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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Ⅱ 记取当初（海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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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被遗忘的时光Ⅱ记取当初（海冥）
波塞顿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哈迪。
所以当哈迪说要去地府时，他并不惊讶，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叹息。
只是此刻，面对一脸平静的冥王，波塞顿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全身都散发着黑暗气息的神祗，真的是他那个太看重亲情的哥哥吗？
“波塞顿，谢谢你特意来冥府告诉我这件事。但关于你的提议，我想我的答案不是能让你满意的那一个。”黑色的眼睛漠然无情，温淡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同大海一样颜色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波塞顿抢上前去挡住了哈迪的去路：“那是迪梅尔！是我们最年幼、最温柔的妹妹！是你最爱的迪梅尔！”
哈迪抬手阻止波塞顿的话，表情依旧没有任何改变：“迪梅尔更不会愿意看到因为自己而引发的战争。”
波塞顿没有出声，只是瞪着自己的兄弟。
哈迪移开视线，微微叹了一声：“波塞顿，你曾经说不甘心因为阴谋而屈居宙斯之下，你说你之所以对抗宙斯是为了公平……真的是这样吗？你从小就争强好胜，也并非不赞同弱肉强食的观念，你想要的，也许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公平而是象征最高权力的神王之位吧？”
“不是！”一瞬间爆开的气流带上了水汽，水蓝色的发丝飞舞起来，全身都在诉说着怒气的海王一把将冥王按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如果神王是你，我绝对不会和你争！但如果是宙斯那小鬼，我永远都不会服他的！”带着怒意的声音响彻空旷通道，而后对方的回应则让波塞顿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哈迪似乎压根没有被波塞顿的怒意影响到，他只是淡声道：“波塞顿，宙斯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那个称呼，尽早改掉的好——”说着就伸手去扯抵在脖颈处的胳膊，对方却故意压制得更紧，这让哈迪皱了皱眉。
“你说得对，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哥哥。”
出乎意料的平静声音，哈迪有些疑惑地看了眼难得这么快就控制住了感情的弟弟——年幼时波塞顿那火爆的脾气一旦发作，不把周围闹个乱七八糟是绝对不会平息的；即使是成年后，哈迪也不得不屡屡替这个弟弟收拾残局。
本来还在想要把波塞顿扔到荒野去以避免波及到上回才修缮好的神殿，看来是不必了……
波塞顿看着哈迪似乎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大概猜得出他在想什么。一时之间不免有些好笑，又有些得意——自从离开时空神殿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哈迪这种毫不设防的态度了。
想到这一点，他脸上的表情微沉，视线定在近在咫尺的面容上。
