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name is memory》彻鸣sang

10、第十章

　　那日不二被后来赶到的土方等人带回屯所，土方找到他时，他已经昏迷不醒，唇角上沾着血迹，袖口也有一缕缕鲜红。

　　近藤局长命人把两人尸骨合葬在神社的樱树下，下葬那天，山崎和栗生在树上系上了无数条火红和纯白的丝绦，，在漫天的彩色不二仿佛里看见了靠在一起的原田和赤羽，他们笑着对他挥手，然后转身离去，在一片迎风飞舞的丝绦里消失。

　　胸口钝痛，不二掩唇轻咳，嘴角的温热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只是随手用袖口一抹，不二轻轻的笑，阿光，祝你幸福。

　　沉闷的雨季如期而至，每日瓢泼的大雨给屯所罩上了一丝愁闷，不二病的更重，他每日咳血的次数愈来愈多，虽然他经常偷偷把沾血的手帕和衣服烧掉，但那苍白的脸色却瞒不了任何人。

　　按照赤羽临死前留下的讯息，山崎等人又进行了调查。最终得到确切消息，在两天后，迹部弘雅会在池田屋召集大量维新人士和长洲派首领进行集会。

　　近藤局长决定在那日将他们一网打尽。

　　不二被勒令不准参加战斗，但他知道，他一定要去，因为书本上说过，土方在这次战役中会受重伤。赤羽和原田已死，历史已经被他改写，这样推算，土方就是有丢掉性命的可能性，他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绝对，不允许。

　　两天后，队伍出发前，土方走进了不二的房间，看着他喝下药，揽住他的肩膀说，“我很快就回来，你早点休息，明早带你去买豆平糖。”

　　不二颔首，看着土方离开，他起床穿衣，每一件都穿得很仔细，仿佛是最后的演出。

　　我绝不会然你出事，相信我。

　　土方等人到达池田屋时，发现里面没有点上烛火，众人正在奇怪。

　　二楼敞开的窗子处忽然出现一个人影，那人手持酒碟，衣襟半敞，斜靠在雕花的围栏上，正是迹部弘雅。

　　“副长大人，别来无恙啊。”华丽粘腻的声音让土方一阵厌恶。

　　“束手就擒，我留你一条生路。”

　　“呵呵~~好可怕。”迹部弘雅仰头抿酒，脖颈处优美的曲线一览无遗，他喝掉手中的酒，随手把碟子一扔，“不过，你真以为本大爷会那么傻吗。”

　　话音刚落四周就被火把点亮，竟是大批长洲派的伏兵。

　　“这样的埋伏，你认为你还冲的出去吗。我亲爱的副长大人。”

　　“哼。”土方转身抽刀直接砍到最前面的一个首领，速度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

　　“哦呀，那就开始吧，不过副长大人你的命——是本大爷的。”迹部弘雅从二楼攀下，和土方斗在一起。

　　“局长！请您下令！”斋藤见土方拔刀，单膝跪地向近藤请命。

　　“斋藤你守正门，新八藤堂去后院，山崎屋顶，山南你和我一起！”近藤抽刀指向黑压压的敌军，“传令下去，一个不留！”

　　于是场面开始血腥，大规模的杀戮让黑夜有了几分该有的残酷。

　　两方基本势均力敌，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但土方和迹部弘雅的打斗依旧是混乱局面中的焦点，他们战斗的圈子，没有人胆敢靠近。

　　“土方君。”迹部弘雅轻浮的笑着，“呵呵~我特意安排人手把哥哥的情人也送去地狱，不知道这份礼物他收到了没有。”

　　土方不语，手里的刀却愈发狠戾。

　　“不知总司最近可好？”迹部弘雅转身轻巧的化解土方的步步紧逼，“土方君小心些呀，要是你死了，总司，可就是本大爷怀里的东西了。”

