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两夕梦醒，水中逃难（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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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延被敲昏后几个时辰就醒来了，他感觉到自己被关在一个像棺材一样的空间里面，旁边有一股熟悉的脂粉的味道。
“再等几个时辰。”
兰芳冷静的声音在这张延耳边响起，张延想起被敲昏前的事情，瞬间挣扎起来。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应该已经死了，刚刚那群人已经来过了，把我找来的替身给杀死了。”
兰芳一句话就让张延放弃了挣扎。
张延躺着，睁开眼看不见任何光芒。他的脸上突然出现了笑容，泪无声的留下。
他在笑自己，不是打算把张家当做自己的家了吗，但是为什么听到了这个消息却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只是，真的恨，那些高高在上的随意践踏他人生死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兰芳。”
“真名！”
“兰芳。”
“你的前任主人是谁？”
“前任太傅张之谋。”
“为什么救我？”
漆黑密闭的空间里面，张延开口，极为冷漠的问着问题。
他心里一团怒火无处发泄，他怨恨着那些杀死张家的人，怨恨着自己，同样也怨恨着兰芳。
兰芳那么早就察觉了，若是她把一切告知，一切可能都会不一样！
最后一个问题，兰芳迟疑了一下，她换了另外一种口气，缓缓说道：“你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吗？”
从前有一个家道中落的少年，他家曾经是名门贵族，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代主人不善营生，家里的财物一点一点的减少，等到少年出身，他们家已经和最普通的人家没有区别了。
这家是书香门第，即使贫穷也没有放弃读书，少年从小就被长辈逼迫着读书。少年虽然不喜欢读书，但是他确实是才华横溢，等到他十六岁，他便考中了状元，成为了大晋朝历史上最为年轻的状元，备受皇帝青睐。
不过少年虽然聪明，但是却从来不愿意与朝廷上的某些人同流合污，最终惹怒了某些人，发配到了外省，某个偏远的地方做官。
少年在那个地方娶妻生子，在那个远离朝政的地方，少年唯一的乐趣就是书本。
慢慢的，少年的才学日益精进，等到他到了中年，他就成为了当代的名儒。
他的名声很大，那些人再也不能阻挠他的才华，已经变成中年人他回到了京城。
他有意避开了朝政，只钻研学问，皇帝命他为太子太傅教导皇子。
本来他以为他就会这样的平静下去，但是有一天，他的好友死了，那是他仅有的几个朋友之一，他好友是被一群强盗半夜里灭门的，他觉得强盗的手法不太对心里起了疑问，然后他开始调查他好友的死因。
然后他惹上了一些人，就被人诬陷满门抄斩。
兰芳轻轻的讲述着这个故事，语气平淡，但是张延可以感觉得到当时的事情是多么的曲折。
“你和他什么关系。”张延过了很久，开口说道。
“我叫张兰芳，我的母亲是一个仰慕他的歌姬，因为母亲身份的原因，我在他家名义上是一个丫鬟。”兰芳淡淡的说道，张延知道，这里面可能又有其他的故事了。
“为什么救我？”张延继续问道。
“我想报仇。”兰芳说道，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一丝的恨意，或者这是一种已经到了极致的恨意，家破人亡，一个大官之女被当做奴隶一样被人贩卖，她到底会有多大的恨意。
“你认为一个七岁的孩子会有办法？”张延冷冷的说道。
兰芳笑了一下，然后她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真的七岁吗？”
张延的身体瞬间僵直，她究竟知道一些什么？自己的身份……灵魂……
“一年前，张延跌倒过一次你记得吧！”
“醒来之后，他的性格大变，连着写字的手也变了，张延以前一直用左手写字的。虽然经常被骂，这个习惯被改掉了，但是他拿笔还是会用左手，等到开始写字才会反应过来，换手的。”
“你虽然刻意模仿了他的笔迹，但是只是形似而已，我被我父亲教导十多年，对书法可不仅仅是略通一二。”
“你根本就不是张延！”
大概是今天经历了太多的变故，听到兰芳如此说，张延的心居然很平静，他平躺着淡然的反问道。
“那又如何？”
“我观察了你一年，确定你并非鬼神，应该是不知哪里的半调子书生借尸还魂，虽然不是张延，但是你对张家也是有感情的，那群人把张家灭门，我不认为你会就此遗忘。”
“哼，说不定呢？你不是说他们权势滔天吗？你确定我会为了几个才认识一年多的陌生人送了命吗？”张延闭目冷笑，不是说他忘记仇人不顾恩情，这话只是单单要套兰芳的底。
