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动》慕容芷芃

5、第二章 告白 2

　　往西沉落的太阳，浩瀚的天空剩下的仅是温暖的橙色。那是黑夜来临之前，最美丽的景色。从窗外吹入的微风，有着一丝丝的冰凉，也有着一丝丝的暖意。

　　轻轻的、缓缓的、柔柔的……

　　吹入了心的深处。

　　“老师，上次说要修改的地方，我已修改好……”

　　放学后学校宁静，只有二人的教职员室更显得寂静异常，恍惚间能听到空气的流动声，听到她的心跳声，还是彼此细微的呼吸声。

　　“我看看……”颜云庭接过倪葵递给他稿子，认真阅读起来。

　　噗咚——

　　没有声音空间，似乎也跟随停止。

　　这份沉静，让倪葵莫名心跳，她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颜云庭俊朗、温和的脸孔，脸孔上永远保留着那份如风般温柔的淡淡的笑意，也正是这笑容，让她深深陷入于难以自拔的旋涡内。

　　她不能再这样子。

　　她如此告诉自己，于是，倪葵忙将视线收回，转望往窗外。窗外，是被渲染成一片红色旖旎的景色。还有偶尔亲抚脸颊和煦的风。

　　不知多久，颜云庭的温柔声线在倪葵耳畔响起。“这里……转折还要再修改，另外，这里的交待也不够清晰、明确……”他边说着，边低头在稿子上要修改的地方，一一圈出来。

　　“啊……嗯…”失神的倪葵连忙将精神集中在稿子上。

　　“明白吗？”颜云庭有点担心问道。

　　“嗯，明白……”倪葵努力展出了一个笑容来。

　　“……”颜云庭剑眉微微蹙动。虽然，倪葵笑着这样说，可是，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她的笑容载着沉重心事。

　　那如春天般笑容似乎渐渐地在消亡……

　　是什么事情在困扰着她？他能帮她吗？在他发现时，他曾多次想发问，然而，他只是她的老师，他能如此涉足他学生的私事吗？

　　最后，他还是将心中忧虑藏于心底的深处。

　　“老师……”在颜云庭沉思时，耳畔响起了倪葵幽幽话音。倪葵抬起了头，翕动樱唇，正想说什么时，音乐铃声蓦然响起。

　　“抱歉，我先听一下电话。” 回过神来的颜云庭带着歉意对倪葵道，然后伸手从桌上拿起了手机接听了电话。“喂……”

　　倪葵缄默不语，凝望着对讲电话中的老师，只是默默注视着，静静地等着。

　　他，又露出那个专属于某个人的温柔笑容了。再次看到这个笑容，她的心再次被拧得很痛、很痛。

　　这种痛苦清晰地告诉她。

　　……她喜欢老师。

　　那怕凌祝康不断警告她，那怕她不断忽略疼痛，那怕她告诉自己……

　　——他仅仅是她的老师。

　　是她绝对不能喜欢的人。

　　可是，她还是喜欢上他。

　　从那个日昃，邂逅伫立在教室窗前看落日的他开始。

　　“嗯，我明白了。那定在下一个月第一个星期日见吧！再见。”

　　颜云庭通话后，轻盖上手机。然后，转头对倪葵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啊……嗯，没什么。”倪葵低垂了头，轻声道。失去了刚刚的机会，她提不起勇气去告诉他她的心意。倪葵心情已变得很低落，只是顺着应答。

　　“若果……这次比赛你获奖了，我将送礼物给你，作为祝贺。”

　　“礼物！？”

　　倪葵惊愕地抬头对视着向她露出温和笑容的老师，她不敢相信她耳内所听到的事，她似是求证一样，重复地问。

　　“是的。”颜云庭加深了他唇边的笑意，肯定地回答。

　　“谢谢老师。”倪葵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她可以去期待吗？

　　……他的礼物。

　　倪葵低头轻扯了扯衣角，似是为了得到勇气一样，然后再次抬头凝视老师如星般的双眸，鼓足了她最大的勇气，缓缓地吐出：

　　“老师，若我真的获奖了，你可以公布结果后的隔天星期日送礼物给我吗？”

　　他会选择她？还是选择电话的她？

　　这是赌注。

　　“可以。”

