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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托邮信天 ...

  •   山下黄龙镇受到泥石流冲击扇的波及,阎琅投身排险救灾,早已没见了身影,崖女经一摆摊代写

      书信的先生指引,来到一家典当行,信天游邮点所在,因是民间运作,走得是江湖邮路,因而暗

      藏身形,运营低调。崖女等了有时,终于从高可压人的柜台旁木梯上颠颠走下一帐房先生,此人

      瘦长枯干,削尖似的脑袋晃荡着师爷帽,脖颈上挂着铁算盘。旦瞅他撅了撅两撇山羊胡,乜斜着

      黄眼珠子瞥了自己一眼,一呲牙花咧了咧嘴算是打了招呼,斜屁股咯噔坐在茶几边的木椅里,自

      脖领子后头抽出一柄长管烟斗,冲茶几角磕了磕示意她坐下,崖女注意到他异于常人鹰隼爪般的

      长手。她依旧踱着步,“我找你们掌柜的。”“掌柜外出—交与师爷主事。”山羊胡唱念道,搓

      打响指,从柜台方向哗啦飞来账簿一侧,听音辨位他头都没扭,鹰爪手后伸一把夹住,麻利地舔

      舔簿子上接连干得分叉的笔毫,头都没抬,“姑娘邮信还是寄包裹?是递往何地啊?”“邮人—

      ,你这可有通往幽冥的邮路?”山羊胡一顿,冲崖女一龇牙,嘿嘿一笑,“敢问,邮死人还是活

      人?”“废话,”崖女嘴一撇,“若是死的,就地就给送了地府,犯得着劳神费银子找你们?”

      吧嗒一声,山羊胡一合账簿,端茶呷了一口,“丫头,你摸错了门,俺这儿可没有杀手邮差。”

      “得了,真人不露相,挂羊头卖狗肉,避讳的是官府,在客户面前就无需端架子了吧。”清丽萦

      弱的女子出言好生阴冷凌厉,山羊胡若有所思,抹了抹山羊须子立起,抡挥手道:“丫头不必多

      言,我邮从不揽接譬如报仇泄愤、排除异己諸类鸟事,请高移贵步,另请高明吧。”“且慢。”

      崖女含冰一笑,“此请托不承接也罢,小女子另有不情之请烦劳贵帮——邮寄个大活人不难办到

      吧?”“可本帮从无此业邮先例。”“若有能力,破例亦何妨?谨此一件拓宽之邮务,可保贵帮

      赚利丰厚。”“谢姑娘提点,只是目下不成。待在下秉得上峰,得日增列为邮务业项,必当为姑

      娘效劳。”崖女一笑,“相信这是贵帮对外的托词,对内想必二话,就两说了。”崖女亮出龟甲

      令符,“贵帮主与小女曾有一面之缘,并曾以此令符相赠,希望师爷觎此情面,勉为其难,不吝相

      助。”见符如见帮主,山羊胡举符齐眉接过,同时验了真假,心内更生疑惑,请崖女进内室说话。

      山羊胡询问了帮主所在和病况,崖女从容对答,见她说话滴水不漏,毫无破绽,索性开门见山,“信

      天游不做杀人工具是吾帮的头条帮规,看来姑娘对吾帮知之甚少,对吾帮主行事作风更是所知尚

      浅啊。”崖女一笑,“小女略知业邮与押镖一样,要打通一路官商黑白通节,行事自是江湖作风,心

      下没底才言语试探,而与贵帮主邂逅.虽是点水之交,亦能领略其行事不羁的人杰本色。既然不羁

      自然难以揣测,不过细想,杀人邮差若尽承惩奸除恶之能事,倒不枉为侠义之举。”

