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捌、猫往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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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猫往日
过去于双曾经这样反复呼唤尹翌凉的名字，为他沉沦，那时的爱强烈到几乎在燃烧。
就奇怪为什么仿佛冥冥中有些什么让她一头沦陷，原来是她前世的残魂在爱，一解相思与悲哀，那奇怪的道法却让她忘却最后的一地污血与不堪滚动的头颅。
如今她的浴火重生带着夺命天赋，血色如月的满弓。
造化弄人，可笑的命运。
初次穿越的往日起始是那样万里天晴。
于双莫名借尸还魂到一位无双馆的乐伶身上，一苏醒就哇啦哇啦吐出一堆湖水，咳个不停。
还记得那时一堆丫鬟与大夫环绕她，身体原本的主人的二胡搁在旁边桌上跟她一样也湿漉漉的，无疑是这身体主人想带着它殉死一同下黄泉。
她的丫鬟敏敏一看到她醒了就抱着她狂哭，涕泪纵横的喊着：
“小姐你为什么要投湖！你不是已经答应过敏敏不寻死了，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呢！”
敏敏看起来年纪比她大，十八岁左右年纪哇哇大哭的模样却更像个孩子。
众人散去，留下抱着她狂哭的敏敏与于双让他们自己解决问题。
于双呆了，这状况感觉无比复杂呀！
就这样，假装失忆的生涯开始了。
她对那个今年不知道几岁的美男子馆主假称自己失忆了，想换个名字重新来过，竟真的可以使用自己原本的名字──于双。
只是馆主嫌这名有些不顺口，硬是改成了于双双，她答应了。
于双开始适应这与她同龄的十五岁少女身体，开始适应这离奇的无双馆。
无双馆素色古风的建筑无比风雅，蜿蜒的门廊与楼阁像迷宫，四处都是水与树，一点都不像于双电视里看的那些一般大宅，倒像是鬼市鬼戏那种华美异常带着不属于人世风格的世界。
随时会有妖撑着艳红油纸伞打你身旁走过般丝竹随风飘，丫鬟各个嘻笑而身着华服，巡守护卫鲜衣挺拔气势惊人。
就像身处仙界那般的奇妙感受，生长于此处的孩子气息非凡自然也不奇怪。
记得一次于双在楼阁上观景看到几个拿着乐器玩在一起的少年少女，那几个风华非凡的家伙明显不是下人，而是无双馆的未来之星，她抬手指着他们问敏敏：
“无双馆的人各个都这样仙风道骨充满个人特色？”
敏敏却呆呆点头，道：“小姐你以前也是这样的呀。”
于双吐血。
以前，所以这家伙是拐弯抹角在说现在的她已经没那股仙气堕为凡人了是吧？
但在这仙乐阵阵、舞姬飞天点水、少年英挺俊朗的神奇无双馆里，于双怎么都想不清这身体主人为何会寻死。以她的观察来说，这群家伙完全不必竞争就绝对有好出路，这些疯狂的家伙也只在乎音乐和艺术对争权夺利一点意思都没有。
投湖究竟是为了什么？
对身体主人寻死原因婢女敏敏却一直守口如瓶，只是一直强调不是他人陷害的。
敏敏那眼神飘忽的惊恐模样看的于双都不想问了。
反正不是别人害得就好，艺术家音乐家普遍好像都有一点精神疾病，那是这身体原本主人的事，和她无关。
不过敏敏这家伙倒也直率护主，她一次神秘失踪后兴冲冲的跑来跟于双说：
“小姐小姐！真是太好了！我替你去问馆主大人失忆忘记怎么拉二胡怎么办，他竟说没关系，天赋是天生的，他已算过你将来会有所作为，不会把你贬为下人呢！”
那时于双正愉悦享用小茶点，差点被噎到。
我靠这无双馆馆主是个算命仙，靠占卜网罗人才外加敛财的是吧？
至于身体主人的人际关系嘛……她苏醒后几日里一直有其他优伶在外面探头探脑的。
那些家伙都带上自己死党般的丫鬟小厮在外头张望，贼头贼脑的还以为自己藏的很好，于双有趣的观察那些贼贼的小动物。
本以为那是这身体主人的故友，没想到敏敏却摇头。
“那些人只是因为无双馆极少出现自尽的人，来看热闹的，小姐以前不喜与人有太多接触，沉浸在自己和漆墨的世界里呢。”
于双兴趣来了，“漆墨是谁？我醒了这么久怎没见过？”
却见敏敏指指角落的那把漂亮黑色二胡，于双当下满脸黑线。