　　土方茶色的眼睛眯起，刀锋直冲迹部弘雅面门而去。

　　迹部弘雅却不躲藏，直直的接下这一刀，他胸前顿时血流如注。

　　土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却再一下秒被愤怒代替。

　　迹部弘雅手里的刀也刺中他的右胸，他竟为了刺伤他而牺牲自己。

　　土方在刀进一步深入体内之前迅速后躲，冷冷的看着脚步不稳的迹部弘雅。

　　“呵呵呵呵，土方君。”迹部弘雅一手捂住伤处，笑的邪魅，“你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聪明嘛，枉我费尽心思想和你一分高下。”

　　“什么意思。”

　　话刚出口，土方便觉得一阵头晕，迹部弘雅的刀上涂了药。

　　“你——”土方向后倒去，后背撞到一面断壁，生冷的疼。

　　“哈哈哈哈！”迹部弘雅狂笑着走向土方，“哈哈，土方君，你太小看本大爷了。”

　　迹部弘雅双目血红，土方不知道自己和这个迹部家的少爷是否有过什么不为人知的恩怨，才会导致他的眼睛里有了这样仇恨的眼神。他不知道，更加不想知道，他现在想的只是如何生存下去，因为屯所里，还有一个在等他的人。

　　迹部弘雅看着土方挣扎，笑了起来。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就不曾对他有过重视，因为他父亲不爱母亲，他爱的是哪那个低贱的医女，小时候的创伤让他强迫自己要高人一等，在任何方面都是。

　　没有人能理解他，这个世界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傻瓜！

　　新选组是现下最为强大的组织，那他就要加入长洲派和它斗一斗！这个组织里最厉害的人物就是土方岁三，那他就要打败土方，把他所拥有的一切占为己有！

　　赤羽曾经说，你这是一种病。

　　他知道，而且知道自己病的不轻。

　　赤羽还说，你并不是想要得到什么，你只是，太孤独了。

　　孤独又怎么样，站在顶峰的人有哪个是不孤独的！

　　迹部弘雅扬起手里的刀向土方刺去。

　　他看到土方闭上了眼睛，最后的目光里有绝望和抱歉，他知道那抱歉是做给谁看，可他就是想要他想自己一样失去一切！

　　“噗——”刀刺进血肉的声音传来，土方却没有感到预期的疼痛。

　　睁开眼睛他看到迹部弘雅胸前冒出的刀尖，血滴下来，溅在土地里，肮脏不堪。

　　“咳咳——”迹部弘雅难以置信的咳出一口血，回过头去。

　　一张苍白而清秀的脸，浅栗色的发，琉璃样血红的眼。

　　是不二。

　　“你？”迹部弘雅艰难的唤道。

　　“你的后代里有一个和你好像的人。”不二凝视着迹部弘雅苍紫色的眼睛，“只是，他比你更知道什么叫做爱。”

　　刀被抽出。

　　迹部弘雅倒在地上，美丽的眼睛没有闭上，气息却早已断去。

　　不二扔下刀，从迹部弘雅怀里拿出了解药和他挂在脖子上本属于赤羽的项链。

　　土方吃下解药，一把就搂住了不二的腰，“谁让你来的。”

　　“我好歹救了你一命，别这么凶嘛。”不二虚弱的笑笑，一颗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下，任由土方大力的搂抱。

　　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包括死神。土方啊，再陪我久一点吧，哪怕只有一小段，哪怕给我留下忘记你的时间，我不想刚下定决定决心时，你就撒手离去，我不想偶一回身时，没有你搀扶的双手，这么大的世界，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

　　站在高处的山崎看到迹部弘雅的死，立刻开始喊道，“长洲派大将已死！”

　　长洲派的浪人顿时愣住，迹部弘雅使他们的王牌，现下没有了他的指挥，就意味着必输无疑。

　　浴血的浪人们手里的刀剑纷纷噼啪掉落，像是这一夜杀戮的终结曲。

　　不二扶着土方从侧院出来，正想去察看新八等人的伤势，就听到长洲派的人群里传来一声爆喝：“土方！拿命来吧！”

　　一只匕首不知从哪里飞出，正冲着土方胸前刺来，来势凶猛的不容土方躲闪。

　　“啊！回来！”

