她有烦闷的时候,脑中反反复复皆是那张笑得快开出花的脸,不知怎的禁不住就是一笑。

      见他又不说话,赵勤也明白他一向如此,只好唉声叹气:“罢罢罢,平局也好吧。至少没让他赢。不过,展护卫你也够厉害的了!那人力气这般大,连地上都叫他空手打出个坑来,你倒是对付得游刃有余。”
      展昭抱拳恭敬道:“展昭职责所在,公主过奖了。”
      赵勤想了一想,好像想起什么事情来,掩嘴笑道:“我是知道你为何这般疏远我了,感情是为了你夫人啊?”
      不等展昭答话,她便接着道:“你放心,你要是听得我的话做,没准到时候我不会让父皇指婚的。而且现下他也不太乐意。”
      展昭微微蹙眉:“公主……”
      “哎!”赵勤打断他,“你可别问我是什么事儿,我是决计不会告诉你的,天机不可泄露,时机成熟了,你也就知道了!”

      知道她早已洞悉,展昭也不好再多问,只能沉默下来。
      赵勤看他又不说话,心下有了玩耍之意,便凑过去瞧着他的脸,看了许久,才笑道:“展护卫当真是好相貌!想想我要是嫁过来,或许也不太吃亏……”
      见得展昭的身形晃了晃,赵勤只觉得逗这个人特别有趣:“展护卫这般好性子,想必你的夫人也定是知书达理,十分贤惠的吧?改日我去跟她说说,她不会怪罪于你的。”
      展昭霎时觉得头疼异常:“公主还是莫要去的好……”
      “怎么?你怕我吃了她?”
      “并非如此……”或许还有被吃的可能性。
      赵勤笑道:“看来我皇叔说的不错,展护卫果真是护短,你大可放心,我见了她定不会为难她的。”
      展昭无奈地叹了口气:“内子今日已与公主见过面了。”
      “什么?”赵勤愣了愣,仔细回想了一番,“几时见过的?我怎得都没印象了?”
      展昭慢吞吞道:“今日在街上,被冤枉偷了烁荣太子刀的那个女子,就是属下之妻……”

      “什么?”
      “她???”赵勤吐字极快显然被吓得不轻。又转头去看展昭,难以置信。
      “莫不是她逼你的?”刚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太可信。
      “是指腹为婚的吧?”赵勤似乎觉得这个理由比较能说服她。展昭几乎没有开口的机会,便看见赵勤很是理解地看着他,自言其说:
      “哎,我说呢,展护卫你武艺高强,相貌堂堂,怎会看上这样一个丫头……”
      “说来也怪不得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能料到这以后之事竟然这般……”
      “你放心,你若是以后看上了哪个心仪的姑娘尽管给我说了就是,我替你做主,量她也不敢有话说。”
      赵勤无限感慨,如此温润俊朗的人居然娶了一个长相普通至极的小丫头,这还罢了,那般刁钻的性格任谁想来都为他感到委屈。还当真是想不出这两个天差地别的人是如何配成一对儿的。赵勤心中对展昭之怜不由更甚,同情道:

      “展护卫,真是苦了你了……”

      听闻这话,展昭只是垂下头,嘴角含笑。
      是苦还是甜,怕也只有他一个人心中明了。

      *

      “啊啾——”
      莫愁吸了吸鼻子,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纳闷地瞧着外头的天,对着正在地上吃鱼的阿猫道:
      “艳阳高照的,也不觉得冷啊,奇怪。”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据理·力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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