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交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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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雅想了一夜，还是觉得应该去找慕容沣谈一谈，总归要心中有数才能安心。
顺着慕容三小姐所告知的路线一路寻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砰，砰，砰”的枪响声，清雅快步朝着发声地走去。
三环中两环，慕容沣的枪法还不错。清雅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慕容沣练枪，等待着他结束。
慕容沣似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这才停下练习，看过去，就见清雅正靠在一棵树旁看着他。将枪交给一旁的颖军护卫，走到清雅的面前问道“尹大小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有急事找我？”
“只是心里有些没底，想要求个安心罢了。”清雅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四少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件事了？”
慕容沣扫了一眼四周的颖军，对着清雅摆手道“尹大小姐，先不说这些了，既然来了，我带你四处走走吧。”
清雅知道他的顾虑，看他的样子定是已经知道了，便没有继续追问，点了点头。
两人走在一片山林之中，只是静静的走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清晨的清风微凉，空气清新，沁人心脾，在这样的环境下散步，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就在清雅不禁陷入大自然带给自己的感受中时，一旁的慕容沣缓缓开口道“父亲突然去世，剩下这江北六省偌大的担子，承军上上下下如此多的将士，这么重的一座山一下子只能由我自己扛着，心里头真的有太多的压力，又无法释放。有的时候只能独自一个人到这里，对着幻想中的父亲说一说，想象着，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做。”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慕容沣竟不禁地将隐藏在自己心里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清雅有些楞然，显然是没想到慕容沣会跟她说这样交心的话，想了想，开口道“虎父无犬子，凭老督军对四少言传身教，四少一定早已青出于蓝。”
“父亲的言传身教的确刻骨铭心。记得在我三四岁的时候，和父亲在冬天的承江上滑冰，每次滑倒在地，摔得再疼，再重，他都不会扶我。我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他却只冷冷的对我说，我的儿子，就算你跌的再狠，也要学着自己爬起来。”慕容沣回忆着说道，言语之中透着感慨。
“老督军是个好父亲。”清雅看着他投来的错愣与疑惑，笑道“因为老督军明白，人是不能依赖别人而活的，他希望你是个坚强，独立，勇敢，不畏困难的人。”记得自己的那位老师，也是这样训导她的，没有轻声细语的安慰，只有严苛的命令。
慕容沣闻言，不禁勾起嘴角，这个女人，竟能一语道破父亲的用意，果然不简单。
“我刚满十八岁的那一天，满心欢喜，翘首企盼着父亲送我的生日礼物，你猜，我等到了什么？”慕容沣淡笑着看向清雅。
清雅疑惑的摇了摇头“我猜不到。不过我想，应该是一份让你印象深刻的礼物。”
“的确是令人印象深刻的成人礼。”慕容沣望着远方，似是回道了生日的那一天“那一日父亲送我的，竟然是一把德国最新型的手枪，里面已经装满了子弹。他对我说，明日一早，你带一个团到月还山去剿匪，不成功，就不要回来见我。那一次，是我第一次带兵作战，第一次顺利完成了任务。回来以后，我父亲拍一拍我的肩膀对我说，沛林，你终于长大了。”
“老督军也算是送了一份好礼物给四少了。虽然不是物质上的，却是你一生都用得到的。”清雅对着慕容沣笑道“老督军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四少的，清雅相信，无论遇到多大的苦难和压力，四少一定能够化险为夷，稳守老督军留下的江山。”
慕容沣停下身静静的看了她半响，说道“跟我来。”清雅虽是满心不解，却还是跟了上去。
慕容沣命沈副官驾车，带着清雅来到了一处扎满营帐的荒地，入目的是正在发送粮食的承军，还有那排着长队等待领取粮食的人们。
清雅有些震惊的看向慕容沣“这是怎么回事？”对于上辈子从军的清雅来说，心里还是存着对百姓的忧虑，看到这样的场景，着实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慕容沣看着她忧虑的眼睛，解释道“每年长江结冰都会有一两处河道出现冰凌灾害，严重威胁到下游沿江村民的安全，为了确保百姓们的安全，我们把危险地带的村民都积聚到这里来，每日发放救济粮，暂且维持他们的生计。”
听着慕容沣的解释，清雅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破涌而出，转瞬即逝。见他一脸忧虑的样子，真诚的说话“四少心怀百姓，令清雅感动。”
慕容沣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直接朝向发送救济粮的地方走去。那些证领粮食的人们一见到他，便欢喜的叫道“啊，是四少！”“四少来了！”“四少......”“谢谢四少......”
而慕容沣只是走上前舀起一勺子粥，对着一旁的承军道“这个粥里面，米粒怎么这么少？你们就是用这个来救济灾民吗？！”
一旁的承军见他发怒，立刻回道“四少，我们也不想，只是救济灾粮已经不够了，只能这样节省度日。”
慕容沣皱了皱眉，开口道“传我的命令下去，把刚刚运到承州的军粮，全部发放给灾民。”
清雅有些惊讶的看向他，没想到他竟然肯用军粮救济难民。
刚想着，就见沈副官走到慕容沣的身边，有些为难道“四少，这一批军粮，按原计划是拨给常统制和徐统制的，恐怕......”
