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师/骸纲]Blood Shadow》鸣弦

22、Blood Shadow 21

　　距离那次事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曾经数度经历战火，作为总部最古老建筑之一的椭圆形大厅已经修葺完毕，战斗和血腥的痕迹又一次被掩埋在名为彭格列的历史尘埃里。
　　时间总是可以抹平一切伤害,当初冬的暖阳再次透过轻扬的窗纱照射在那个伏在书桌旁的褐色身影上时，泽田纲吉也会偶尔停下笔，望着窗外难得的好天气，呆呆地出一会儿神。

　　“十代首领，打扰了。”虚掩的大门被推开，银发青年看一眼那个独自坐在逆光中的削瘦剪影，默默叹出一口气。接着走到书房的矮柜旁，从放置着的几个塑料瓶中倒出白色药片，连同刚接好的温开水一同端到他面前。
　　“啊，我又忘了，”纲吉扬起脸冲岚守抱歉地笑了笑，暖棕色的大眼睛还透着点被惊醒后的茫然，他接过对方手中分成不同规格剂量的药片，皱着眉头一股脑全部吞下去后才道，“对于这些事情，狱寺君永远比我自己记得还要清楚呢。”
　　“那只不过是因为我不能为您做到更多。”半响，垂着手站在一旁的银发青年才像是自嘲一般地低低说道。

　　“别这么说，”纲吉站起来，温暖的棕色眼睛正好对上那双黯淡着的翠绿眸子，“一直以来，无论为了我还是彭格列，你都已经付出足够多了。”
　　“如果您真的认可这些的话——就当作是我个人的请求也好，请多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体吧，十代首领。”狱寺有些难堪的偏过脸去。他很少用这种口气讲话，更何况对方还是泽田纲吉，可是现在却顾不上这么多了，他还记得躺在夏马尔手术室里的少年是怎样的苍白虚弱伤痕累累，呼吸微弱到仿佛随时可能消失。三天后他总算苏醒过来，却在听到那个消息之后，再一次失去支撑般摇摇欲坠。这之后，泽田纲吉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每天每天，仿佛逃避一样强迫自己不停工作，那时候他第一次感到后悔，如果当初没有把他带回来，以首领之名束缚在这里的话，十代首领……一定用不着这样勉强自己吧。
　　“别担心，我没有事，也并不是在逞强。”纲吉抬起手，安慰似得拍了拍青年并不算宽阔的肩膀。狱寺还想说些什么，这时书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他接起来，简短地应了一声之后对着岚守说道，“特里斯特罗的事件总算告一段落了，走吧，我们去会议室。”

　　※※※

　　“这是目前所能搜集到的关于幻觉型特殊子弹的全部资料，”马尔蒂尼将手中的报告分发到众人手中，接着道，“除了从已经被摧毁的特里斯特罗实验室找到的半成品之外，我还查看了当年艾斯托拉涅欧的部分资料，经核实，子弹的制造者——也就是这次袭击事件的主谋卡萨诺，确实参与了当年移植轮回之眼的实验。”
　　“也就是说，他是当年那起事件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吗？”纲吉问道。
　　“与其说是幸存者，不如说是侥幸逃脱更合适，”西泽尔冷哼道，“卡萨诺并不在事后统计的死亡名单里，监控录像也没有他的记录，想必是用了隐身弹，在六道骸来之前就已经逃掉了。能够连续两次从那个男人手中逃脱，哼，果然是只嗅觉灵敏的老狐狸。”
　　“隐身弹？”纲吉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如果就是那时候袭击山本的家伙，确实从那之后他的气息就消失了。他想了想道：“既然是研究人员，那么将艾斯托拉涅欧和特里斯特罗时期的资料做一下对比，应该能找出些蛛丝马迹。不管怎么样，特殊子弹有时间限制，对于本身非雾属性的人来说负担更是严重，卡萨诺不可能一直使用。我唯一担心的是会有家族借机招揽他，经过这次袭击事件，蠢蠢欲动的大概不止一个特里斯特罗家族。”
　　“这点请放心，我已经联合同盟家族发布了通缉令。”马尔蒂尼道，“特里斯特罗这次几乎全军覆没，卡萨诺已经没有什么可供利用的资源了，只要他还在意大利，就绝不可能‘消失’超过一周的时间。”
　　“辛苦你了。”纲吉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马尔蒂尼继续道，“特里斯特罗违规制造特殊子弹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这次的袭击事件可以看做对方单方面的违反MAFIA世界的铁规，经过协商，复仇者已经同意由彭格列家族自行处置所有后续问题，同样的，先前对于六道骸的指控也已经撤消了。”
　　“马尔蒂尼先生……”纲吉惊讶的睁大眼睛，似乎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做。
　　“先别急着道谢，”西泽尔冷硬地打断他，“我不否认六道骸的出现是解决这次袭击事件的主要原因，不过请首领不要忘记，这件事的起因同样在他本身。我的观点依然和从前一样，只要他一天不对彭格列宣誓效忠，我便一天不承认他的雾守身份。”
　　“暂时就先这样吧，”纲吉有点疲惫的笑了笑，像是在竭力掩饰迅速苍白下去的脸色，“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西泽尔先生。”

　　※※※

　　那个男人在他醒来之前就已经消失了。
　　残留在潜意识里最后的画面，是他抱着那个冰冷的身体，一遍遍地叫他的名字。这之后，即便再怎么绞尽脑汁的用力回忆，他也不能确定骸到底有没有回应自己。
　　他甚至不知道那个叫做六道骸的男人是否真的还存在着。

　　不能想也不敢去想，只要稍微空闲下来，那时候和魔眼对峙的情景就会在脑海里不断的回放重播。好在其实他也并没有那么多时间，从他私自离开到总部被袭击，这期间堆积了太多事情需要处理，就当做是为了弥补曾经的过错也好，他只想要尽可能地多做一点事情。

　　“你这是在自虐吗，蠢纲？！”家庭教师曾经火大的将手枪里的子弹一发发全部射在他脚边的大理石地面上，火星四溅中泽田纲吉只是淡淡地抬起脸，从前那个会怕到抱头蹲下大声求饶的少年仿佛已经永远消失了。等到硝烟散尽之后他说：“你知道吗，Reborn，那个时候并不是没法反抗，我是真的觉得，即便死在骸的手里也为所谓。”
　　“别把你那些软弱的想法告诉我！”
　　“是啊，软弱和逃避一直都是我的作风，即使他曾给我身边的人带来这么多的伤害。不过既然选择了彭格列，那些属于我的责任我都会努力承担下来，你不是一直以来都希望我成为一个好首领的吗？”

　　成长总是需要付出太多的代价，就算如Reborn这般洞悉世事，也不曾想到这次事件会成为改变泽田纲吉的契机。望着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学生，他终于还是心软了一下，“算了，你想怎么样都无所谓，即便是去找六道骸。”
　　“不，我不会去的，”纲吉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动摇，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这次的事件对于家族冲击太大，无论事态还是人心都再也经不起一点动荡，好不容易才和西泽尔先生达成共识，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稳住局势。更何况……”他顿了顿，像是自语一般地喃喃道，“就算现在去找骸，又能改变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