　　本来正准备伸手拉住不二的新八，眼睁睁的看着他扑向土方，那闪着寒光的匕首瞬间就没入了他单薄的胸膛。

　　山崎挥手掷出苦无，一名浪人应声倒地，引起一片骚动。

　　不二的身体依旧直立，他似乎很平静，猩红的眼珠里没有震惊甚至没有恐惧。

　　“总司！！”土方大喝一声，难以置信的看着不二对自己微笑。

　　血蔓延开来，像是一朵朵鸢尾兰。

　　“咳咳——”不二的唇角溢出一丝鲜红，身体向前倒去，被土方扶住，紧紧的搂在怀里。

　　“总司！总司！”

　　“咳咳——咳咳咳咳！！”不二大声的咳着，觉得呼吸困难，那一刀应该是伤到了肺部。

　　“总司！”不同的声音汇在一起，都唤着一个名字。

　　但那个名字，并不属于他。

　　他到底是不二周助还是冲田总司，自从赤羽离开，他就再也没有听到人叫过那个原本属于他自己的名字，他试图用对土方的爱来说服自己，什么名字都不重要，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好，可是他却觉得越来越孤单。

　　靠向土方，他就离原本的自己越远，靠向自己，他就离土方越远。

　　他讨厌这个面目全非的自己。

　　可是，他爱土方。

　　不二忽然觉得浑身发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他瑟缩着往土方怀里缩却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地躲开。

　　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一点点的黯淡直至隐没于黑暗，似乎被被浓稠的血色掩盖，混杂在一起的声音让他无法集中精神，好想就这样睡下去，再也不要醒来——

　　“不二！”

　　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在众多的嘈杂中精准的传到不二耳中。

　　是谁？

　　“不二！不二——周助。”土方轻声唤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像是窒息许久终于重获自由那般，不二在黑暗里弯起了眉眼。

　　“傻瓜！”土方的声音嘶哑，“我不准你走！”

　　“你刚刚——叫我什么？”

　　“不二，周助。”陌生的音节从土方的唇间婉转而出，带着独特的韵味，不二从心底希望能听上一辈子。

　　“你知道了呐。”不二伸手，轻而易举的捉住了土方垂下的发丝，一圈圈的绕上指尖， “对不起，我——骗了你，咳咳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不二觉得胸口有刀片划过一般，扣住干涩的唇，他忍住悲伤，笑容如常。

　　也许土方不会原谅他，但他还是想让他知道，无论怎样。

　　一个吻落在唇边，不二感觉到土方的发梢儿在脸上拂过，像是初春的花瓣美好却不可及。

　　“我——知道。”土方轻吻着怀里逐渐冰冷的爱人，“我，早就知道。”

　　赤羽在临走前留给土方的那封信里，对他说明了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世，以及不二的全部，他在信的结尾说道，土方君，请允许我直呼你的名讳，不二他是爱你的，他为了你舍弃了很多。我希望你明白，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所以，别怕美好的一切消失，此刻它就存在。

　　“你是谁都不要紧，你是女人我就爱女人，你是男人我就爱男人，你是不二周助我就爱不二周助，只要是你，我都爱。”

　　辗转而出的句子，敲打着不二脆弱的神经。

　　我们曾经说过，我若是先死墓碑上字，要由你刻上去，若你先死，就由我刻上去。

　　这个承诺，似乎要你来兑现了呢。

　　唇边涌出的鲜血让不二不能完整的说话，他摊开土方的手，写的吃力却无比认真。

　　我先走啦。

　　“嗯——”

　　你不活到九十岁，不要来见我。

　　“我知道。”

　　他写一句，土方就回应一句，在不二的记忆里，土方从未这样有问必答。

　　不二的头脑越来越模糊，手指不再受控制。

　　他知道他终于是要离开了。

　　用尽最后的力气，不二写道，笑一个给我看吧。

　　可最后一个笔画还未写完，不二的手就重重的落下，溅起地上的血水，飞花一般，红白映衬下，极致的美丽。

　　“不二！！！”

　　意识远去，不二依稀听到了土方撕心裂肺的叫喊。他第一次知道有这样痛苦的呼喊，就像嘶鸣的野兽，泪水划过脸庞，不二努力地抿起嘴角，却第一次发现这个动作这样艰难。

　　以后——如果有以后，笑给我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