哈迪皱着眉，眼睛微微眯着，脸色是一种久不见阳光的苍白，给人的感觉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冰冷。
波塞顿将这张脸和记忆里那张安静平和的面孔重叠起来，有些悲哀地发现，那个曾经会专注聆听弟弟妹妹笑闹、会温柔注视他们的哈迪似乎已经被埋葬到了再也触碰不到的地方，如今站在眼前的，只是审判死者的冥王。
波塞顿松开手，看着哈迪将身上的披风整理好，然后才轻声道：“哈迪，今年的众神聚会你参加吧，别老是闷在地下——再这样躲着不肯露面，很快就会被遗忘了。”
哈迪露出一个淡淡的笑：“那更好，我也不希望被奥林匹斯的那些神灵记得。”
波塞顿眯起眼，突然伸手钳住哈迪的下颌，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狠狠咬了上去。
然后，终年暗无天日的冥府平地劈了个闪电下来，恰巧打在紧贴在一起的两位大神一臂开外的距离。
“波塞顿！”哈迪喝了一声，环绕在周身的神力让他看上去就像被激怒了的野兽。
被叫到名字的海王只是咧咧嘴，一手牢牢环在冥王的腰间，有些庆幸的样子：“还好你还记得要是劈到我自己也会遭殃～～～”
哈迪冷冷瞪他一眼，抬高右手：“你信不信这次绝对不会打偏？”
对于偶尔耍赖的波塞顿而言，区分哈迪是真生气还只是无奈非常容易。
如果是真生气了，那张脸会显得格外平静，平静到连眼神也是空白一般；若只是无奈，则即使面无表情，黑色的眼睛也依旧是温和柔软的神色。
而此刻，毫无疑问，哈迪是动了真怒。
但那又如何？
动了真怒的不止是冥王而已。
“我信。”波塞顿微笑，眼睛弯着，很是和悦的模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躲，一定让你劈个正着。”
哈迪一愣，然后慢慢将手放下，表情带了些不耐烦和好笑：“波塞顿，你到底又在别扭什么？”
“哈迪，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到底在别扭什么？！你以为，他们真的不记得你这个冥王？你以为，他们真的会遗忘还有一个强劲的对手隐藏在地底？！”蓝色的眼锐利得像一把利剑，波塞顿的怒火从来都是鲜明而直接的。
黑色的眼睛划过一丝微笑，哈迪甚至伸手拍了拍波塞顿的后背：“无所谓，就算他们一直视我为眼中钉，却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找我麻烦，只要这样，就够了。”
波塞顿一时语塞——他怎么就忘了，这个哥哥那忍让的个性基本是无出其右者，就算你把自己的不满和不平明明白白表述出来，对方也不见得真能理解你这么愤怒的原因到底在哪里。
“波塞顿？”哈迪唤了声兀自出神的兄弟，想挣脱开对方的手。
“——哈迪，到我身边帮我吧，如果我们联手，要打败宙斯并不难。好不好？”波塞顿将额头抵在对方肩上，柔软光滑的丝绸带着凉意，但比这更凉的是哈迪垂在颈侧的发丝。
沉默蔓延着，冥府的寂静是一种没有任何生命活力的虚无，而一旦完全沉浸在这种寂静里，耳朵里甚至会觉得听到了呼呼的声音，好像烈风刮过荒野，又好像是有谁躲在暗处说着悄悄话。
“你到底怎么了？”哈迪的声音带着担忧和一些不解，搭在后背的手迟疑着落到那颗埋在自己肩头的脑袋上，轻轻揉着那一头略卷的蓝发。
波塞顿低声笑了起来，更加用力地抱住怀里的身体：“喂，哈迪，你不打算替冥府找一位王妃么？”
“啊？”哈迪停下正在抚摸对方头发的手，但还是回答了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冥府不需要王妃，更何况，这个世界，不适合那些生活在光明里的人。”
“冰之女神怎么样？她一直追随你到冥府，不是很合适吗？”调笑的语气，半真半假。
哈迪皱起眉：“你在说什么，典伊是值得信赖的朋友。”
“真无情……”波塞顿喃喃低语了句，抬头朝哈迪一笑，“要是你是姐姐，我就娶你当王妃算了～～～”
哈迪又好气又好笑地一手推开波塞顿，“别胡闹了，你也该回去了吧。”
