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世遗梦》竹素

9、9. 初见和珅

　　“谢格格体恤。“

　　我尝了口冰镇的雪蛤，果然爽口顺滑。不禁眼角都染上了些微笑意。

　　“皇阿玛。“我在高处自然一眼就忘到了已经向此处走来的明黄色身影，于是大声叫道。提起袍角就飞速冲了下去。耳边还隐约听见小红喊着”格格，慢着些“的声音。

　　我气喘吁吁的跑到皇阿玛身前“就知道您一准儿会来。儿臣已经让御膳房做了几件你爱吃的小菜。今儿阳光正好，那假山上的亭子虽背阴却没有阴冷之气，正好乘凉。皇阿玛就在那里用膳可好？“

　　“你瞧瞧，这小嘴越发厉害了。连珠炮似地说了这么多。“乾隆不理我，反而转头冲着一个身材挺拔，眉宇之间夹着些英气的中年男子说道。那男子的手指节分明，修长，一看就是官居高位的，但内里却还能看出些茧子，想是年轻的时候也拿过剑的。脑中转了好几个圈，也没想出皇阿玛身边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一号人物。

　　“十格格能言善辩，思维敏捷。不愧是女中翘首。“

　　“你就别夸她了。她有几斤几两朕能不清楚。“乾隆笑着摇了摇头。嘴上虽说着我不好，可内心却对这个人说的话受用得很。我不禁又多看了他一眼，此人不可小视，察言观色绝对是骨灰级的行家。

　　“皇上吉祥。“乾隆踏进在亭子里，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就开始行礼。

　　“冰糖雪蛤？“乾隆瞥了眼桌上我刚动了一口的瓷碗，指了指我“你这丫头越发的嘴刁了。”

　　“皇阿玛你这可冤枉我了，这雪蛤是今儿早上林贵人送来的。那边李嬷嬷还没走呢。您就来了。儿臣可否让他们先退下，省的一会儿林贵人念记。”

　　乾隆看了眼站在远处的李嬷嬷，点了点头。我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了出去。“儿臣记得皇阿玛不喜欢太过油腻香甜的，所以这雪蛤儿臣就不让皇阿玛了。倒是今早送来的马□□还是热的，皇阿玛和这位大人还请尝尝。”

　　“谢格格恩典，奴才不敢。”没等皇阿玛说话，站在他身后的男人率先出声道。

　　乾隆笑笑“这马□□我也不尝了。今早林贵人也送到乾清宫了些。味道是顶好的，比宫里的浓郁些。你就自己尝着吧。吃好了去找吴总管，他那儿还有着些。朕年岁大了，对这些年轻时爱吃的也提不起兴趣了。倒是你这口味越来越发像我那时候了。”

　　“儿臣是皇阿玛的亲生女儿，自然是像皇阿玛的了。”我低头喝了口马□□，果然口齿留香。

　　“哎，朕这些皇子皇女们，还属你最像朕。相貌，品格，都像。”乾隆在那里自说自话，目光仿佛看着我，又似乎飘散在远方。

　　我看着皇阿玛有点伤感，忙打岔道“皇阿玛，这位大人都站了这么久了，儿臣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呢。”

　　乾隆回过神儿，点了下我的额头“你这个鬼灵精。”叹了口气又道“是朕疏忽了，这是文华殿大学士和珅。”

　　“格格吉祥。”和珅忙行了个标准的觐见礼。

　　我略抬眉，原来这就是和珅。历史上的第一大贪官，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可为何自己没有意思反感呢。面前这个人没有一个贪官该有的丑恶嘴脸，反倒真的像是一个文士，一个翩翩美男子。眼底虽然闪着精明，但却绝不狡诈。眉心的朱红色胎记使得整个人的面庞刚中带柔，别有一番韵味。这个人真的是历史上写的那个人么？这一刻，我宁愿相信自己的眼睛。

　　皇阿玛注意到了我的失态，轻咳了声。我看见皇阿玛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回过了神。说“起吧。你就是和珅？“

　　“是，奴才是和珅。“

　　“文华殿大学士？“

　　“是。“

　　“那我考考你可好？“

　　“十格儿，不得无礼。“皇阿玛虽是斥责的话，但却没有生气。

　　我偏头笑笑“皇阿玛。人家从来没有见过大学士嘛。儿臣见得都是些先生，你就让儿臣见识见识咱大清的大学士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好不好？“

　　“也罢。和珅，你就陪他玩玩儿。“说着又看了我一眼，说道：”任性。”

　　我转过身面对和珅，脸上有了一丝严肃。我要知道，我的第一感觉是不是对的。“和大人得罪了。”

　　“格格尽管出题。”和珅脸上仍是浅浅的笑意。

　　“那你且听好了。我乃女子，自不懂大人的政治经济，咱们就对对对子吧。和大人上联是山羊上山，山碰山羊角”

　　乾隆听此一愣，抬头看着我，眼中有不可置信。和珅略一沉吟脱口说道“水牛下水，水没水牛腰。”

　　我望了眼不远处那一汪湖水，脑中一闪，说道“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和珅看着我的眼神也没了最初的漫不经心，转而是一种如临大敌的样子，我看了不由得想笑“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皇阿玛也收起了刚开始的慵懒，认真的坐着听我们连对儿。

　　“孔子生於舟末”

　　“光武起自汉中 ”

　　“泥肥禾尚瘦”

　　“晷短夜差长”

　　我看着和珅越来越凝重的神色，笑了笑，“这是最后一对儿了，和大人还请听好了，烟锁池塘柳”记得上辈子自己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说此乃天下第一难，上联嵌了金木水火土五行不说，还已经巧妙。自己当时还琢磨了好久呢。

　　只见和珅就要张口，却又在出口之时生生定在了那里，英俊的脸上一瞬间僵住的表情十分好笑。我一个没憋住，哈哈笑了起来。

　　这一笑弄得和珅一下子红了脸，喃喃道“格格才华横溢，这个对子和某对不出，和珅认输了。”

　　“那和大人可要记得，以后还我一个情。”

　　“格格吩咐，和某自然尽心尽力。”

　　“皇阿玛。”我回头看见皇阿玛还在沉思不由得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