这身体前主人是多么的冷艳而患有恋物癖呀……她开始严重怀疑这家伙投湖原因是因为二胡技术一直无法突破，觉得对不起自己心爱的漆墨，悲愤而死。
妈呀……
“像我这样的人，无双馆多吗？”她沉重问道。
“像小姐这样不理人的也有，但大部分人都很好相处，只是大家常常练舞练歌练乐器练到废寝忘食，我们这些丫鬟就是要帮助你们好好吃饭睡觉的！”
敏敏颇为自得的笑了，看起来第一次有大姊姊风范了，她滔滔不绝继续说着：
“而且你们这些人只要提起关于自己技艺的想法就怎么样也不肯让步，非常坚持自己想法，严重一点还会打起来，这可没少发生过。”
听完敏敏说法，于双目光空洞。
这无双馆馆主真是好眼力，竟把这么一群狂热的艺术家给搜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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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她在无双馆苏醒后的第八日吧？于双遇见了那个在她生命中占有重要地位的漂亮少年。
少年的名字是纪青文。
那日是个有着白色大团云朵的清澈晴天，无双馆还是那样放任的教育方式，全馆呈现一种慵懒又偏执的诡异气氛。
请馆主订制吉他但吉他还没到的于双无事可做。
昨日才去拜访那些疯狂优伶，他们一听见于双失忆要从头学习新技艺后都像疯了一样，一个个激情无比的推销自己的乐器、舞蹈风格或者是歌唱曲风，完全不管自己和于双是否熟捻就拉拉扯扯勾肩搭背的死都要推广自己钟爱的技艺。
但其实于双只是凑不齐四人，想要去找他们打麻将的呀……
只好拉着敏敏来到湖畔亭阁，拿出备好的那些饼食喂湖里的锦鲤吃。锦鲤很快的聚集起来，水面一片绚烂，水花四溅好不漂亮。
无双馆四处都是水，这些锦鲤甚至可以绕着无双馆游一圈，各楼阁沿着水路也都可抵达。天气一好，在湖上泛舟奏乐的雅人自然是不少。
这可是人人都风雅的无双馆哪。
于双越来越觉得命运如此离奇，带她来到了一处这样古怪却又美好的地方，正望着在水面扑腾抢食的各色锦鲤发楞，身后却有人呼唤她。
“芷寒。”
那是属于少年的微低清澈嗓音，他呼唤着于双这身体往日的名。
她疑惑转身，却陷入微微呆楞。
一个看起来也是十五六岁数的少年带着一个有些痞的小厮正看着她，墨蓝色的微长发丝斜斜覆住少年的额，那精致五官与一双清淡而自傲的灰眼让人印象深刻。
让于双呆楞的不只是少年容貌气质。
这少年的发色与眼睛颜色竟与她这身体如出一辙，乍看之下甚至会以唯有血缘关系，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脸孔没有一点相像。
记得她这段时间里日日照镜子所看到的那个少女，有着符合无双馆水准的五官，可是比起眼前少年却是多了一分优雅，少了一分清冷。
可是这身体与少年却有同样的冷艳气息。
少年眉头微蹙不太好相处的模样，身后是凉亭与波光粼粼的水面，几绺碎发稍稍的落到了他的眸子上，他缓缓将手中一串艳红穗子递向于双。
“这是你的东西吧？”
那近乎透明的浅色灰眼玻璃珠一样漂亮，少年微眯着眼凝视她，低低道：“别再想不开，没有人愿意失去一位可敬的对手……”
“哇哇哇哇──”
少年都还没说完，隔有一段距离的敏敏激动异常就扑上前去摀住少年嘴巴，口中还不忘杀猪般哇哇大叫掩盖少年的话语。
于双、少年与小厮俱是一阵惊愕，她甚至看见被捂住嘴巴的少年双眼圆睁很是震惊。
“过来过来！”
敏敏紧张的将他们两人拉到一边窸窸窣窣一震耳语，隐约听见她对他们说起一些关键字：失忆、二胡、遗忘、还有最让她疑惑的一句“别再对她提起那位……”。
刚刚原本少年要交给她的红穗子又被敏敏推回少年怀中，少年神色微楞不断的往于双这边看来，灰色眸子甚至染上微微怜悯，弄的于双一头雾水。
听完敏敏的低语少年若有所思，将穗子收回了怀中，眉头蹙的更紧了，远远望着于双不知在想些什么，那为她难过的神情真挚而漂亮。
对少年解释完的敏敏则尴尬的将她向少年拉近，紧张的解释道：“小姐这是纪青文少爷，跟您一样是拉二胡的乐伶，过去你们俩的二胡都是同年龄里数一数二的，有时会切磋切磋。”
