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袁朗婚后的二三事》五行

10、病危通知书

　　袁朗出任务好几个月了，我焦虑的等待着。他曾经评价我：“方洁小同志，漂亮，大方，心理素质稳定，不焦虑，我喜欢。”其实不是这样的，袁朗，我很焦虑，每次你出任务，我的种种担心烦躁都会找上门来。
　　坐在办公室敲打着明天要用的文件，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出现在手机上。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怕，“嫂子，我是成才，方便吗，来下某某医院吧。队长他…不太好。”
　　我的心好像骤然停止跳动了，脑子里的筋一抽一抽的。抄起手边的包，回头对同事说：“小武，帮我请假，我家有事儿。明天文件准备不了了，你让老大找人接替。”我飞奔出去打车，坐在车里，我浑身发抖，很想哭，但是根本哭不出来，憋得我更难受了。
　　病危通知书！袁朗，几个月没见，你让我等到的就是这么个东西！
　　成才安慰我,“嫂子，别急，以前几次都这样，会好的，队长能挺过来。”可我感觉到，他的声音里也透着颤抖。短短的一句话，我心里疼出血，以前几次，袁朗，你有多少次遇到了危险，你……
　　我握紧手上的包，“好，我知道了，成才，你去休息吧，我来等消息。”成才身上都是土，还有些暗红色的东西，我猜是血迹，满脸油彩，被汗浸的支离破碎，眼睛里透着担忧和疲惫。
　　强迫成才去休息，我坐在医院的走廊上，把自己缩在椅子上，缩得小小的，缩得谁都看不到我才好。我好怕，我好想哭，我浑身发抖，我想找个人依靠。但我不能崩溃，我要准备好照顾袁朗，我不能通知两家的老人，不能让他们担心，不能表现得脆弱，不能让他的队友和领导再为我担心，他们都很疲惫，很累。
　　长久的安静，我握紧手里的东西，靠着那点存在感支撑着自己。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出来，我抬头望着他，不敢迎上去，不敢开口问，就怕他说出来的东西是我不想知道的。
　　医生走过来，拍拍我，“放心，他没事儿了，挺过来了。”我突然觉得恍惚，这是个梦吧，一切都是假的，从来就是梦，没有袁朗这个人，没有结婚这件事儿，没有他的受伤，一切都没有。
　　手里的包掉在地上，啪的一下。我的梦醒过来，握住医生的手，紧紧地，表达着说不出的感谢。然后冲进病房，看着那个躺在床上的人。他瘦了很多，脸色灰白，胡茬丛生，身上插着很多管子。那些管子，好像是插在我身上，我觉得遍体鳞伤。袁朗，你每次在我身边，都是活跃的，带着笑的，妖孽的。何时见过你这样，你从来都把胡子刮得很干净，你的脸色从来都红润健康。这样失去活力的你，让我害怕。让我心疼。
　　我请了假，每天陪床，日夜照顾他，他还在昏迷着，医生说，这几天就能醒过来了，因为太疲惫，所以深度睡眠的时间长。我打水轻轻为他洗脸，给他剃须，用棉签为他润湿嘴唇。手指划过他的脸颊，我觉得我的生命似乎扎根在他身上。他的鲜活，带动我的活力，他的萎败，让我几近死亡。
　　两天后，袁朗睁开眼，带着点迷糊的看着我。“小洁，你怎么在？”我笑着看他：“生病了，不要老婆照顾，难道指望有个性感小护士。袁队，你不厚道啊。”他看着我笑，笑得我心里踏实起来。那些日子，我尽量让他开心，让他迅速好转起来。
　　这几天，我陪着他，这是我们结婚后，最长时间呆在一起。但我不要这样，我宁愿不要见到他，我只要他健康平安。袁朗恢复的很快，队员们来看望他的时候，他已经精神很好了。能坐起来和他们说笑打闹。
　　为什么受伤，我根本不敢问，我后怕。而且我知道，那个烂人根本不会告诉我，他永远说：“不该问的别问啊，那是违规的。”
　　趁着他睡着的时候，我回家去熬了点粥，回到医院，他还睡着。
　　醒了的袁朗，眼睛总是很招人，他不说话，可是眼睛告诉我，老婆的伺候，他很受用。这个烂人。
　　我一口口喂他喝粥，看着他把一大锅的粥喝了一干二净，觉得他已经完全恢复了。高兴地亲亲他的嘴角，笑眯眯的去刷碗。
　　回来的时候，他靠在枕头上，冲我眨眨眼睛，我就是爱他这种无声的命令，贱的要死的奔过去。
　　他拉着我的手，“小洁，这次吓着你了吧。”我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我不敢想听到这个消息当天的一切，“没事儿，我不怕。再说你现在不是也好了么。别说这些了，好好休息，乖，要不要再睡会儿。”我本能的逃避着这个话题。但他紧紧拉住我，不给我机会，“第一次见面我就告诉你，我随时准备牺牲的，我不能给你足够的呵护，不能每天陪着你，甚至也许有一天，你必须承受我死亡后的痛苦。小洁，我不忍心。”
　　我不哭，我的身体剧烈起伏着，但就是不能哭：“袁朗，有些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袁朗，我足够坚强，超出你想象的坚强，我不是温室里的小花，需要时刻小心的呵护。你知道我的家庭，我只有妈妈，从小就是，从我有记忆以来，生活就不是一帆风顺，两个人要面对的事儿很多，艰辛苦难，我不是没有经过。袁朗，我爱你。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顿了顿，反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我可以一个人继续好我的生活，我可以经受得住，如果我们有了孩子，我也绝对有把握带大我们的孩子，给他好的生活和教育。”他要说话，我摇头阻止，“不要说让我忘了你，找一段新的幸福之类的话，你不是我，你不能要求我按照你的意愿生活，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思念你爱着你的生活对我而言多么幸福。你不是我，你不了解我有多爱你。你不能要求我忘记你。”
　　袁朗定定的看着我：“好，我都知道了，我相信你能做好老A的妻子。不过……”他重重的吻我，“我知道你有多爱我，因为我也一样爱着你。”
　　病房的这次谈话后，我俩之间再也没有提过那个敏感的话题，我相信，他了解了。他相信我可以坚强。
　　而我，只希望永远永远不要面对那一天，希望他一生平安快乐。
　　袁朗，你要保卫你的祖国，你的人民，我也是人民人民之一，所以请你，保重自己，那就是对我最大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