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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两败俱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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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被关在密不透风的屋子里,陈虞的脑袋都有些发胀了,迷迷糊糊地在她就要睡着的时候,傲凯当当当的皮鞋声把她惊醒,门被一脚踹开了,她一个激灵就看见身边的陈亦辉已被傲凯拽着衣领站了起来,
“怎么会有警察,说啊,你什么时候报的警!”傲凯气急败坏,他不知道从哪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双眼通红,就像是能够把眼前的陈亦辉生吞活剥,
后者并不慌张,而是充满着挑衅的眼神缓缓说道:“你和文帮的事警方也知道,他们应该是追着你来的吧。”
文帮,傲凯忽然也明白了什么,本来很安静的四周被他几乎疯狂的头脑完全占据了,他只能听到耳边幻想中的越来越近的警笛声,拽起陈亦辉,又拉着陈虞,他硬生生地说道:“上楼!”
由于和傲凯签新美仑股权合同的时候,陈亦辉二人就没有再被绑住,可是被傲凯的蛮力托着,还是怎样也不好受。
出了房门,一直向楼上走去,这个时候陈虞才终于看清了这个地方的一切,破旧的烂尾楼,看上去随时有坍塌的危险,而确切地说这是一个八层的楼,最高层处是一个阁楼,比一般的楼层要矮一些,也更阴暗。
傲凯大力地拉着二人向上走着,任凭陈虞怎样的挣扎抗议都无济于事,他更像是一个被邪念所控制的野兽,此时正濒临崩溃的边缘,看着眼前一道灼目的阳光映射,陈虞和陈亦辉同时惊呼,极力向后却是无法抵住傲凯狂怒的神经,一个趔趄,陈虞摔倒在了露天的天台上,他们被带到了旧楼的顶层。
“傲凯,疯了,你敢碰陈虞!”陈亦辉急了,拉起陈虞,把他挡在了自己的身后,而傲凯自是不甘于下风,血红的双眼带着凌厉的劲风划过,拳头扬起就要对上陈亦辉的脸颊,早已有所防备,陈亦辉转头一躲,竟是避了过去,他抬起手来,死死扣住傲凯的胳膊,大声喊道:“想同归于尽是吗!”
“警察来了,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那么试试吧!”
很快地,两人扭打在了一起,整个天台成了他们的训练场,这个地方不大,却堆放了不少的东西,边上码放的几张钢板和铁条,而对面不远处则是一间建了一半的屋子,零零散散地还有不少的钢条,只是在最边上的天台角落上,是一座高出的塔楼一样的建筑,有二十层的楼梯,上面的空间很小,只有一道围栏围住,下面就是一直通到下的地面。
二人的争斗仍在继续,每一计拳头,每一个撕扯都是用下了狠招,陈虞站在一旁,完全说不是话,不能看着他们继续下去,怎样也要保证陈亦辉的安全,她心思一动,对着傲凯大声说道:“你还想不想要新美仑,如果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转让人死了,你这个实名接任者就有很大嫌疑接受调查了。”
像是被冷水浇的清醒了,傲凯紧掐着陈亦辉脖子的手似是放松了些,理智慢慢回归了他的头脑,趁着这个空挡,陈虞赶忙拉过了陈亦辉,甩了甩头,陈亦辉才重要支撑着起来。
“傲凯,你疯了吗,警方也不是我们找来的,我看你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的好。”陈虞警惕地盯着他说道,
愤怒地狂笑着,傲凯更显得备有了后路,他邪笑着说道:“我要怎么办是我的安排,和你们没关系吧,你们兄妹俩还是想想最后的时光要怎样度过,恐怕过不了今天了!”
没等傲凯的话音落下,陈亦辉怒吼道:“我告诉过你不能伤害陈虞,你放了她,你不就是恨我吗,随便把我的命拿去!”
“哥!”
