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一路风尘归故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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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飞奔，正午刚过，我们便到达了国都城——容城。
以前在三里春时我听说书老头儿说过咱们现在的新国主一件秘闻：“这件事举国上下知晓的人没有几个，我就只同你们说说，但是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啊~~要是传出去了恐怕会惹来杀身之祸哟~~”瞧他一脸紧张的模样我当时很想提醒他的：“全三里春的人都晓得啦~~你这几十年说书来来回回说的不就是这些么？”
据说简蜀国被灭以前咱们现在的国主当时还只是简蜀国边垂的一个小部落的操兵头子，因有一次机缘巧合之下简蜀国国主到了这个小操兵头子的地盘然后还瞄上了他的妹子，再然后那前国主强行将他妹子带回了当时的国都锦城……
那时咱国主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妹子被抢走遭蹋，虽然没有能力救下她，可他却已经暗自发誓早晚有一天会救出那个苦命的妹子然后再隐姓埋名过日子，可是哪知后来，后来他那妹子不到两年就歇菜了，歇菜时听说还为他添了个小外甥女，只是两年以后他逮着简蜀国主鱼肉百姓的罪状举兵攻入国都城时将国都城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能找到传说中的小外甥女……
我不晓得说书先生的这段故事可不可信，也不晓得咱国主当初一怒冲关是否真是为了他老妹，可是，现如今坐拥这大好江山的人确然是这个曾经的小操兵头子，而简蜀国也被更替成了以他姓氏为名的旗国。
我也不晓得是不是说书老头儿将咱这位新国主进行了美化，据他的意思来说就是：“咱们新国主是一们仁主来的。”边说还边捻着胡须点头，“自古朝野开国换代哪时候听说过前任国主会被后任国主像供大神一般供起来的？”
他每回说到此处时必得停顿，让你茶都喝了三四盏了他依然不接着往下讲，刚开始听的时候我会很焦急地想晓得下情，于是会忍不住催他，底下听书的人也会有些喝着我催，但每回只要一有人催他他就会很得意，磨蹭半天才给你讲下去。后来听的回数多了便没有人再急于想知道下情而催他了，于是，再后来直接演变成他一口气讲完茶都不待喝一口就能进行下一段儿。
其实他所说的仁主主要体现在这么一件事情上面，据说咱国主自从登位以来不仅从未诛杀过皇室宗亲、前朝大臣，还赐给了那前朝的国主老头儿一块‘宝’地，让他带着他的坐妃嫔一起去安享晚年。
我当然同样不晓得说书老头儿口中的‘宝’地到底如何‘宝’，但我猜它应当‘宝’不到哪儿去，毕竟再‘宝’它也只是块地，那地除了耕田种豆还能做什么咧？想着想着，脑中竟不自觉勾画出一幅画面：一个曾经的九五之尊领着后宫的三千佳丽顶着火红的太阳耕田耕田再耕田……
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拍，我将思想从那幅画面抽回来，唐晃面色淡淡地问我：“在想什么呢？”
我吐了吐舌头：“没啊。”
伸手捞起车帘，看着比三里春宽了数倍的街道，比三里春多了数倍的人群，比三里春豪华数倍的建筑、装潢我登时傻眼：“哇，国都城就是不一样，又热闹又繁荣……”说着便要跳下马车却被唐晁一把拉住，我保持着往下跳的姿势转过头疑惑看他，“怎么？”
他眼神示意我回去坐好，表情有些严肃，我想了想还是坐了回去，他的声音响在我耳边，清冷了许多：“先回唐家吧，恐怕奶奶已经等不及了……”
我有些懵懂：“等不及？”话音一落却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怕是……怕是那位老人家快要歇菜了吧？于是，我大好的心情被这个突如其来‘噩耗’扰乱，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再去欣赏沿途的繁荣景象。
马车穿过熙攘喧闹的街市，不多时便在一处稍算安静的地方停下，捞起车帘我率先跳下马车，一座气派宏伟的大宅映入眼帘，高高的灰白石墙、威严的屋脊黑瓦、鲜亮的朱漆大门和门楣上那溜金的匾额都显示了这座宅子不凡的‘身份’，尤其在看清楚那匾额上的‘悍铁将军府’几个大字时我惊呆了。
直愣了半天我才缓过神儿来，转身询问着身后的唐晁：“你确定自己是被闲置了的那位悍铁将军？”
唐晁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上前一步绕到我前面，轻轻道了句：“走吧！”
于是，我嘴巴张得大大的跟在他身后，走过门前俯卧的两只硕大无比的石狮子时我情不自禁摸了摸离我最近的那一只的眼睛，赞叹道：“真是活灵活现啊，哪个不长眼的贼要是敢来偷你家的东西，你一定会咬死他吧？！”
唐晁已跨上门前的台阶，大门两边的守卫向他行了个礼便将紧闭的大门推开，他转过头来催促我道：“快走吧！”
我跑上前两步，拍了拍他的肩，用一幅崇拜的口吻道：“为何一个被闲置了的将军还能如此气派富贵？！！”
刚巧我说完话便见一个小厮飞快地从门内向我们奔来，一眨眼便已勾着腰喘着大气停在我们面前：“少……少主子，老夫人她……她……”