　　心，已沉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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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葵不只一次祈祷，祈祷这个世界有着书中的魔法，可以瞬间施法遗忘一些自己不想记起的事，也可以遗忘不该有的感情。

　　她对老师的感情。

　　然而，已驰骋的心，已不能再受控制，不能自已地往着风的方向飞翔。

　　尽管，她在凌祝康面前如何地掩饰着她的感情，可是，她很清楚，清楚知道自己对老师有别于师生的感情，那份已无法收回的感情。

　　一天、又一天……日渐地溢满、倾泻。

　　她已不能停止。

　　又是一个放学后，老师职员室依旧很宁静、安恬。在这小小的室内，还是漾溢着让人缱绻的春之气息。

　　在这寂静的室内，仅有的是电脑键盘的不停的敲打声，还有轻微的呼吸声、和节奏的心跳声。

　　“终于发送完成了。”

　　随着欢喜的音调，划破了这安静的空间。

　　“真的吗？老师。”接着，另一道充满着喜悦，也夹着担忧、紧张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嗯。你不是亲眼看到我发送了吗？倪葵。”温和让人心安的厚实声音让她的心顷刻恢复了平静。

　　“虽然亲眼看着，但感觉还是很不真实，不相信我的小说真的投寄出去了。”倪葵眨了眨她的大眼睛。

　　“这段日子的修修改改，绝对是真实的。你花费了这么多时间，用心去写这篇小说，我相信一定会成功的。”颜云庭唇边漾开了浅浅的笑意，但他的话却充满着信心。

　　“不……不，这也是靠老师的帮忙。这段时间内，我一直在麻烦老师。”倪葵脸红了红，将头低垂了下来。

　　“下一个月初的星期五，将会公布这次比赛的结果。”

　　“嗯。”结果很快将会公布，她能得到他的礼物吗？她不敢想下去，不确定的心让她踌躇不前。

　　空间霎时又回归了寂静。

　　天空，渐转黑。

　　“现在稿子已投寄出去，那……我先离开…”这寂静只会让她的心更沉沦，她，选择逃跑。

　　“啊……嗯。”颜云庭转头望了望窗外黑沉沉的天空，还有寥寥可数的几点微弱星光。眉头轻蹙，才道：“天色这么晚了……我送你去车站吧！”

　　“这……会麻烦老师…”这一句话充满着复杂的感情。

　　倪葵无法阻止自己因老师这句话而欢欣，然而，现在她也因祝康对她说的话而苦恼不已，她想逃跑，逃离这段不断沉陷的感情漩涡。

　　然而，犹犹陷入泥沼里一样，陷进后便无法抽离，只能不断沉没。

　　“没关系。”

　　即使知道这温柔的声音，温暖的笑容并不是属于她，然而，她还是沦陷。“谢谢……老师…”

　　若能有多一点那么一点时间能留在他的身边，她愿意放弃所有的东西，来换取这短暂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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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渐渐地变黑，渐渐地被黑夜所代替，灯火也黑暗中亮起，与天上星光交织出一幅让人沉醉的夜景。

　　路上匆匆行人不断在颜云庭和倪葵身边穿梭而过，留下一张张陌生脸孔，还有吵闹不止的杂音在他们的耳内。

　　往车站方向路程并不长，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尽管倪葵故意放慢脚步，然而，路还是会有到达终点一刻。

　　终点到达了。

　　“谢谢老师送我到这里。”倪葵尽量展出平常的笑容，有礼貌地向送她来车站的颜云庭道谢。她明白，若果再不离开，她会更舍不得离去。在她还能压制着那份日渐侵蚀着她的心的感情时，她必须尽快逃离。

　　逃得远远的、远远的……

　　颜云庭微微一笑，用着关心的语调回道：“回去路上请小心…”

　　“嗯。再见……”倪葵低低回应道别后，便转身上刚到达的公车。

　　颜云庭凝视着倪葵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他那挂在唇边的笑容也随之而消失，浮上一抹苦味的笑容。

　　她向他展出距离的笑容，不正是他一直保持所做的事吗？然而，这笑容却莫名地让他感到抽痛，他不明白为何会拥有这样的感情？

　　是因为相同黑夜，却是不同于相遇那夜一样，不再没有距离的交谈？

　　他与她，老师与学生的身份，这横隔在他们中间的高高的墙已将他们之间距离拉得远远的，无法再靠近。

　　……无法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