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蝴蝶》楚南

2、第二回

　　石榴树上送来了阵阵诱惑人食欲的香味随著和煦的风，在周遭漾溢著。

　　一个少女肩上挑著一担柴经过这里，闻到石榴的香味，也忍不住停下来，深深地把香气吸进肺内。她放下挑担，从衣袖里拿出一条汗巾抹了抹额上的汗。

　　蓦地，望见不远处的地上有一样东西，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碧绿光，忍不住跑过去把那东西捡起来，原来是一只碧绿的玉蝴蝶！

　　玉蝴蝶绿得晶滢剔透，一点瑕疵也没有，是一件稀有的宝物！是谁这样不小心，把这样贵重的东西也掉在地上。不见了玉蝴蝶的人一定很著急，到处寻找它。

　　我就在这里等著，好让失主把它领回去。

　　少女把玉蝴蝶放进衣袖里，坐在两把柴上，等著玉蝴蝶的主人来把它领回去。

　　时间慢慢地逝去，少女也打起瞌睡来，可玉蝴蝶的主人还未见来。

　　“蕊萼，你又去打柴？”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的一声呼唤，把少女从梦中惊醒。

　　“玉珠姐。”

　　玉珠是焦守备的女儿，蕊萼姓崔，她们自小就在一起，两人的感情很不错。“真是难为你。要自己动手才有得吃。都是我娘亲不仁，要你受苦。”焦玉珠既同情又无奈。

　　“你们能让我留在你家，已经不错了，受一点苦算得什麽。反正，我是学武的，这小小的一担柴没什麽了不起。”崔蕊萼从不计较什麽，即使挑这麽大的一担柴，也毫无怨言。

　　焦玉珠向四处望了望，没有人，就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递给崔蕊萼：“这些碎银你拿去买一些日用品。”

　　“谢谢。我不能要你的钱。而且，我也用不了多少日用品。”

　　“蕊萼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过得很苦吗？快拿住！”

　　焦玉珠不由分说，把一包碎银硬是塞进崔蕊萼的怀里。“我要走了，让娘亲知道我来找你，她又要骂你了。”

　　太阳已升到中天，还没见玉蝴蝶的主人来找，崔蕊萼只好暂时回去，等下午再来这里等。

　　下午，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倾盆大雨像缺了堤的洪水那样，从天上直往下泻，眨眼间，雨水就把地面浸过，成了一条浅水河。

　　崔蕊萼瞧著那条“河”发起愁来，不见了玉蝴蝶的主人一定很著急，偏偏下起了大雨，他会不会冒雨前去找寻？

　　这场雨很不争气，直到傍晚才停止。崔蕊萼连晚饭也不煮，跑到石榴树下等玉蝴蝶的主人。

　　天空由白变成灰，再由灰变成黑，最後，大地上被黑幕遮盖，玉蝴蝶的主人还没有来。

　　崔蕊萼望著漆黑一片的远处，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玉蝴蝶的主人太大意了，这麽贵重的东西丢失了竟然不知道。

　　一更了，崔蕊萼站到累了，因为还没有吃晚饭，肚饿得“咕噜咕噜”地叫，但是，她还是决定要等玉蝴蝶的主人来。

　　姜灼炎办完事回到守备府时已经过了三更。他匆忙洗了个澡就上床睡觉。

　　第二天醒来，他拿起衣服来穿，习惯地往衣袋里一摸，霍地面色大变，额头流出了豆大的汗珠。他把衣服翻来覆去地找了很多次，後来，把所有的衣服都找遍，还搬开床板来找，就是找不到他要找的东西！他整个人像傻了一样，失神地望著昨天穿的衣服。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啪”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我为什麽这样不小心？把母亲的遗物也丢失了，母亲在九泉之下也痛苦难过。想起师父把母亲的遗物交给自己的时候，千嘱咐，万嘱咐，要小心、好好地收藏。

　　“灼炎，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你可要收藏好。这是你家的家传宝物。你母亲为了它连命也不要，怀著你逃出了家门，四处流浪，躲避你外公的追杀。”

　　“师父，我娘亲为什麽要给外公追杀？”

　　“你年龄还少，说出来你也不明白。等将来你长大了，师父我一定告诉你。”

　　到了二十岁生日那天，师父说了母亲的事：

　　二十年前，师父因为不满锦衣卫统领的所作所为，辞去了副统领的职务，回乡隐居。

　　来到南雄地带，听见远处有婴儿的啼哭声，就加快脚步赶去。到了婴儿啼哭的地方，看见一个年轻母亲躺在地上，她面容非常憔悴，骨瘦支离，不时地咳嗽喘气。一个八九个月大的婴儿伏在她身上啼哭。

　　她看见有人走来，就用尽气力说：“求……求你做……做好心，把……把我儿子收养，我……我在九泉之下都会感……感激你的。”

　　师父仔细看了年轻母亲一会，知道她患了很严重的肺病，已经病入膏肓，回天无术。

　　他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他抱起婴儿，点著头说：“夫人请放心，我一定把你的儿子养大，并把他培养成有用的人。”

　　母亲噙著泪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艰难地递给师父：“请……请恩公把这……这东西交……交给我儿子，里面有……有我儿子的姓……姓名和出……出生日期。”

　　师父收下布包，又问：“请问夫人，你为什麽弄到如此地步？”

　　“我……我是为了避……避开我父亲的追……追杀，流……流浪到这……这里。”

　　父亲追杀自己的亲生女儿，真是天下奇闻。师父很想知道母亲为什麽被父亲追杀，但母亲已带著悲愤离开了人世……

　　以後几年，师父到处打探母亲的底细，但她是从中原逃亡来到南雄的，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和逃亡的原因，以及她的身份。

　　现在，自己竟然把母亲用血泪保存的家传之宝玉蝴蝶丢失了，我真没用，辜负了母亲和师父的期望。姜灼炎难过地垂下了头，双手捂著面，真想狠狠地骂自己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