“你别说话!”陈亦辉厉声止住了陈虞,他没能看见陈虞的眼眶已经通红,她呆呆地看着陈亦辉,无数心绪涌上,这样的境地下她唯一能够想到的是与他长此相依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啪啪的几个掌声,傲凯对这样乏味的剧目不敢兴趣,他已经望见了胜利的曙光,“你觉得我会这样做吗,我会傻到把陈虞放走?”
“那么,你不放?”陈亦辉冷笑着,冰冷的眼中是嗜血的光泽,他嘶哑着声音又说道:“你准备什么都得不到吗,你想要的任何东西都得不到。”
“你什么意思?”傲凯横眉而对,
轻哼一声,陈亦辉随意地说道:“新美仑啊,你的目标。”
“我已经得到新美仑了,陈亦辉你傻掉了吧。”
“是吗,你真这样认为,”陈亦辉一仰头,吐了口嘴里的血腥气,继续道:“要是这样,那么当初王总留在国外的新美仑大额股资要给谁呢,那可是他为新美仑留的后路,就是要防备你这样的阴险小人。”
“什,什么!”傲凯一愣,他没想到陈亦辉会跟他说这样的话,新美仑的外资产,他的确从没有听说过,
陈亦辉不愿给他时间,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那部分资产是新美仑的砝码,你想得到我持有的所有股份,可以,不过到时候我同样可以用那些股资反收购你现有的这些,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当初王总把这件事告诉我,就是希望我用在关键时刻,所以...傲凯,你...还是没有...斗过我!”
这样的结果是傲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的,忙了半天竟然是落得一身空,他恼羞成怒,狂躁的心性完全掩盖了他的理智,抓起陈亦辉的领口就向后倒去,不过陈亦辉已是早有准备,他反手一歪,倒是让傲凯的手腕吃痛,没有占到便宜,很快两人便滚到了一起,在这空旷的天台之上,这是两个极度危险的人物,而陈虞在一旁更显得不知所措。
“陈亦辉,今天我就和你做个了断!”
“傲凯,你休想,你永远也别想在我之上!”
眼白通红,傲凯愤怒了,手肘紧扣着陈亦辉的脖子,把他步步逼到了后面,那是一个半人高的高台,上面零散地摆着一些破钢废铁,用尽全身力气,陈亦辉还是不能停下被傲凯紧逼的步子,眼前的这个人已经完全陷入疯癫,而他的身后则是摞起的钢条,其中还有暴露在外的锋利的钢尖,眼看着危险越来越近,陈亦辉也急了,他虽也已经疯狂,但仅存的理智还能够让他想出解决办法摆脱傲凯的纠缠,情急之下,他一把顶住了傲凯死死勒住的手臂,向旁边甩了过去,傲凯怔了一秒,脚下却是一滑,没有持住陈亦辉的力气,反倒向后倒了过去,让过了身边的陈亦辉,一下倚在了身后整摞的钢条上。
争斗声,喧哗声,一切戛然而止,傲凯倚在后面的高台上,上面是和他一样高的钢板,他的目光呆滞,眼中的戾色也已经逐渐消失,只是呆呆地看着陈亦辉,直到他的身体缓缓落下,面朝下直挺挺地趴在了地上,
陈亦辉向后退了几米,他全身僵硬,快要支持不住了,陈虞一把扶住了他,“哥,傲凯他?”
陈虞的声音颤抖,她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陈亦辉又看了看地上一动不动的傲凯,
咽了一唾沫,陈亦辉有气无力地说道:“他已经完了?