波塞顿看着他，还是笑，边笑边抬手碰了碰哈迪的脸：“我说真的，哈迪，如果以后我们真的会如蕾亚预言的那样转世，你就转世成女子吧，到时候我一定会去找你，然后娶你的！”
哈迪也懒得和他争论这种无聊事，挥了挥手，索性顺着他的话说：“好啦好啦，如果你就连转世成人也仍旧找不到恋人的话，我就当你的恋人，行了吧？”
波塞顿一脸得逞的笑，指尖点在自己唇上，然后又轻压住哈迪的嘴：“一言为定。”
送走波塞顿，哈迪揉了揉额角，转身就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
“哈迪，刚才的落雷，又是海王？”典伊站在走廊一头，看看被落雷打出的一个大坑，神色冰冷，眼里却微微带了点笑。
哈迪点点头，有些疲累：“抱歉，典伊，麻烦你叫人修缮下。”
冰之女神轻笑一声：“正好那些工匠们还在为上回的修缮做善后工作，待会让他们顺便把这里也修整下吧。”
闻言，哈迪只是略一颔首，然后结束了这个话题：“你特意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典伊通常不会到主神殿来，除非是有要紧的事，但看她的神色，也并不像是出了大事的样子。
“是普罗米修斯——”典伊略皱起眉，“他为了人类盗火的事被宙斯知道了。”
哈迪沉默了会。
普罗米修斯是克莉美娜的孩子，而且也曾在与泰坦一族的战争中帮了他们很多，于情于理，哈迪都不能对这个有“先觉者”之称的泰坦神见死不救。但如果插手此事，就意味着他将重新被卷入奥林匹斯山的各种纷争，而这是哈迪最不愿面对的。
“判决是什么？”哈迪决定先弄清情况，无论如何，如果能帮上忙，他自当尽力。
“还能是什么，违抗神王旨意，私盗天火，再加上宙斯早就看他不顺眼……”典伊口气里的焦虑很是明显，她与普罗米修斯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会如此担心也是在情理之中。
哈迪点了点头，劝慰这个一直在自己身边鲜少有如此情绪波动的女神：“典伊，你别太担心，我现在去奥林匹斯，看能不能让宙斯改变主义。”
他停顿了下，面上笼了层忧虑：“典伊，在我回来前，你不要做傻事——对抗宙斯是不明智的，普罗米修斯也不会想看到你为他涉险。”
冷冽的容颜微微露出一个笑，冰之女神的温柔很是醉人：“我知道，你放心吧。”
波塞顿赶到奥林匹斯神殿时，正撞上宙斯对哈迪举起神杖。
“哈迪！”波塞顿伸手拉开表情淡漠的冥王，对神王怒目而视，“宙斯，你想干什么？！”
“波塞顿，你怎么来了？”哈迪有些惊讶地看着刚刚分手的兄弟，不解于对方的突然出现。
宙斯哼了声，收回神杖，眼神冷如寒冰：“你怎么不问问他想干什么？”
波塞顿瞅了一眼被哈迪挡在身后的普罗米修斯，不以为然地哼了声：“不就是偷盗圣火么，你犯得着下杀手……当初推翻克洛诺斯，普罗米修斯可是出了不少力，你这神王难道连这点气量也无？”
哈迪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挡在波塞顿前面，黑色的眼眨也不眨地注视着神位上的金发神灵。
倒是半跪于地的先觉者仰起头，温蓝的眼神色淡然：“冥王、海王，请勿为我而起争端。我既盗火，也早已有心理准备。”
哈迪没回头，眼睛还是看着表情不佳的宙斯，话却是对普罗米修斯说的：“盗火而已，罪不至死。更何况，典伊很担心你，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克莉美娜的孩子去死。”
普罗米修斯叹了声，不再言语。
宙斯扫了眼座下的两个哥哥，突然笑了笑：“哈迪，如果我执意要杀他，你是不是打算借此和波塞顿联手对付我？恩，再掀起一场大战，让不公平的回归公平？”
哈迪静静看了这个最小的弟弟一会，才有些头疼似的揉了揉额角，语气与其说凶险，不如说是一种看到无理取闹的小孩那样的无奈：“宙斯，也许是我一直没把话说清楚，才让你们误会？那么我重申一次，我对众神之王这个位子没有任何兴趣，也很喜欢地底的生活，如非必要，我不会去管非我管辖内的任何事。”
