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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杀师弑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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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石床上坐起,盘膝敛气,感觉到内腹微微刺痛,由于提早封住了气门,严重的内伤此时并没有影响到日常的身体灵活性,用袖口在脸上抹了一圈,视野渐渐清晰:
石床下仰躺着我师傅,此刻他脸颊泛青,手脚呈黑灰色,淡青色的长衫上血迹斑斑,已然咽气多时。一个麻布口袋扔在墙角,袋口敞开,十几个师兄弟的人头滚落出来,点点血迹溅在地上,他们的眼大睁着,似乎承受着无比的惊恐。
舒展下四肢,我从床上下来,思绪渐渐回到昨天:
昨天天还没亮,师傅就遣了门人将我们叫醒,说是要进行一次特殊的历练。
深夜,我在偌大的一片树林里奔跑,手臂、小腿、肩背上被利刃划开的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我只能木然的攥紧手上的匕首,像生命受到威胁的小兽般张牙舞爪的奔逃,身后是追击我的师兄们,他们狰狞着表情,手握沉重的佩剑或轻薄的匕首,眼里杀气毕露。每当他们靠近,我手中的匕首都会挥舞出美丽的弧线予以还击,击倒一个便快速的撤退,伤口的撕扯,血腥的喷溅麻木了我的视线,眼里只有大片大片的红。
耳边似乎又回响起师傅冷酷的声音:“我只要三个活的,你们中最强的三个。”
四周的景物快速倒退,渐渐的,攻击不再那么频繁,我开始缓慢下速度,挡下几次猛烈的攻击,虎口被震的生疼,手开始脱力。攀爬上最近的树杈,撕烂罩衣的袖口,用撕下来的布条将匕首密密实实捆绑在手中,吐出口中腥咸的血。
一道冰冷的视线扫来,回首便看见了大师兄和五师弟,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慢慢的四肢开始变冷。
大师兄和五师弟是师傅手下武功最高的两个。
大师兄身材壮硕,力如蛮牛,手中所拿的“霸天”乃是千年寒铁所铸,破坏力极强。刀法是师傅亲授,在众弟子中年纪最长也最得师傅偏爱。
五师弟身材五短,一脸憨像,平时为人最是拘谨,十指却生的纤细修长,很是柔韧,一本“千针万簇”孤本让他在暗器的造诣上很是登峰造极,每每出任务都是和大师兄一起,配合最默契。
“师妹怎么不跑了?”此时大师兄倒挂在树杈上,钢刀“霸天”别在腰间,一抹笑绽放在嘴角。
“老规矩?”五师弟手中拎着两个人头,憨厚的脸上若影若现着与他本人极为不符的嗜血光芒。
“谁先重创她第三十下谁赢”不等大师兄回话,五师弟已扔下那五颗人头,将浸染鲜血的手在衣衫上抹了抹,望着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把每次的杀戮都当作比赛游戏,看着猎物一步步被逼入绝境,恐惧爬满了整个眼眸,颤抖着挣扎在死亡边缘,在最后一抹鲜血淋漓间肆意的毁灭真是让人心潮澎湃,这种杀戮游戏让杀红了眼的两人乐此不疲。
“快跑吧!四师妹!”大师兄做了唇形,伸展四肢,像猎豹一般从树杈上跃下,霸天捏在手里,跃跃欲试。
因为是女子,所以在武功上只能选择灵活性强、韧性高的技能,若碰上力量型的师兄弟却是可以抵挡一阵,可是密集的暗器。。。一滴冷汗从额头滚落,既然如此,我飞速的朝大师兄奔去,将内力释放,卸下身体的重量,鬼魅的身手如游鱼一般绕过大师兄身侧,踩着步子缠上他手中的霸天,用柔韧的手劲磨掉他手中的力道。
耳边时不时的能听见暗器攻击进来的声音,辨识着方位,躲过次次擦过身体的致命袭击,大师兄在惊恐中承受着五师弟暗器的侵袭,被我绕住的手臂,缠住的身体无不在一次一次为我挡下暗器时血脉膨胀,感觉到他渐渐下坠的身体,我调整内息攀上就近一棵树。
眼角余光瞄到一枚飞镖直冲我的脸面而来,我一时怔仲,退无可退。
