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动》慕容芷芃

36、第十一章 旅行 1

　　凌祝康在与倪葵结束了电话后，便离开了家，往凌玟莙的大学而去。凌玟莙所在的学校是建立于郊外较为清静的地方，不算高耸的教学楼寓在周遭密集大树丛林包围下，在远处看变得格外地渺小。
　　也因这片连绵延伸的绿色，高照而下的日光也被阻隔，只余下斑驳的黑影在石板彻筑的校园小道上。
　　凌祝康仍记得这条笔直的路，在姐姐考上这间学校，办理入学手续时，正是他陪同姐姐一起走入这条幽雅宁静的校道。他也记得，姐姐当时所露出愉悦动人的笑靥，也以为将会陪同这笑颜至最后……
　　然而，一恍眼的事情，相同的校道，身边却没有了相同的人，现在，就只有他孑孑一人走在这条长而寂静的路。
　　他曾经因为姐姐来到与家相隔遥远的学校却坚持不住宿的事而生气，气她不该如此辛苦往来于车程二个小时的学校与家之间奔走。
　　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姐姐会离开自己。
　　也在此时才知道，他曾经拥有过如此美好而幸福的时光，可是自己却不曾好好珍惜，自认为那一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原来，他是多么的愚蠢。
　　过去种种事情，在踏上这条校道时一瞬间全部涌入了脑海里，悲痛也跟随而绞痛他的心，使得原是脚步踌躇的步伐无力往前再多踏出一步。
　　姐姐……
　　到底你是为了什么而离开我？
　　即使只守着“姐弟”的身份，也不能留在你的身边吗？非要离开吗？
　　现在……他又真的能找到她吗？姐姐一定猜到自己会去找她，那么，执意要离开他的姐姐有可能会留在宿舍里吗？但是，没有什么地方可躲藏的她，应该只能留在这里……
　　脑内随着恣意奔腾思绪而陷入了一片混乱中。不，他不能这样止步。在这里停下了，就会如同葵说的那样，他将会真正失去了姐姐。
　　凌祝康攥实拳头，再次抬起了头，视线就触到远方的某一处，脑海随之浮上了凌玟莙往日曾对他说过的话。
　　——祝康，在校道上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湖边哦，在那里可以一整眼收入湖境的美丽，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姐姐会在那里吗？
　　这个想法一跃入脑内，凌祝康脚下的步伐就随之加快起来，在前方找到了一条被茂盛草丛遮蔽的小路。
　　果然没有记错，根据姐姐说的话，这条路是能通往湖边的。随着他不停加速的脚步，从树木林中穿梭而过后，在视野里渐渐露出碧绿色如镜般平静的湖面。当他从最后一棵阻挡湖泊视线高大榕树侧边穿过后，就看到展现在眼前的湖泊，以及……
　　他思念牵挂的身影。
　　“姐姐……”他无法自制自己激动不已的心，声音亦跟随而变调。
　　“为什么……为什么来到这里？” 因为这突然而来相遇，凌玟莙过于细小的颤音已泄露了她同样激动的心。这么一句话，亦已花光了她全部的气力。
　　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她已经逃到这里了……为什么还要追来？为什么不放过她，让她逃跑？
　　她更不敢回头，若回头，那么她将无法再自制，像这样站着，努力控制不让身体抖动已使得她疲累不堪。
　　“我是来找姐姐，请求你回去，请你回家。”凌祝康看着纤瘦的背影，努力平伏被扯痛的心，用着镇静口吻一字一句地缓慢说。
　　为什么这个时候仍然不回头，仍要背对着他，连一眼都吝啬给予他吗？姐姐……
　　“我……不会回去的。你走吧！”她不能被他的话动摇。那怕心已在摇摇晃晃，她仍要坚持不让它倒下。
　　“那么……姐姐，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回家的原因。好让我死了这一条心。”凌祝康咬了咬牙，缓缓地问。
　　他不能在这时退步，即使可能要伤害……最爱的她。
　　“我…我……”凌祝康近乎咄咄逼人的问话，让凌玟莙无法说出一句话。她怎能说，自己害怕心中那份悸动的感情，害怕面对他，才离开家。这一些话，她都不能说。
　　也绝对不能承认。
　　“老师……他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所以你才……离开家？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才……”
　　“不是，不是！不是的……”终于受不了凌祝康的逼问的凌玟莙扯声大喊截断了步步进逼的问话。
　　凌玟莙双手掩盖着耳朵，企图阻止那些她一直逃避，一直忽视的话流窜入耳内，然而，即使阻隔着，她仍听到声音。声音像是魔魅般纠缠不放，将她逼进无法退走的死胡同。
　　——对于你来说，凌祝康是什么样的人？真的只是弟弟吗？
　　——玟莙你最思念、牵挂的人是谁？最想留在身边的人是谁？那人不是我，而是祝康。
　　——不要逃避了，感情一旦发生，那么，无论是你如何挣扎，拒绝否认，它都不会消失。
　　“不要……不要说了……不要……”凌玟莙不受控制的泪也随崩溃的心而流下，浸湿了她整张变得苍白无色秀丽的面颜。
　　“姐姐……不要逃避，好吗？”这张泪脸扯痛着凌祝康的心，但他不能停下。
　　原谅我，原谅我的自私。
　　凌祝康走上前一步，从身后环抱着凌玟莙，紧紧地抱着她，让她感受自己灼热燃烧的心。“姐姐……我喜欢你。求你……不要离开我，好吗？留在我的身边吧……我不能失去你……求你……”
　　赤裸裸的表白，热情的拥抱，恳切哀求，凌祝康的一言一行无不扯动凌玟莙摇晃的心，使得她无处可逃，只能被排山倒海般的灼热感情吞噬，融化入凌祝康温柔的拥抱里。
　　她害怕这份感情，但，她更无力拒绝这份感情，无论往可处逃跑，心仍留在他身边。即使逃到此处，思念的线仍留在他身上。无论何时何处，她都在思念着他。
　　然而，他们是姐弟啊！这份感情是不该有，更不该产生的。
　　“若果姐姐觉得这是罪孽,那么就有由我一个人承担吧！只要你……不再离开我，我愿意承受一切的罪与罚。”
　　凌祝康的话震动了凌玟莙的心，使得那最后一道薄如此纸防线在一瞬间剥落、瓦解。
　　“不……”
　　她应该明白的，从最开始，就已无法逃离了。
　　因为即使知道这是罪，她仍会甘愿坠入修罗场，仍会喜欢上他。她由始至终，都没有选择，就仅有面前这惟一的选择。
　　——喜欢他。
　　与他一起沦陷这份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