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不是花木兰》何千玉

66、第六十五章 靳随缘往事

　　靳随缘为我往下移了移枕头，让我既舒服又牢靠地躺倚在床上，然后端过碗，坐在床头，用勺子舀了小米粥，放到嘴边吹。
　　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细心的人。我含笑看着他。这样刚毅严肃的一张脸，此时却在圆着嘴巴吹气，看起来既好笑又温暖。
　　他把吹凉了的小米粥送到我嘴边，见我正笑盈盈地看他，神色立即不自然起来。
　　我张开嘴，他把粥喂进我嘴里。
　　很香很醇。不知是因为太饿的缘故，还是古代的小米真的比现代的好吃，反正我吃得是满口香，眼巴巴的看着靳随缘一勺一勺地先慢慢吹凉，再喂给我。
　　一小碗粥，足足吃了将近一刻钟。我还没有完全吃饱，就已经累得想睡觉了。
　　靳随缘又抱我躺下，给我盖好被子，说：“好好休息吧，什么都不要想。”
　　我确实乏了，很听话的闭上了眼睛。靳随缘在我床边站了一会儿，可能是以为我睡着了，轻轻转身，想要离开。
　　我闭着眼睛，如梦呓般低声说：“别走。”
　　靳随缘停下脚步，慢慢转回身来。
　　我实在太累，不想睁眼，嘴唇蠕动着，轻声说：“坐到床边来。”感觉靳随缘有些犹豫，我说：“我不想大声说话。坐得近些，我省些力气。”
　　靳随缘依言坐到床边，问：“想说什么？”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重蓄了些力气，问：“独孤风怎么样了？”
　　“他死了。”靳随缘声音低沉的说：“当场毙命。”
　　当场毙命？是……被我杀死的？呵呵，独孤风，你果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的脸。
　　“你和梁将军……很生我的气吧？”
　　靳随缘看了我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你也是情急之下才失手伤人的，不能怪你。”
　　我微阖双眼，问：“山中情况如何了？”
　　“带山归降一事，二哥正在办。一切进展的很顺利，你不用担心。”
　　我点点头，说：“只是我的伤……绝不能耽误了行程……”
　　“先不要想这些，把伤养好再说。”
　　我没有说话，闭着眼睛养了会儿神。靳随缘就这样在我身边坐着，他的气息萦绕在我周围，我觉得很安心。
　　“你……哦不，是姐姐，她这些天一直在照顾我吗？”
　　“嗯。也只有她才能……照顾好你。”
　　“辛苦姐姐了。”我闭着眼睛，感叹道。
　　靳随缘语气中带着一丝内疚，说：“是我连累了她……”
　　我睁眼，看着他，说：“你糊涂了，是我受伤，又不是你。要说连累也是我，怎么……”
　　靳随缘摇了摇头，低低说：“是我没照顾好她，她的身体才会这么差。我却仍然不能让她过上安稳的日子，还要连累她替我受罪……”
　　我静静地看着他，对于他和阮氏的故事，我很想听。
　　靳随缘微微抬起头，目视前方，眼中尽是迷茫和隐痛，仿佛穿越时空，重温了过去的往事。
　　“我是宋国人，自由失去亲人，十岁以前我便靠乞讨为生。十岁时，义父收留了我，教我练功，让我和他家的孩子一起念书。就这样又过了十年，我长大了。有一天，我出外办事，回来的时候，看到很多人在我义父家杀人。我很害怕也很愤怒，冲进去和那些人拼杀。义父他已经受伤了，他拉住我的手，告诉我带着小姐逃走。就这样，我救出了小姐，带着她逃往他乡。”
　　“就这样，我们背井离乡，四处游荡。我们没有钱，也不知道怎么赚钱，所以经常挨饿。我还好，可是小姐她身子弱，经不起折腾，很快就病倒了。”
　　“我背着她四处求医，却因为没有钱看病，她的病逐渐变得严重起来，我却束手无策。然而老天有眼，虽然没有好药，小姐的病还是慢慢好起来了。只是，落下了顽疾，她的身子大不如前，变得极为虚弱。”
　　“不久以后，我当了县衙的捕快，终于有了一个稳定的收入。此时距义父全家被害已是三年，小姐与我相依为命，不久我们就在邻居的撮合下成了亲。”
　　“有了丽珠之后，我更加努力的干活，希望可以给她们母女更安稳的生活。可是，在丽珠四岁的时候，我因为得罪了一个小吏，那个地方再也呆不下去了。不得已之下，我带着她们离开那里，另谋出路。”
　　“一路上，她们母女二人跟我受了很多苦，小姐她好几次都几乎危在旦夕。走投无路之下，我加入了红花岭，做了三寨主。”
　　“义父将小姐托付给我，我却没有照顾好她，让她受了那么多的苦。我愧对义父的养育之恩，愧对小姐，愧对丽珠……”
　　靳随缘声音哽咽，眼中泪光闪烁。
　　怪不得靳随缘总说他愧对阮氏，辜负了岳父的嘱托，原来其中有这样一段催人泪下的故事。
　　“你知道杀你义父全家的是什么人吗？”
　　靳随缘点头，道：“后来我听小姐说起，原来阮家本姓刘，是宋国的皇族，只因为新帝登基，想要铲除前太子的余孽，所以才将阮家上上下下全都杀了。”
　　怪不得阮氏身上有天然的高贵气质，原来竟是个皇族。阮氏听了我代父从军的故事后激动得落泪，想来是勾起了她的这段伤心往事，所以才会那么失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