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白汐尘

25、第二十四章 不知反省

　　“玄尘哥哥，干嘛不多在镇上看看啊，留在那里过夜也好啊，每天吃干粮铃铛都吃腻了，而且这么着急赶路……”铃铛趁着天音停下来休息的空闲缠着玄尘撒娇抱怨。
　　“你可以自己留下。”玄尘只淡淡地看了一眼铃铛就闭上了眼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
　　铃铛委屈极了，她长这么大哪有受过这些苦，她抹了抹眼角流下的泪，眼神狠狠地看向那正在恢复天力的天音，都是她，都是她的错！以前对她亲切的玄尘哥哥都不愿意听铃铛的请求。
　　最近那个卑贱的背叛者的速度竟然越来越快了，为了不被她超越，她已经用尽了全力，她这么狼狈，都是她的错！

　　感觉到远处投过来的不舒服的视线，天音明白是那个女孩的，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孩对她那么厌恶，也许是因为她身上有海妖的诅咒，也许也不全都这是这些原因。
　　远处等待她的玄尘依旧是冷漠得拒人于千里之外，起先天音还以为这只是针对自己，后来渐渐相处，并且通过铃铛才明白，玄尘是个非常难接近的人，说他温柔吧，不像，微笑却是隔阂，连铃铛也很少能跟他讲上很多话，当然，对铃铛的抱怨他也是听的，只是听完表情没变，说出的话却又十分冷血，说他冷酷吧，也不全是，天音觉得他的心中还是有柔软的地方，他坚持着什么，然后以他自己的坚持为准则，坚决地贯彻下去。
　　其实这样的人很好，比起她见过的一些人，好太多了。

　　因为天音恢复速度加快，夜晚休息的时候她也难得有了喘息的时间，不必将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回复天力上。
　　他们夜晚大都在野外露宿，升起篝火，将就着吃着干粮喝着水，玄尘是一个不懂享受的人，他这么年轻就几乎三重天，一是天赋，二应该也是付出了常人难以理解的努力吧。
　　天上的明月圆润得那么温柔，那样美丽的光辉，以前也只有穿过寂静之地的界门，游上乱海与无尽深渊处的海面才能这么望着。现在的她已身在九重天内，在她原本生长的故土之内，她垂下了眼眸忽略脚上的酸痛，那红一块紫一处的脚裸，关节，还有那磨了少许水泡的脚底传来的感觉让她无法安心入眠。
　　铃铛已经睡了，一整天的疲惫让她也少了很多说话的气力。
　　森林，那几乎不存在危险和野兽的黑暗，因为她的原因更不会有动物敢接近。
　　天音站起身来，有些一瘸一拐地抱着那黑色的蛋顺着月光往前走，斑驳的树影，还有那晃荡的水色。
　　不远处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水塘，在一颗大树下，天音缓缓坐下，将脚慢慢地伸进水中，冰冷触碰到伤口让天音皱起了眉头。那双小脚进入水中之后，薄薄的水膜在脚间包围，仿佛成了蹼般，除了此外却是没什么异常。
　　适应了冰冷之后，脚上的疼痛也缓了很多。
　　“诞生于九天之中……我亲爱的母亲呀……”
　　天音的表情很温柔，她轻轻哼唱起儿时的摇篮曲，闭起了双眸，向天空伸出了手，充满魔性的歌声空灵地飘荡在周身，连同水波都随着音调而荡开浅浅的波纹。
　　天音发现她停止不了，一旦开口歌唱，心中的思绪就不受控制，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温暖或是空白，自己的思绪和灵魂仿佛能随着歌声飘荡到远方。

　　什么时候那消失匿迹的虫鸣又渐渐响起，什么时候满空出现的荧光虫绕着水池上方不断地飞舞，照亮了天音的脸，也给银中带蓝的发丝蒙上了一层萤绿。
　　草丛中竖起几只小兔子的身影，树洞中松鼠之类的小动物竟然也跑了出来，站在了树枝上随着歌声摇摆着尾巴，它们安静地聆听那优美的歌声，连同那对诅咒的畏惧仿佛也消失无踪。

　　手指上停下一只荧光虫的闪烁，天音放缓了音调直至渐渐消失。怀中的蛋安静地呆着，只是温度仿佛又稍稍回升了一些，蛋的表面竟不时地闪过一丝白色的亮光，但很快便消失了。
　　周围的荧光虫不舍地飞舞，久久不肯散去，天音过了好久睁开了眼，她看到这些异像有些诧异，没想到一首歌之后竟会有如此的效果。
　　她的眼神更加柔和，用脸蛋去轻蹭怀中的蛋，将脚从水中撤出，意外地，那疼痛仿佛也消失了，起身，身上的天力欢快地运转，每次唱歌，仿佛都有意想不到的好处，连同天力也隐隐增加了不少。
　　起身，那些小动物竟然也不怕她还呆在原地，天音笑了，“再见。”她这么说着，便转身离开。
　　天色不早了，也快了要到出发的时间了。