“今后你要怎么办呢？可还想重学二胡？”
少年说着，灰眼中却有种熨烫于双胸口的专注，直视于双的眸子的目光没有一丝杂质，他说着：“除了馆里请来的老师我还可以拨出我自己的时间教你，芷寒，不要放弃二胡。”
他说不要放弃，语气安气却强烈。
于双安静了，她不过是纪青文的一个对手，纪青文却如此爱才倾尽一切的想要帮她。她没有忘记时间对无双馆的人而言如何重要。
他们不练习技艺的时间要拿来学习喜爱的其他专长，如琴棋书画，要各处游荡泛舟寻找技艺创新或作曲灵感，还要找人讨论切磋……
来到无双馆的这些日子里，不曾有优伶愿意与于双从事打麻将这种浪费时间的事。她一向只找的到丫鬟仆役，只要不是跟他们热爱技艺有关的事情，优伶们都兴趣缺缺不愿拨出时间。
看着纪青文那样漂亮而坚定无杂质的眼，于双差点就要答应了，可是她还是摇头。
“我想换样乐器，将来想要做弹唱兼具的乐伶，谢谢你了。”
纪青文眼中的希冀像燃尽的火花那样的黯淡下来，慢慢变得冰凉：“我不懂，二胡之于你不过是失忆就会舍去的存在吗？”
于双微愕。
她在少年声音中听见了失望与无法谅解，甚至在他眼中看见了轻蔑。只见少年轻轻拱手一揖，便带着小厮漠然快步离去。
目送纪青文姿态凛冽的背影穿过重重回廊，消失在另一头，少年带来的余热仿佛还在心头。
总觉得纪青文是个难相处的人。
可是这样的他，身上有股让人心醉却又强烈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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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遇到纪青文那日起于双闲来没事就会关注馆里少年。有时在楼阁上远看，有时也会近距离观看。
也许是因为无双馆太大了，她很少看见纪青文。
楼阁亭台上，乐伶少年吹响各类笛子拨弄丝竹乐器，歌伶少年对着湖面歌唱练嗓子……
不过于双和其他少女一样，最喜欢的就是那些飒爽俊朗、跳剑舞的少年了。
关注仪态与气势的剑舞比真正的武功更加好看，于双不只一次的羡慕那些与舞伶少年共舞的舞伶少女，那样的意气风发绚烂夺目，让他们这些人仿若相形失色。
看于双那么常盯着馆中少年看，敏敏终于忍不住认真问她：
“小姐，你觉得那些人好看吗？”
“好看呀。”于双不明所以自然的回答，并不觉得欣赏美好事物有错。
“那你喜欢他们吗？”
“喜欢呀。”
却见敏敏震惊的退后了一步，只见她再接再厉问道：
“那你喜欢馆里的那些优伶姑娘吗？”
“喜欢呀。”
看着敏敏又惊又疑的古怪神情于双无言了，难道这身体主人以前孤僻到每一个人都讨厌？
但观察漂亮少年终究只是消遣，于双对于自己未来开始认真打算起来。
既然无双馆是个培养艺人般的组织，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做辜负馆主喂养之恩，她正好是会音乐的人不是？
敏敏一听到于双问起未来出路眼睛都亮起来了，十分热心一样样替她解释起于双管乐伶的出路。
但那些神奇的选项简直让于双傻眼。
常驻无双馆、巡回演出、大青楼坐镇卖艺等等……
这是多么离奇又抢手的组织呀！
她甚至激动的冲去找馆主想和这个一定也是穿过来的家伙相认，没想到馆主还是那副被众少年少女环绕的懒洋洋惬意模样，困惑的对她歪头：
“什么？”
竟是血统纯正的古人！于双吐血，本以为这么有企业头脑的家伙一定也是穿来的，没想到只是一个想法前卫、能力非凡又喜欢收罗多才多艺美人的古人呀！
只能说，有前途。
而在敏敏口中，于双特别中意一条出路──个人专属的伶团。
听敏敏与其他伶人所说，无双馆定期会有一些隐姓埋名的大人物来挑选优伶，被选中的优伶可以选择继续待在无双馆或跟着那些大人物外出游历玩耍。
那些表演者随时想回来都可以，只是表演要以大人物为第一优先。
资深伶人评价最好的是“戚公子”这号人物，这家伙对他喜爱的优伶异常敬重宠爱，要什么有什么，想学武功道术什么都可，简直就把优伶当作自己手足那样的亲爱。
无双馆中戚公子声名极高，据说优伶在他身边来去自由去哪都有有数一数二护卫保护，跟着戚公子更能抵达不少常人不知且终生都无法抵达的异国或秘境游历。