唐晁脸色一变，急速地朝着门内走去，我怀着忐忑的心情紧紧跟在他身后，踏进了将军府的门槛，一瞬间，我仿佛感到踏进的还是无终的命运。
跟着他走了一小段儿，我心里揣测着刚才看那小厮的模样定是那老太太已经……呃，我果真被他说中了是直接来奔丧来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用我再等一个月了，奔完了丧，见了那国主就功德圆满了。我只要安心等着师父来寻我，然后我们再一起游遍万水千山，赏尽天下美景。想着想着，脸上不自觉发出笑意，唐晁不知道为何却在这时候转过头来正好对上我的笑容，我连忙收起笑有些尴尬地为自己打了个圆场：“马上就……见到奶奶了，我……我高兴！”
他面无表情转过头去，我心里开始暗骂自己：“花多影啊你真不是人，人家府里马上就要办丧事了你却在心里想着自己的师父偷笑，既然答应了人家要来假装一下妹妹那就得将心比心装足了才行啊~~”于是，我飞快地在脸上换了一幅‘此人的奶奶已经歇菜或正要歇菜’的表情大气也不敢出地跟在他身后。
穿过秋花满庭的廊子，绕过淙淙细流的假山，直走了大半天他才在一座独门的小院儿前停下，几个丫头扮相的人迎了过来向他请安：“少主子，二小姐，老夫人在里面等着少主子和小姐呢。”
我有些微愣，这些丫头对我甚是恭敬的模样，而且那一声‘二小姐’也喊得如此顺口，觉得就连他们做戏都做得这么投入这么有水平，何况我呢？于是我当下决定：我要好好扮一扮这唐家的二小姐，决对不让他失望。
听到丫头们的话他的步子却也停了下来，我不自觉看了看面前的唐晁，发现他也在看着我，只是，目光冷淡得就像被霜雪覆盖，就连眼角的那朵红梅痣似乎也被那霜雪覆盖得若隐若现一般。一时间我有些茫然无措。
他这是哪根筋搭错啦？突然像掉进了大冰窖。
蓦然间我脑中一动，莫不是他还在为我刚才的笑而生气？
啧，娘娘腔果然还是娘娘腔，亏我还想跟他好好相处来着，心眼儿比女人还小，不就是笑了一下么，值得气这样久的？！见他望着我一动不动，我开口尝试着再次向他说明笑的原因：“我刚才确实笑了，不过那是……”
话还没说完他却一把握住我的手，一句话也不说，直直地朝着院内的正房走去。
猛然被他一握，我胸腔内跳动的那个东西模糊地意识到有什么乱了几拍。
被他握着手拉进屋内，走进屋中的内堂，一个头发银白却精神奕奕的老太太自在地靠在床头与她身旁的一个是容貌娇艳身姿妖娆的女人说笑着，见我们进来时老太太并没有停顿：“芙儿回来了就好了，你可要别像以前一样跟她较真儿啊……”
老太太自顾自说着，脸上还漾着微笑，她身旁的那个妖娆女人看到我时倒是微微一愣，然后缓缓地将目光移向我一侧，我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瞧了瞧，正好看到自己和唐晁紧紧相握的手，心中又突地一跳，我赶紧从他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回，正在想开口第一句话该说啥，一直立在床尾的一个丫头模样的姑娘喊了声：“老太太，少主子和二小姐回来了！”
老太太闻言立马坐起身，朝着我们的方向展开双手，声音有些颤巍地喊了一声：“芙儿—”
我不晓得为什么在听到她带着浓浓宠溺的一声‘芙儿’之后心中会涌起那么强烈的温暖，蓦然间，心中由衷地敬爱起这位老人，我两步跑上前，一下子冲进了她的怀中，带着哽咽和热烈地低喊了一声：“奶奶—”脸上不知不觉脸有热泪滚落。
奶奶抱着我，手一会儿轻轻地拍在我的脊背，一会儿柔柔地梳理着我的头发，口中不停地轻唤着：“芙儿，乖芙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不停地在她怀中点着头，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抬起头，伸手抚了抚她满头的银发，手再缓缓下滑抚上她的脸颊，那满是皱纹的脸上也被泪水沾湿了，我用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发现她的眼中不断地涌出眼泪，我吸了吸鼻子，哑着嗓着道：“奶奶，你不许再哭了，你看，你眼泪又流出来了，这样你就看不清楚……”
“唐芙——”
我突地一愣，侧头看向一直立在一旁的那个妖娆女子，她面带微微怒意打断了我的话，“唐芙，拜你所赐，外婆的眼睛在两前年就已经看不见了，你……””
“拜我所赐？”我呆呆地转回头盯着奶奶的眼睛，是啊，她的眼睛虽然是睁着的，可眼珠却一动不动，毫无神彩，果真是看不见的。可为什么她要说是拜我所赐呢？
难道，是因为真正的唐芙两年前的离开而引起的？
忍不住心中一酸，即便奶奶的眼睛并不是因为我，可是，为了她那样浓浓的爱意，我的眼泪再一次不听使唤地滚了出来，重新伏进她怀里，我带着心疼轻轻地唤着：“奶奶——”
奶奶心疼似的拍着我的背脊安慰我：“这不是你的错，没人会怪你。”停了半晌，“得馨，你不是才答应要和芙儿好好相处的么？你很快就要成为她的大嫂了，若还是事事同她计较，叫我怎么放心呢？”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一路风尘归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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