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梦里不知身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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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闹鬼？
姑娘我从前在山里的时候见过山鸡，见过野猪，见过毒蛇还见过老虎，可从没见过鬼啊，我赶紧从床榻上跳起来，胡乱地穿上衣裳准备往外奔去将那闹鬼的事听个完整版，可就在我开门往外冲的刹那却和一个人抬脚进门的人撞个正着，由于冲撞力太猛我毫无防备地跌了个四脚朝天，紧接着一股透心凉的感觉从头浸到脚，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凉水浇了个通透，用手抹了一把脸，我抬头看向进来的人，是个丫头打扮的姑娘，尖尖的小脸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原本水灵灵的模样应该犹为惹人怜惜，可是仔细一瞧她的面上却透出一股子冰冷生硬，就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跟她有仇似的。
啊，有仇？是了，这个姑娘可不是昨天下午在奶奶屋里看到的那个银翠么？！冰冷的眼神，傲然的神态，府里其它丫环婢仆们该有的谦恭模样她是一点也没有，正当我寻思着她是一个怎样的姑娘时一句很冷淡的嘀咕从她嘴里冒了出来：“啊，湿了！”
“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这个丫头，冒冒失失地闯进我的房间，泼了我一身水，就只这样一句了事？我继续跌坐在地上，同样冷眼看着她，“你，撞了我还泼了我一身水，应该跟我道歉吧！”
她微微愣了愣，张嘴又冒出了凉凉的几个字：“我道歉！”记得昨日那得馨似是说过让她再回来侍候我，可见从前也是她在侍候唐芙，那么，她一定知道我是假扮了，兴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对我毫无忌惮吧，不过，我本来也不需要她对我忌惮，只要我们能在这一个月里和平相处就行了。于是，就算听到她凉凉的‘我道歉’三个字时，心里便也没了计较。
看了看她，她正自顾自拿着帕子汲着地上的水，冰冷的面部表情竟让浑身湿透的我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我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来回到内室，捡好了一套淡紫色的衣裳我皱了皱眉，这是昨天夜里我那未来的大嫂差人送过来的几套新衫中我唯一合我心意的，只是看起来样式复杂穿起来就更复杂了些，由于太复杂我并没有想过要穿，可是现在没法子，原来穿的衣裳被浇了个透湿，现在也只有穿这个了。
我一边琢磨着怎么将那复杂的衣裙往身上套一边觉着应该跟她说点儿啥，想了半天还是想干脆问一问昨夜闹鬼的完整版好了，于是我隔着纱帘朝着外面汲水的银翠道：“听说昨夜府里闹鬼了，是怎么个闹法？”
许久她却没应我，可我明明还听到她缓缓走近的声音，于是我稍稍提高了音量：“你倒是回答我呀？”
可是还没等她答言，我的耐性却已用尽，手里抓着那直到现在也没套上去的衣裙着急的大喊道：“快快快，来帮帮我呀！要死了，我弄不上去。”话刚落地我便瞥见纱帘被人急急挑起，我当是银翠进来了，可转眸的瞬间却傻了眼，一个穿着月白色锦袍的颀长身影上顶着一张俊美的脸，而那张俊脸上右眼角的那一颗妖冶的红梅痣却像是一朵盛放的妖花，散发出淡淡妖异的香……
来不及等我尖叫，那人闷哼了一声然后将挑开的纱帘急急放下退了出去……
呆愣愣地瞧着那微微摇动的纱帘我脑中一片空白，直到外间传来那个人轻咳的声音，我才猛然回神，胡乱地将衣裙往身上一套，气呼呼地走到外室坐在他面前：“你干嘛来了，进人家姑娘的屋也不先吱个声儿，好在姑娘我早有防备……”若不是在换衫之前先着了件中衣，那我那耦合色的肚兜兜就正好被这个妖孽看去了，到时一个月的戏还没演完我自己就先羞死了。
他将头转向一边不看我，只用手在桌案上轻轻敲了敲：“是你在大叫，我还以为……”
我想了想，确实是我先出声的，而且，他应当也没瞧见什么，但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你以为，你以为有鬼啊？”说到此我倒是一下来了兴致，方才的事也不准备再揪着他，因为眼下我有更好奇的。
弯下身偏着头看他：“我听说昨夜府里闹鬼了？”
他顿了顿，将头抬高，垂眸看我：“没有的事。”
我直起身子与他对视：“但是刚才我听他们说……”
他摇头道：“只是一个被遣走了的丫头不知如何回到了府里趁着夜色在没人的院里哼唧了两声，哪里是什么鬼，何况这世上哪来的鬼？”
我有些相信：“哦，嘶——”刚才偏了偏头转回来时突然觉得脖子发酸，我抬手摸了摸，原来不只脖子，就连后脑勺也莫名其妙地一阵酸疼，“奇怪了……”
他蓦地起身，脸上出现一丝惊慌：“怎么了？可是还在疼？”
摸着后脑勺的我被他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该不会是你给我打了的吧？”
他皱了皱眉，并未反驳我而是绕到我身后，扒开我的头发：“我看看。”
“啊？”他这么个行为……我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半晌却听到他道：“你别再扭了，应当是落枕了，等会儿我差人来给你针灸……”
我从椅子上跳起来，打断他：“不，不用了，做了个梦而已，搞得要动刀动针的我才不要~~”
他脸上又浮现出慌张神色：“做梦？”
我白他一眼：“做个梦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顺势坐到了我的椅子上，慌张神色已隐去，恢复冷静地眸子看着我，轻轻问道：“那，你昨夜梦到了什么？”