      门外有人通报,二人回到外堂,门帘一挑,一高头大马的中年壮汉大步迈入,紧随其后非是旁人,正

      是小头陀阎琅。二人泥浆淋身,大汗涔涔,正指手画脚,“聊”的甚是投机,不用说通报说的掌

      柜爷正是面前这位令人委夷所思的壮汉。

      书者云,这位壮汉姓黄,自幼擅作硝磺弹器,也因此炸聋双耳,人送绰号“地聋黄”,真名实姓

      亦无人提起,而山羊胡却是江湖上小有名声的“笑面瘦佛”筱菩提,信天游的走马巡差,与地聋

      黄适逢到此,见来客崖女气质不凡与类,故扮成帐房试探。此时四人茶厅落座,崖女正式托邮:千

      里加急送小头陀进京赴考。

      筱黄二人掰指掐算,一啧舌,这日程近乎不能,崖女见状,激道:“贵帮藏龙卧虎,只怕只有想

      不到没有做不到,难不成‘能将鸡毛做邮翅,漠河一飘到琼州’的邮递神话是贵帮杜撰的?”筱

      菩提捋了捋胡须,“本帮自创帮伊始,确有挑战能限的廖数成例,姑娘既与帮主相识,老夫就不

      讳言,实言相告,本帮身兼江湖各大盟会的信讯要冲,自然难免会相机应时突击策动,余下亦是

      应主雇——富可敌国的豪绅巨贾甚或在朝官员请托,代办速递诸如商讯钱柜密函此类的业务,那

      也是抹不开熟人情面的偶尔为之。姑娘,殊不知此机关一出,牵一发而动全身,是轻易启动不得

      的。”“贫女自知请托是有些强人所难,但是形势所趋,迫不得已,还望勉为其难,助他一臂之

      力赶上考日,邮资我会照单实付。”“这个——”筱菩提拂须沉吟着,鹰隼手动弹着,斜目瞟了

      地聋黄一眼似有授意,地聋黄作难了下颜色,但还是“说话”了,这次手嘴都没动,而是腹音震

      动,隔空浑沉,“姑娘请邮语出惊人,焉知它因劳师动众而耗资甚巨,姑娘也应量入为出好生合

      计,我虽与小兄弟一见如故,但是在商言商,这儿并非我一言堂,与其心急火燎还未必赶得上,不

      若再修习一年,来年再考,所谓十年寒窗都熬过,又何必急于一时?到时吾愿亲自护送小兄弟入

      京。”崖女脸色愈发难看,冷笑道:“掌柜如愿承接托邮,其他就无需劳您挂心,敢问柜上,我

      要出多少邮资?”

      黄龙镇门坊下,半干的冲击扇上崖女冷清清站着,脸上羞窘的红晕仍未褪却,自下山以来头一次

      审视如今重生的自己,野纱木笄草履,两袖清风,矜傲仍一如既往,惯了的我行我素,未料想朴

      素示人竟遭遇世俗奚视,初尝囊中羞涩的滋味,耳边仍萦绕着临出门山羊胡的迭迭言语“——运

      筹帷幄,通盘调度,换句话说,没有天价资用到位,邮线实很难贯通。”自忖思不管他们要价是

      存心刁难还是确实如此,就为争这一口气,我崖女也绝不会退却。寻思解困别无他法,这里唯离

      一处很近,尽管不情愿再踏足尘封记忆已久的故道而踟蹰着。“血色钥月挂枝叉,蔻甲指剑骇群

      豪”夭月宫的镜片恐怕经岁月的侵蚀已锈烂,撒落红尘。琉璃夜光塔,青铜夕照鼎,赤金盘丝殿,曾

      日里夺目的辉煌坍毁于正邪的巅峰角斗中,而现实的窘迫逼迫自己正等候斜阳夕照复入魔宫的那

      一刻,去它的废墟中捡拾她华丽的碎片。小头陀牵着应崖女吩咐买来的一匹红棕马慢腾腾走来,若

      说方才他对崖女还有些着恼竟将自己当个物件邮寄进京,不禁困愕和忐忑若事成行将被人摆布的

      风跋云涉,此时见崖女为偿己愿,为邮资犯难,心不落忍,他转意泰然不再执着了,他想劝崖女

      罢手,不料尚未近前,崖女丢下一句“你等着我回来。”,眨眼一骑红尘消失在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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