放下了陈亦辉,陈虞轻步向前走去,只是这每一步都是无比的沉重,刚刚还野兽一般的傲凯现在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左后腰上一个刺入的伤痕已经被血水浸透,而上面一跟竖起的钢筋还清晰地滴着他的血迹,啪嗒啪嗒掉在了地上。
寂静的可怕,只有陈虞似乎就要蹦出的心跳,一切发生的太快,她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她刚要开口和陈亦辉说话,却听到身后噼里啪啦的重物落下的声音,心中一惊,陈虞已经本能地转头看向陈亦辉,脱口而出她就要喊出他的名字,一切的往事在这个时候全部涌现在了她的脑中,陈虞不相信,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飞奔着,她跑向陈亦辉,那个只有在对着她才会微笑的眼神还久久荡于心间,而现在那个人却已经被压在了无数掉落的钢板之下。
陈亦辉仍是笑着,此刻的天空近在咫尺,那种挣脱一切就要飞翔的感觉竟是无比的真实,
一步一步地,陈虞挪动着脚步,慢慢地她出现在了陈亦辉的视线里,看着他的妹妹,陈亦辉的嘴角动了动,
“哥,”陈虞轻声唤着他,颤抖的双手扒开了他胸前的钢板,一片殷红,
“啊...啊...哥,你...看看我。”
“小虞,这次...让...你...失望。”
“不,不要。”陈虞抽泣着,沾满鲜血的双手扶起了陈亦辉的脸颊,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血水,她唯一能看见的是这个男人的笑容依然存在,他不再冷酷,不再漠然,这个时候他就是那个曾经天真孩子气还有些老成的五岁小男孩,看着空空如以的婴儿床,大叫着要把他妹妹找回来的那个小男孩。
天空中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影像,陈亦辉的眼神模糊,仿佛是他等待久违的身影终于来到,他很开心看到这样的情景,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召唤。
泣不成声,陈虞舒展着陈亦辉的额头,可是抬手一看,又是一片红色,“哥,我求你,起来好不好,我不要你这样,是我对不起你,我错了,跟你说了那么多不好听的话,我带你离开这,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说着,陈虞就要去挪动陈亦辉的身体,只是钢筋铁条压在他的身上,陈虞素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陈亦辉的生命一点点的流逝,脸上的血色正逐渐走向苍白,紧紧拉着他的手,陈虞看着嘴角慢慢抽动的陈亦辉,正努力地想要说些什么,
“小虞啊,”
“我在这,我听着。”
“我没有别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原谅我,哥...做过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
“嗯,我原谅你,我们彼此都让一步好吗。”
“小虞,我杀了舒李昌,现在的结局是我自作自受,对付亿嘉,让你难做,我真的很该死。”
“求你别说了,我不介意了,哥哥,我只想你好好的。”
“我现在很安心,能在南海这个地方作为结束,没有遗憾了,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了,替我跟素素说一声,谢谢她为我做的一切,一定照顾好自己。”
“不,我要你陪着我,我要你自己去跟她说!”
陈虞拉着陈亦辉瘫软的胳膊,越来越冰,泪水充盈在她的眼中,陈亦辉的神情竟是无比的安详。
南海,这个在他心中无比清晰的两个字,承载着他的所有信念,太累了,这样的生活能以这种方式离开何尝不是一种安慰,应该是个圆满的结果吧,陈亦辉不禁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身子很轻,迷迷糊糊中他看见一直期盼的父母正伸手向他走来,陈亦辉像个孩子一样飞奔到他们的面前,三十年不见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们,若即若离,父母亲的影像是朦胧虚无的,可在陈亦辉的眼中他们却是最真实的存在,他也终于觉出了幸福的滋味。
一阵雷声掠过,陈亦辉的脑中似乎清醒了些,一排排不同的人影从他身边走过,有中年男人,有年轻女人,在他的身前他们停了下来,陈亦辉看见了那是舒李昌的眼神,他还是那样惋惜中带着愧疚,而在他旁边,陈亦辉看见了那个年轻女人,他笑了,很释怀的笑着,那女人也冲着他点了点头,还有她怀抱着的孩子,正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向他伸手。
走过这些人,陈亦辉仿佛在作别,他依稀还能听见撕心的抽泣声,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摇着他的身体,可是那种感觉已经愈发地远去了,前方是一条岔路口,站在正中央,陈亦辉等待着命运降临的时刻,向左走是一片白光闪过,茫茫的很舒服,向右走是无尽的漆黑,看不见其他,只有悲怨的哀嚎时而传过他的耳边,他闭上了眼睛,永远的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