我想到了昨夜的那个梦，梦中的人是我现在唯一很想很想的人，脸上禁不能自抑地挂上了笑容。他的声音慢悠悠地飘进了我耳朵里：“看你这个形容难道又是梦到了木大夫？”
心思仿佛能被他看穿，就连做个梦难道他也能看穿不成，我心中有微微的怒气，但不知这怒从何而来：“不是，不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嘴里能说不是，可是梦中的人确实是我师父，只是那个梦境中还有一人，而那个人竟是有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梦境里的一切在我脑中变得清晰，一种疼痛的感觉涌上心底，眼睛变得模糊，可是竟管这样，我还是看清了他们的所作所为，她搂着师父的腰，而师父的手环过她的脊背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相拥之后，她微仰着头，脸颊上旋起深深的酒窝，我本想闭上眼睛，可一切都来不及，师父低头吻上了她的嘴唇。温柔的笑意从他的眉梢洋溢到眼底，这曾经是他只在看我时才会露出的笑意，而今，这却不属于我了。
双脚像被铁钳钳住一般不能动弹，看着他们缠绵缱绻的拥吻，我禁不住放声大哭……
梦境的最终，我想跑开，可是刚挪动脚步却不小心栽了个大跟头，脖子和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身体的痛楚和着心中的酸楚竟让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早晨醒来的时候没发觉有什么异样，所以我倒把这个梦给忘了，可现在，本来好奇着是想听完整版闹鬼事迹的大好早晨就这样被他搅和了，我心中如何咽得下这口气：“都是你，都是你。”弯下身用一根手指着他的鼻尖，“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想起来那个梦，也就不会……”
我话还没说完他却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指，被温暖的掌心包裹的指尖迅速升温使我心中一阵悸动，慌忙抽回手指时我退开两步，他带着近乎懊悔的腔调轻声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忽然他顿住了话头，摊开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又看了看我，神色变了变。好半晌却道了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木大夫有没有嘱咐你要注意些什么？”
从他的表情和他现在的话，我已经搞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了，于是我茫然地看着他：“没有啊。”
他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继续道：“你再想想……”
我咬了咬唇：“啊——我想起来了，”然后故意做出一幅戒备的样子看着他，“师父嘱咐我要提防着你……”
他说：“呃……”
他在屋中坐了一会儿，气氛被他刚才的不经一握弄得有些尴尬待，遂坐了一会儿他便离开了，待他离开之后，我仔细地咀嚼着他那一通没由来的话，听他话里的意思就好比我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娃，头一回出门师父应当怎么怎么我，可是，师父临行前……啊……对了，临走时师父说我身子骨不强健，他特地给我制了味药丸子，嘱咐我三日就服用一粒，算来昨日已是三日，原来我竟是忘了服药了。
飞身回到内室，翻开包袱找到包药丸子的小纸包，小黄豆大小的黑色药丸子散发出浓浓的药味，取一颗放进嘴里，苦涩的味道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坎儿里直到我想作呕，但是转念想到这是师父特地为我所制的，忽然间想呕的感觉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足的幸福感。
其实，我想要并不多，只要能一直和师父在一起，让他的喜、怒、哀、乐都属于我，这就够了！
唐晁的院子无疑是这将军府里最大的一处，我在他的院中晃悠了大半日才将这院子摸清，我住的屋子在这院子的西侧，而他则是住在正房，虽然听起来像是隔很远的样子，可是实际上我们仅仅只隔着一道墙壁，我在想，如果夜深人静的时候睡着的我耳朵里突然传来鼾声，那一点也不会奇怪，因为那是隔壁的人睡得太香。只是我不晓得他睡着了是不是真有鼾声？
我在院中晃悠的本意是想逮两个丫头问问昨夜府中闹鬼的事，可是后来才晓得他院中的婢仆实在不多，晃了大半日逮到的婢仆却只有两三个，一问竟都说不晓得此事，想来也没什么稀奇了，于是也就把这事儿给搁下了。
回到院中的西侧屋子时已经是正午，和煦的秋阳高高在上。我吩咐银翠将午饭摆在屋子门前那棵斑叶杏底下的石桌上，她的嘴唇动了动，可是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摆了上来，很清淡的菜色。和师父在山中生活了那么些年，我早已习惯了素食。
食物刚摆上桌我还没来得及动筷，头顶上却飘下来两片黄澄澄的叶子，我抬头一看，满树的金黄叶片，透过叶缝还能看到秋阳的点点碎光，蓦然，一片红得刺眼的东西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如此眼熟，这不是……
心头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梦里不知身是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