“说得倒是很好听，既然如此，你又为何特意上来插手此事？！”宙斯的声音带了些怒意，表情却很平静，眼角眉梢隐隐还带着笑，尽是嘲讽。
“你别太过分啊，宙斯。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没心没肺翻脸无情的！”波塞顿在哈迪开口前抢过了话，水泽色的淡蓝眼睛微微眯着，似怒非怒，“单凭他是克莉美娜的孩子，我就不会坐视不管。”
其实波塞顿对普罗米修斯说不上有好感，但也无甚仇怨，只是既然哈迪念着克莉美娜而执意要帮，他自然也乐意给宙斯添添乱。
哈迪侧眸看了波塞顿一眼，表情很明显是在叫他别尽帮倒忙，故意挑战宙斯的忍耐力。
“宙斯，盗火而已，你难道还怕那些人类有了火就会威胁到你的统治？更何况，人类能够发展，获益的还是众神，至少，为了求神庇佑，他们会向神灵上供、修造神殿……”哈迪换了个角度，希望避免出现真得兵戈相向的场面，“你不如传话给人类，让他们答应从此供奉诸神，诸神则相应地护佑人类，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神殿一时陷入沉寂，宙斯低头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最后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可以。但普罗米修斯盗火是事实，便是罪不至死，也难逃惩罚。”
哈迪皱眉，刚想说话，宙斯已经先行打断：“哈迪，我退一步，你也该退一步，否则，休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波塞顿冷笑一声：“我倒不知道我们和你还有兄弟之情呢！”
哈迪没沉默多久，淡然道：“很公平。那么，惩罚是什么？”
宙斯微微一笑：“放心，不过是锁在悬崖被风吹雨淋而已，不会要了他的命。”
哈迪没有笑，表情冷静：“期限？”他看了看似乎被问住的神王，有些冷淡，“任何刑罚都有一个期限，你不能永远锁着他。”
波塞顿此时很是悠闲，嘴角微翘，显见是很高兴见到宙斯被哈迪问住：“是啊，各退一步嘛，你要永远锁着他，那跟杀了他也没什么区别了。”
碧蓝的眼恨恨瞪着他们，宙斯回答得颇有些不甘不愿：“具体时间我不知道，但将来，总有一天，会有人去解放他！”
哈迪颔首，不再多言，只是在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半跪下与普罗米修斯平齐：“普罗米修斯，典伊很担心你，请你以后不要再做什么危险的事让她为你忧心了。”
普罗米修斯的眼睛是和克莉美娜一样的颜色，淡淡的一点黄绿，很像春回大地时那种温柔的颜色。
此刻，这双眼凝视着冥王不起风波的黑瞳，带着些微的笑，却分不清是自嘲还是真的很开心：“我记下了，冥王。请你转告她，不需为我担心，我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没有再冒险的将来了。”
哈迪闻言，也不多说，正欲起身，手腕却被拉住，身体也被拽得往前凑到了普罗米修斯跟前。
“哈迪，神代会灭亡，而你，是导致灭亡的主因。”
轻淡地好像出口便融化在空气中的声音从他耳边掠过，哈迪心下一凉，挣脱开被紧紧握住的手，惊疑不定地看着正抬眼朝他微笑的男子。后者只是微笑，眼睛里闪耀的却是似喜似忧的光芒。
“哈迪？”波塞顿并没有听到那句话，他伸手扶了下冥王，有些疑惑对方突然的愣怔。
哈迪回头看他，又去看座上那个金发的神王，最后视线回落到普罗米修斯的脸上。
“冥王，不要对典伊太温柔，你的温柔，只会让她不幸。”普罗米修斯说完这句话，就低下头不再看他。
波塞顿在旁听了，忍不住要笑，伸手拍拍哈迪的肩，有些揶揄：“在这一点上，我同意普罗米修斯的话。哈迪，你难道不知道，温柔，只能对所爱之人么？”
哈迪有些好笑：“你们在说什么，我并没有特别对谁温柔啊！”
波塞顿煞有介事地点头，这种时候也不忘借机削宙斯：“比起到处留情，其实你真的还算很专一了～～～”
宙斯当然不可能无动于衷，缓缓坐下，脸上带笑，声音却冰冷：“连能温柔以待的对象都没有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装得多有经验似的？”