学习异国音乐、体验异国风情是多少优伶的渴望？无双馆限制于护卫艺人的高成本实在是无法让他们过于远行，于是这优渥美好的选择自然是人人心生向往。
这简直就是巨星级待遇呀！
于双激动握拳，这不是想当米虫就当米虫、想出国就出国、想玩乐器就玩乐器的最好人生吗！
妈呀！哪里找这么美好的职业！穿来这里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呀！
可是听说这些人物都喜好无常。
有时一口气选中五人以上有时一个也不选，所以优伶们内斗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
“那些家伙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算了嘛，反正出路也不是只有这条，就算躺着也会有工作的”──此乃兼具消极积极想法的优伶们心声。
但于双听到了一个消息，听说那戚公子喜欢新奇又带点禁忌感的表演。
何谓禁忌？
好像就是一些人与妖、神、鬼之类那种不被允许的恋情，大约就是白蛇传、牡丹亭那种，不过最近一次戚公子选中优伶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那年他选中的两位优伶是表演的同一出剧码的伙伴，但听到题材时于双彻底无言了。
据说是乐伶与其有灵性乐器之凄美爱恋。
天哪！这不就是这身体原主人芷寒小姐和她的乐器漆墨吗！他们还一起跳湖呀！
于双突然觉得头很痛。
但至少还是有了人生目标。
她闲闲坐在房里拨弄吉他，思考着自己究竟要如何在每年年底的甄选会里脱颖而出，有点禁忌的曲子吗？……
想起那首陈奕迅的兄妹。
就让我们虚伪／有感情／别浪费／不能相爱的一对／亲爱像两兄妹
爱让我们虚伪／我得到／于事无补的安慰／你也得到模仿爱上一个人的机会
残忍也不失慈悲／这样的关系你说／多完美
它有苦涩的歌词与隐喻，不是真的兄妹却依然有着不容逾越的那一道线。
可是怎么觉得这样的表演有点单薄？
兀自思考要怎么改曲子的于双，一抬头却看见敏敏坐在她面前那张椅子上正痴痴的盯着她，她无言，开玩笑道：
“敏敏你干嘛？嘴巴张那么开活像个弱智！”
敏敏震惊：“小姐！你失忆之后嘴巴变得好毒！”
“哼哼，这叫开窍了，”于双大言不惭，”但你到底有什么事嘛？”
“那个，之前听小姐弹这没看过的乐器觉得好新奇喔。”敏敏双眼带笑看着她，那是有着暖意却探究的笑，“之前不曾听小姐唱歌的，不曾看小姐弹这乐器的，怎么就突然会了呢？”
于双哑了。
“就……就突然想尝试不一样的东西呀。”
“可是小姐之前想当的是无双馆常驻乐伶，而且小姐讨厌唱歌。”
敏敏一双圆眼睛安静的看着她，轻声道：
“小姐，敏敏从您四岁被人贩子卖入于双馆就跟着你了，你怎么能学会这么奇特的乐器又会唱这么多的陌生歌曲呢？”
她的谎言被彻底戳破，于双呆滞的与敏敏对望，下一秒她便有些焦急解释起来：
“敏敏我没有害你家小姐，我一醒来就在这身体里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哈哈，小姐，敏敏没有在怪你。”她苦笑：“小姐尸体是敏敏捞上来的，那时已经没了气一段时间了，是敏敏胡说八道骗其他人说小姐刚跳下去怎么都想请大夫来看看。”
“可是小姐终归是走了。”她安静道。
看着这样平静却双目带痛的敏敏，于双觉得有点发冷，她轻声问道：
“……芷寒小姐究竟是怎么死的？”
下章预告：
玖、猫起点
“我会爬树呀！纪青文那家伙卧房旁边不是刚好有一棵树？你替我做个吉他背袋我爬上去弹吉他唱歌逼他听！”
这下敏敏彻底傻了！
“小姐！不过是伙伴你就换一个吧！有需要为了纪青文那用鼻孔看人的家伙舍命吗？他只有一张脸、二胡也拉的比较好一点而已呀！”
敏敏无比惊惶，她一把抱住于双双凄厉道：
“小姐！别吧！”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捌、猫往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