“恐怕什么？！”慕容沣面无表情的问道。
“恐怕二位统制会心生不满。”沈副官低头回道。
慕容沣面色冷然“是常德贵和徐治平重要？还是吃不上饭的百姓们重要？赶紧去办！！”
“是，四少。”
清雅听着他一席话，不禁露出了一抹暖暖的笑容。见慕容沣亲自为难民们发送粮食，也忍不住走上前，拾起一个馒头递给排队的难民“来，给你。”
两人就这样配合着，直到所有粮食都发送完毕。
回到督军府，慕容沣便看着清雅问道“尹大小姐累了吧？”
清雅摇头摇头，笑道“不累，而且觉得很开心。”今日见了这样的慕容沣，不禁让她对他的态度改变了许多。
慕容沣也笑看着她，深邃的眼神中也多了些什么，对着一旁的下人道“上茶。”
而就在这时，一个不速之客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四少。”
清雅一眼就认出这是那日在楼梯上撞见并且将她二人锁在房间的人，眯了眯眼，站起身对着来人点了点头。
常德贵一进来就看到站起身的清雅，心下暗叹，这慕容沣倒是会享受，有个大美人儿作陪。
慕容沣的脸上早就换上一抹客气的假笑“常统制，坐下来喝茶。”
常德贵收回看着清雅的目光，对着慕容沣道“哦，我不渴。”扫了一眼清雅继续道“我能单独跟你说两句吗？”
慕容沣看了清雅一眼，对着常德贵笑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尹大小姐不是外人。”
这句不是外人，不仅让常德贵愣了愣，连清雅也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不过想想，也没说什么。
回过神的常德贵应了一声“好。”然后坐在了慕容沣对面的沙发上，语气有些不好的开口“我说四少啊，给我们拨的军粮怎么还没有到商河。”
清雅想起今日的事儿，看着慕容沣的目光中有些担忧。
慕容沣将军帽脱下放在椅子上，靠着沙发开口道“眼下军粮短缺，你是知道的。”
“可我听说，咱们刚到了一批军粮，怎么能说是短缺呢。”语气中，甚是带了一些质问。
“承江如今在闹冰凌灾害，那么多灾民都需要粮食救济，我把那些军粮拨给灾民了。”慕容沣义正言辞的回道。
“什么！”常德贵惊怒的站起身道“我说四少，是区区几个灾民重要，还是我几万大军重要啊！”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慕容沣也怒气衡生的站起来“我们做军人的，驻守地方，练兵习武，不就是为了百姓的安康吗！你怎么能如此本末倒置，不够百姓的死活，你还算军人吗？！”
“你......”常德贵被他堵得无法反驳，一甩袖道“你少拿这些大道理糊弄我，我老常不吃这一套。”
清雅看着常德贵的眼神瞬间变成了宛如在看死物一般，从上次发生的事就看得出来，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真该死。
“大道理！”慕容沣早已是满腔怒火“你去看看那些灾民，去看看他们每天都在吃些什么！你再回来跟我讲，什么是大道理，什么是现实！”
听了这些话，常德贵也没办法在继续纠缠下去“得得得，就算你说的有道理行了吧。那下一批军粮什么时候拨我。”
慕容沣平息了一下情绪，开口道“承军的将士是我的子民，我的爱将，如若灾情得到控制，我当然会把军粮拨给统制你。”
常德贵闻言，立刻回道“好，那我可等着了啊。”说完，看了一眼清雅，意味不明的对着慕容沣道“四少，你慢用，我告辞了。”
清雅自然是听出那别有用意的话，满心怒火无处可发。
而慕容沣则在他走之后，坐到了沙发上，拿起茶杯端到嘴边抿了一口，就在清雅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慕容沣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丢到了地上。
清雅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也明白他被那常统制气的不轻，便默不作声的等着他平复心情。
慕容沣呼出一口气，压下心中还存留的怒火，看向一旁的清雅“对不起，刚才吓着你了。”见清雅还是只是默默的看着他，又继续开口解释“常德贵是个粗人，跟他交涉，只能用这种粗暴的方式，尹大小姐请原谅。”
清雅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你不用拿这些话安慰我，刚才的情形我看的很清楚，你能忍到他走之后才将怒气全部爆发我已经很佩服了。若是我是你，说不定会直接动手把他打成猪头了。”她说的可不是假话，在队里的时候，对付那些自视甚高的人，她都会直动用武力解决。
慕容沣见她俏皮的样子，心里的不愉快也驱散了许多“多谢了。”
“客气什么，四少要平衡那么多的利益关系，还要体恤百姓疾苦，本来就很不容易。”清雅摆了摆手。
慕容沣摇头叹息着“如今局势这么乱，百姓又活的那么苦。可偏偏就这么一些人，只顾着自己的那点利益，全然不把大局放在眼里，我一想到这些，就怒不可遏。”说道最后，已是咬牙切齿的模样了。
清雅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别灰心，我相信你一定能战胜这些苦难的。”
慕容沣看了一眼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又看了一眼笑靥如花的清雅，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但愿如此吧，我也只能尽力而为。尹大小姐，你今天给了我太多的鼓励，谢谢你。”
清雅被他那深邃的眼神注视着有些心跳加速，交叠的双手不禁捏了捏，对着慕容沣开口“四少，若是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说完，逃似得就准备起身离开。
然而慕容沣却并未让她如愿，在她准备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叫住了她“尹大小姐。”
清雅定了定神，回头看向他“还有什么事？”
慕容沣眯了眯眼睛，看着她问道“你......真的很想救那个许建章？并且不惜一切代价？”
清雅听到他的话，立刻回道“是的。”为了静婉的幸福，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出许建章。
慕容沣压下心中的不爽，沉默了半响，最后对着她扬起一个明朗的笑容“那么接下来，尹大小姐就听从我的安排吧。”
清雅愣愣的点了点头，看着这抹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毛毛的，怎么好像有种被算计的感觉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交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