哈迪一把扯住波塞顿，硬是将人拉出了神殿，同时不忘回头向宙斯道别：“宙斯，海拉是真心爱你，不要老是伤她的心——还有，你的私生子虽然很能干，但也别总往我那里送了，冥府可不是收容所。”
宙斯铁青着脸，目送两个哥哥消失在神殿外，良久才看向仍跪在神殿的普罗米修斯：“普罗米修斯，你刚才跟哈迪嘀嘀咕咕说什么了？”
他不是波塞顿，可不会被对方的顾左右而言他糊弄过去。哈迪虽然不中用，但也绝对不会胆小到失态，能让冥王露出那种受到惊吓样的表情，想必不是什么小事。
鹅黄色的眼微弯，跪着的泰坦神带了些惬意：“不过是告知，我们的未来。”
宙斯冷冷一笑：“你是不是说，我们终将会灭亡，人类将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哼，你告诉哈迪这些，想指望他做什么？”
普罗米修斯还是在笑，神色有些疲倦：“我不想他做什么，相反，我希望他什么也不要做。命运无法改变，宙斯，你也一样，不要妄想歪曲历史的走向，那只会让你的世界崩毁得更快。”
典伊看着那道挺直背影，往左前方迈了一步，又停住，只深深地注视着黑发神灵忧郁的侧脸。
“典伊，你想不想回到地面上去？”哈迪没有回头，声音中透出隐隐的疲惫，安静深邃的眼直视前方那片无边无际的荒野，不知在看什么。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的，冰之女神微笑着回答：“我的王，我只想待在您所在之地。”
一时之间又是沉默。
就在典伊准备回自己的神殿之时，她听到了哈迪平静的声音，语气是一贯的轻淡，内容却让她扎扎实实地愣在了原地——
“典伊，我要迎娶贝瑟芬妮。”
贝瑟芬妮。
大地女神迪梅尔与神王宙斯的女儿，一个笑容灿烂、活泼开朗的女孩。
典伊见过那少不更事的女孩一面，那时只觉得不管是性格还是相貌，都大异于温柔的大地女神。
“是……么，你要迎娶大地女神的女儿？”典伊垂下眼，有些艰难地询问。
“恩。”哈迪转眼看站在自己身后的冰之女神，在地底的这段漫长时光里，只要回头就能看到的高挑身影，“贝瑟芬妮会为黑暗阴冷的地底世界带来光明和希望。”
向来没什么表情起伏的脸上带了些微的笑，说不上开怀，却有着消失了很久的温柔与轻松。
典伊咬了下唇，心中的怨怒几乎要控制不住，却在最后关头硬生生按捺回内心更深处。
“我以为，你喜欢的是迪梅尔那般的女子。”她强牵出一丝笑，似是疑问。
哈迪重又看向铺陈到不知何处的荒野，良久才淡声回答：“很多事一旦错过便是错过，再无挽回之余地。”
典伊仔细端详着已经刻在心间的年轻面容，有许多话回旋在舌尖，理智却紧紧锁住这些也许会在她与她的王之间划开无法弥补裂痕的言辞。
她很想告诉她的冥王，收容死者的地底世界，本就不需要光明与希望；她很想质问她的冥王，既然错过便是错过，那你又为何要娶那个留着你所爱女神血液的年轻孩子？她更想问这个似乎永远活在静默里的神祗，为什么即使回头，也从不将视线在她身上多做停留；为什么即使在他的黑眸里看到自己的影子，也好像照映水面一样得不到半点回应？
哈迪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回答典伊那未曾出口的问题：“典伊，贝瑟芬妮将是冥府的女主人。”
多简单的一句话。
典伊顺着哈迪的目光看向过于凄冷寂静的荒野，突然忆起那次去探望被缚在高崖的普罗米修斯时所听到的话。
当时，那个即使憔悴却依然让人觉得优雅的提坦神曾微笑着言道：“典伊，执着并不是件好事，哈迪永远也不可能回以你相应的感情。”
她那时只是笑着摇头。并非不相信具有先知能力的好友，而是她早已无从解脱，只能执着下去。
就如她回答哈迪的问题一样，哈迪所在之处，便是她想待之地。
典伊笑了笑，闭眼敛起了所有不甘与怨愤。
至少这一刻，她愿意真心祝福她的王能够幸福。
而之后种种，不过源于那理智再也无法克制的热烈感情。
本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