　　火已经熄灭，玄尘和铃铛都还未醒来，天音便找了个地方坐着修炼天力等待玄尘醒来。
　　只是她不知道，本是紧闭上眼恍若睡着了的玄尘在她坐下时就已经睁开了双眸，那眸停留在天音的身上久久不散。
　　天音的离开，玄尘是知道的，但他并没有跟去，只是缠绕在身边亲近的风元素送来了那轻灵的只言片语，让他再也难以入眠。
　　那是海妖的歌声？还是……
　　足以撼动心灵的音乐却是带着悲伤还有落寞，那是他也曾经听过的摇篮曲，却是如此地与众不同。
　　玄尘收回了视线，他站起了身，离修天南院已经不远了。

　　天音喘着气，却是不时地往后看，她欲言又止地望着不远处的玄尘，咬了咬牙。
　　再过了一天，似乎也是那天夜晚的原因，天音的速度已经赶上了铃铛，并且超过了她。
　　铃铛憋红了脸似乎也在拼命地前进却是没了之前的从容，果然，还没一个时辰，她就累得跌倒在地，气喘吁吁，掏空了所有的天力。
　　天音想停下来扶她，却是被她蛮横地甩开，“不用你来假惺惺！”即使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却还是那副倔强的模样。
　　天音踌躇了一会，才继续向前，但是玄尘严格履行了他说过的话，如果铃铛跟不上，他也不会照顾她。
　　玄尘并没有像天音停下时一样也跟着停下，他继续向前仿佛没看到铃铛摔倒一样。
　　“玄尘哥哥！”铃铛喊着玄尘的名字，撒娇着，哭着，求着，玄尘都不为所动，眼看铃铛越离越远，玄尘没有停下的意思，铃铛也仿佛在赌气一般，她似乎不相信玄尘会这么丢下她自己一人离开，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师兄……”天音终是喊了一声，“师兄，铃铛……”
　　“别管，我之前警告过她了。”玄尘冷漠得有些可怕。
　　“可……”天音终不是心硬之人，虽然铃铛对她态度不好，但是听到那孩子哭喊，任谁都于心不忍。
　　她想自己停下，然后让玄尘也停下等着铃铛，但是玄尘看了她一眼，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让她羞愧得不敢这么做。而且铃铛只是在那边哭着，也不抓紧时间恢复天力。
　　终究是个孩子啊。天音这时候仿佛也忘记了自己是个孩子。

　　身后已经看不到铃铛的身影，连同叫喊声也越来越听不到，天音有些明白，玄尘的话是真的了。
　　铃铛哭喊着却发现玄尘并没有停下也没有折回，人影渐渐不见，她才有些恐惧起来，玄尘哥哥真的会这样将自己丢在这里？不会吧？她想起玄尘的话，还有玄尘的性格，突然害怕得颤抖，她爬起了来，向前跑了几步却又跌倒在地，她又大哭起来，一个人的山路，空旷得可怕。
　　她朦胧着眼抬头，突然发现远处一个人影越来越接近，玄尘哥哥！她兴奋得站了起来，却发现不是。那个人，那个人，不就是那个卑贱的半妖吗？她回来干嘛，她是专门回来看自己笑话的吗？
　　从惊喜到失落，再从失落到愤怒，铃铛对着赶来的天音就开始大骂。
　　天音喘着气，没有说什么，对于铃铛的张牙舞爪也没有表示什么。她只是突然蹲下身，“我背你。”
　　铃铛愣了，她气红了脸以为天音在施舍她，猛地将天音推倒在地。
　　天音的手臂蹭得红了来，但她没有生气，又爬了起来，“你想要被丢在这里吗？不想的话就让我背。”不吭不馁，说的话却是让铃铛拒绝不了。
　　对，她是卑贱的半妖，那么背她也是理所当然，铃铛突然不反抗了，她爬上了小了她半个头的小孩的背上。
　　都是她的错自己才会落得如此，让她背也是对她的惩罚，铃铛心安了，更是有了优越感。
　　本来要赶路，又要背上比她重的女孩，饶是天音也有些忍受不了，更不用说天音的身上还有那件负重的内甲。
　　勉强适应了背人不摔倒，然后开始慢慢走路，最后是小跑，刚开始还有些摇晃，但是最后适应了也不是不能做到。
　　“你行不行啊，等下可别摔了我！”铃铛有些不满，天音跑的速度简直是慢到一定境界。
　　自己在做什么呢？天音不知道，她只是不忍将铃铛一人扔在那里，那恐惧的哭喊声，让天音的心软了，玄尘是不可能往回走，她也不能欺骗玄尘而慢下来，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这个笨方法。
　　铃铛的抱怨声传来，天音尽量无视，汗顺着她的脸落下，前面竟然看得到玄尘的身影，他在等她吗？不是等铃铛，而是在等她。
　　对了，他听了海雪大人的话，必须照顾她的。
　　天音笑了，她看到了玄尘面无表情的脸，微微皱起的眉头。
　　在天音背上的铃铛被背了一段时间竟然开始得意忘形，“你到底能不能快一点啊，都让玄尘哥哥等那么久了，都是你的错，玄尘哥哥不高兴了。”她扬起手竟然用力拍了天音的肩膀，那一拍不知轻重竟然用了全部的力气。
　　天音猛然摔倒在地，头磕到地上的石头，鲜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