兰芳说了很多，但是究竟有几分真假，他根本不知道。
“斩草不留根，只要我把你还活着的消息传播开来，那群人自然会来杀你，你认为你还有其他选择吗？”
“当然我们的目的一致，只要你不动什么歪脑筋，我就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之中。现在我们虽然暂时逃过一劫，但是要想复仇可不简单 。”
张延不说话。
漆黑潮湿的空间里面，张延静静的等了几个时辰，等到兰芳一点一点的掀开上面的地板。
兰芳的动作很小心，她左顾右盼，等到确定人已经走了才让张延上来。
眼睛猛然见了阳光，张延放射性的遮住了一下，等到他出来，一具扭曲的女尸就出现在他的眼前，这个女子张延认识，也是张家的一名侍女，和兰芳的关系并不好。此刻她歪着头躺在床上，嘴角有干枯的血迹。
“你先在这里等，他们应该会派人在张家外面守上几日，确认没有逃脱之人。”兰芳让张延呆在这里，自己小心翼翼的出去了。
兰芳的房间，张延并不熟悉也不陌生，他坐在房间正中的圆凳上面，旁边就是尸体，他的心里有些发毛。
天已经亮了，往日整个张家都已经起来了，但是现在却是死一样的宁静。
张延的拳头紧握着，心里不知道是恐惧又或者是愤怒、悲伤。
这是他生活了一年的家。
等了一会儿，张延站起来，兰芳的话他没有放在心上。
他知道对于那些灭门之人而言，会把精力放在张家这样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家显然不太可能，张家的嫡系全部死了就行了，有一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仆人活了也没人回去在意。
外面的阳光更加刺眼，张延看了一眼天空，心里不知道是什么味道，走廊的尽头是一具死尸，看不清脸，但是应该也是张家的仆人，鲜血流了一地，应该挣扎了很久才死。
鼻子里满满的血腥味，污秽而肮脏。
张延幽魂一样的走到了祖母的房间，奶奶的房间本来充满檀香，但是此时好像淡了很多，窗户关的严严实实，没有往日张延来时的亮堂。
房间被人翻得乱七八糟，零零散散的一些首饰洒落在地。
张延直直的走进了后面的卧室，他慈祥的祖母安静的躺在床上如果不是颈边的一丝血迹他一定会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张延在床边坐下，拉起了他祖母的手，冰冷的已经没有了一丝温度，往日的记忆一下子涌入心头。
“祖母，延儿会有出息的，会考个状元回来的。”
张延从祖母的手上褪下了一串佛珠，那是他祖母每日都戴在手中的宝贝，祖母曾经说等到张延要考状元了，就把佛珠给张延，让佛祖好好好保佑张延。
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父亲，母亲，二娘，张延走进了所有他熟悉的房间，暗红的血迹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的家变成了一座死宅。
前面是他哥哥的房间，又要面临失去一个亲人的痛苦，张延的心冰冷而麻木。
脚步有些虚浮，踏进了房间，几个糖人被他踩在了脚下，那是昨天刚刚买的。
张延弯下腰捡起糖人，擦了擦。
“要两个糖人，一个弟弟，一个哥哥，哥哥要大一点。”
喧闹的街道上，张昭拉着他的手围在糖人摊边上。
但是自己大概是觉得无聊吧，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回来之后，糖人也没有拿回来。
拿着糖人，张延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
比起其他房间，这里更加杂乱，衣柜什么的全部都被打开了，甚至推到在地。
有点不太对劲，张延皱起了眉头。
找遍整个房间，张延没有看到张昭的尸体，然后一个猜测让他心里涌出了一丝希望。
也许他没死呢？
慢慢的张延把目光移到了房间角落一个普普通通的箱子。
这个箱子是昨天他同张昭一起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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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还有一个没死。”蕲州某个地方，一个普通的房间里面。
“是的，张家的大儿子找不到人。”
“你们在灭口的时候，没有透露来历吧！”
“当然没有，我们的人都是老手了，伪装的就是强盗报复。”
“派人在外面守几天，能杀就杀了。”
作者有话说第7章 两夕梦醒，水中逃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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