“说了不许伤她的脸,丑八怪,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一根软鞭打飞了袭向我的飞镖,接着方向逆转缠住五师弟的脖颈,轻扬鞭尾,五师弟脖颈断裂,眼睛突出,倒地而亡。
我转身飞速的逃离,树下站着的二师兄如梦魇一般的存在让我的神经瞬间绷紧。
“去吧!多杀几个,记得保护好你的脸”这声音跟在我的身后,让我无法不害怕,二师兄本是和我最亲厚的人,对我一直极好,直到这次他的生辰,他向我讨要的生辰贺礼竟然是带着美丽脸孔的我的头颅,怎能让我不害怕。
我往后撇了一眼,二师兄依然站在刚才的树下,流泻下来的月光柔和的罩住他,宛若月光中的仙子,只有嘴角那抹邪恶的笑冷冽如冰泉刺得人眼睛生疼。
一个时辰后厮杀渐渐停歇,二师兄和六师弟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他们手上拎着被他们杀死的其他师兄弟的头颅,二师兄步履不稳,似乎是受了很重的内伤,脸色疲惫,六师弟一只手按压着胸口,有血迹从指缝中溢出,我从树上跳下,等着他们靠近。
近了,二师兄敛了眼底兴奋的神色,幽深的眼睛望着我。六师弟放下掩着伤口的手,故作镇定的瞄向我又忌惮的看了眼二师兄。
接下来的混战是怎么开始的,我大抵已经记不清了,激烈的厮杀烧红了我的眼,谁伤了谁,谁攻击了谁已经盲目了,六师弟刺来的剑绞进二师兄的长鞭中,我瞅准了机会,身子一个回旋轻薄的匕首划破二师兄的喉管,同时脚底一磕,靴底的刀片刺入六师兄的心脏,看着他们惊恐的眼睛,我渐渐敛起笑意:“只要三个,鬼才相信,最强的只能是一个。”
借着月光我用长剑挑起师兄弟们的头颅塞进早已准备好的麻布口袋里,派出来互相厮杀的弟子里,我成为唯一一个活着的。
封住脉门,敛住内劲,吞了几颗药丸,疲惫的我拎着麻布袋回去交差。
一阵风吹过,浓重的血腥味飘洒在空气中,对于常年在刀口下舔血生存的我来说最是敏感,快到院门时,我放慢脚步,刚准备去推大门,门自己开了,目之所及遍地的死尸,密密麻麻,有着黑衣的门人也有些面目陌生的武林人士,整个院子就像是刚进行了一场大屠杀,腥红满地,我饶有兴趣的一一扫过他们的脸—没有师傅!我拎紧了手里的麻布袋,有点淡淡的遗憾。
师傅的住处在整个院落的最深处,一路走来仍有许多的武林人士蔓延倒卧一地,月色映照下惨淡一片。
没有出乎我的意料—师傅活着,看着他青灰色的面容以及青紫的唇色,料想他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我将麻布袋往角落里一扔,在桌几前落座,仅和师傅一臂之遥,自顾自的倒了茶水慢慢的饮。
感觉到身边有人,李昌睁开精光内敛的眼睛望着令狐丽。此刻她整个面庞在月色里发出淡淡的光华,经过鲜血的洗礼更是妖异的令人目眩神迷,他望着望着竟有些不舍得移开眼。
我晃了晃杯里的水,并不介意师傅深沉的凝视,放下茶杯抬头再次对上师傅的眉眼。
李昌丝毫不讶异为什么只回来了令狐丽一个人,教养她十年,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女子的阴冷和寒凉,在他面前她从没有遮掩过想杀他的意图,这杀意尤以这两年最盛,对于她的感情也是又爱又恨,她既是他最心爱的徒弟又是他最痛恨的牵绊,对于一个杀手,心里有了牵绊和念想还怎能冷下心面对强敌,至此他已败的一塌糊涂。
“给为师一个痛快。”想到这李昌重新将眼睛闭合,他已经承受不了她眼里的浓烈杀意。
“交出本门秘典。”此时此刻,我心心念念的也仅是此物。
李昌再次睁开眼睛从怀里掏出一本羊皮旧书,嘴角溢出血丝,苦笑了下将书递给我。
正准备接过,忽然有一双手紧紧的覆盖住我的手,一抬头就对上了师傅的眼,此时这双眼里漾满脉脉深情,这凝望的片刻似有爱恋和不甘划过眼底。
我冷笑着,眼底带着深深的寒意“师傅,是不舍得这本秘典吗?”
看着那笑,李昌似被迷惑般用左手捏住我的手,右手在怀里一摸拽出一块遍体通红的椭圆形玉佩塞进我手里:“我把这个也送给你,我不在了,让它陪着你”。
“这是什么?”师傅身上绝对不会有毫无缘故的东西存在。
李昌拿起玉佩,向我移近了一些,脸颊轻轻的擦过我的脸,到耳边唇轻启:“《摩罗心经—妖娆篇》,说完将那玉佩缠绕着挂在了我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