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思》明前龙井

2、抵达2

　　许云帆开完紧急会议，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快十点了。他心里知道不好，赶紧给舒馨打电话。还没拨出号码，有同事在外面喊，“许检，有人找”。许云帆收拾起桌上的文件大步往外走去，舒馨正挨着她巨大的行李箱站着，穿一件栗色的大衣，围着深红色的围巾，灰色的裤袜，还有栗色的雪地靴。她的头发长的很长了，亚麻色，微卷，衬着那张永远有点儿婴儿肥的脸愈发美丽。大眼睛漆黑发亮，美丽中又有一种懵懂。许云帆一时看的愣了去。舒馨原是皱着眉的，看到他的模样也忘了自己在生气，“扑哧”一笑，“干嘛，就算很久没见，也不必这个样子嘛，你的生活是有多缺少美女啊？”许云帆笑笑，“不要总是用嘲讽的语气掩饰你内在的惶恐，担心我的话你可以说出来的，千里迢迢跑来查岗，真是不容易啊，您辛苦了。”
　　说归说，还是接过了她的行李箱，半搂着往外走去。
　　许云帆取了车，并没有直接带她回家，先开到了C市最有名的一个酒店，停车的时候舒馨浅笑，“许检不是在搞腐败吧，出事儿了我可不守活寡的……”
　　许云帆白了她一眼，“知道你没良心，我可不会拿着自己的脑袋来请你吃饭。饭局，顺便带你来的，吃完再回家。我已经跟爸妈说过了，你直接去我那儿，不必先去请安。”
　　“哇你真是太好了亲爱的……”舒馨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一回来就接受你们家各种律法的束缚的。”
　　两个人吵吵闹闹地进了酒店大门，舒馨忽然发现，许云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毛头小子了。这几年的时光，将他打磨地十分圆润，锋芒内敛，温良如玉，舒馨觉得自己眼光真是不错。心里生出一种骄傲和沧桑的感觉，那种感觉其实十分复杂。
　　到包厢门口的时候许云帆侧过身理了理她的衣服和头发，然后温柔地轻声说：“是朋友请客吃饭，应该都是些随便的人，不要紧张。”
　　推开门，已经有许多人在等着了。看到许云帆进来原想调侃几句的，都在看见舒馨的时候卡住了。舒馨得体地微笑，挽着许云帆的手，对着酒桌上的各色人群点点头。许云帆也是微笑着介绍，“各位，这是我未婚妻舒馨，刚从法国回来。”
　　“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啊。”舒馨左手边穿卡其色毛衣的年轻男子伸出手来对着舒馨打招呼，“原来竟然真的长得这么漂亮，许云帆你小子真是有福气。”
　　舒馨大大方方地握了个手，“这样夸我，我愧不敢当啊。”
　　两个人在一群人不同的眼光中走到靠窗的位子坐下，许云帆习惯性地脱了外套递给舒馨，好几年不见，两个人的默契一点也不减。舒馨倒了两杯茶，一杯给许云帆，一杯放在自己手边。这是她的习惯，坐下来总要有一杯茶暖手，或者暖喉。
　　男人们讨论起事情来，还有几个女人也在议论这一季的衣裳和化妆品，只有舒馨安安静静地坐着，望着她的一杯茶发呆。
　　也是19岁那年，她也经常出席这样的饭局，常常没有话说，只能一直保持着微笑，偶尔有人搭讪，她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会装作听不懂C市的方言，也会转过头去看看他的脸色，在她尴尬的时候，他是一定会帮她解围的。舒馨又想起当年那个说她有着一种特别的美的小学弟，小学弟说，她看起来很温柔，格外有一种味道。舒馨跟他求证，他说，是啊，我也觉得你很美啊。
　　其实舒馨并不格外美，甚至长得很奇怪。她只有左脸颊有一个梨涡和一个酒窝，浅浅地笑，或者随意撇嘴的时候，才能看见。但她偶尔很安静，她安静的时候连眨眼都很缓慢，很像唐诗宋词，跟不上时代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