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行更远》锦城阿呆

37、脚踢万岁

　　既做了皇亲，伺候主子多年的我也算是苦尽甘来，安心做着富贵闲人，静候李从善早先安排的细作来与我接头。又一日早起，宫女余欢服侍我穿衣，莫言捧了水盆伺候洗脸，又递上青盐，我细细擦了牙，嗽了口，端坐在铜镜旁，余欢轻轻地为我拢头，几年下来我的发丝已接近腰际，现在又长了不少。
　　“发尾本就有些分岔，容易打结，你轻轻往下梳，不碍事。”我笑着说。这几日帮我梳篦时余欢都格外小心，到分岔的发尾就不敢往下梳，我素日谨慎寡言，又总是闭目想事情，她也不好吱声。
　　余欢笑着点点头，轻缓的往下梳，又说道：“奴婢待会去取苓香膏，午间服侍小姐洗头。“
　　我停住翻弄镜台两边妆奁的手，问道：“苓香膏，可有什么讲究？”估计如现代的护发素之类吧。
　　“是宫中御医配的方子，能润发养发，用后发丝散发淡淡香气，持久不散，孝明皇后……”，话一出口，余欢意识到不该提到皇后，忙停了手，退后两步，低头说，“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没事儿。”我轻轻摇头，“是不是姐姐也喜欢用这苓香膏？”
　　余欢复又给我挽发，回话说：“是的，圣上也是很喜欢那淡淡的香气，孝明皇后在时，圣上总说遇到心烦事，往坤宁殿去，闻到娘娘青丝间的香气就不心烦了。”
　　“你在圣上身边当过差？”我拿起木梳梳着刘海。
　　“奴婢原是坤宁殿中的婢女，负责掌灯传话什么的。”余欢挑了一枝赤金匾簪为我簪上。
　　“坤宁殿中的人不是都放出宫去了么？”我诧异，前日听莫语说起过，皇后病逝后赵匡胤下旨准坤宁殿中的一干人等返乡。
　　“奴婢自小与奶奶相依为命，前岁奶奶离了世，宫外便再无亲人，出去了也是孤苦无依，所以求了管事的公公，才又留在宫中。”余欢垂目低语道。
　　翠香从珠帘外进来，说：“小姐，粥和糕点都摆好了。”
　　我放下木梳，起身从镜中又打量余欢一番，心想：“她会是李从善安排的卧底吗？”

　　简单用过早饭，不想再闷在榻上发呆，天也渐寒，我便拉着余欢和莫言比赛踢毽子，先就告诉她们，不必顾忌主仆让着我，只管拿出本领玩尽兴。由我起头，许久没运动，只踢了二十来下毽子就落了地，还累得气喘吁吁。莫言可是踢毽子的高手，抛起毽子先左脚踢了十来下，又换作右脚踢得老高，毽子打在鞋侧变了方向往另一边飞去，她伸了右脚一勾，毽子又回来了，还转着圈踢，八十六、八十七、八十八，踢了八十八个，我在一旁兴奋的拍手。余欢也不甘示弱，虽然没莫言踢得花俏，但是超过莫语二十个。
　　赵匡胤进来时，正是我在踢毽子，已经踢了五十下，在郑府跟致远玩时最高纪录也就五十下，我想着要冲破记录，所以特别专注，并不留意四周。余欢、莫言、翠香和其余宫人连声请安，“圣上”二字惊得我一分神，毽子落在脚尖，直直往赵匡胤方向飞去，众人都慌了神木木立着，我也瞪大了眼：闯祸了！
　　习武之人身手自然敏捷，赵匡胤右膝一个停球的姿势接住毽子，然后潇洒往上一抛，笑着用手接了毽子，让我眼前恍惚竟觉着是见到了足球先生。
　　“云蝶，你这可是脚踢万岁啊。”赵匡胤理理袍子，爽朗笑道。
　　宫人们屏气退到一边，我见赵匡胤一显身手大有愉快之意，就并不担心他会为这踢飞的毽子生气，于是红着脸装出俏皮样，俯身行礼说：“参见圣上，云蝶莽撞，请陛下责罚。”
　　“呵呵，朕见你踢得不错，倒有点蹴鞠的模样。”赵匡胤在圆桌边落座，翠香奉上茶。
　　“才踢了五十几下，比莫言她们差远了。不过，刚才陛下那一下子，云蝶倒是看出来陛下是蹴鞠高手，定是以一敌十。”我立在边上笑得无邪，竖着大拇指说道。
　　我这马屁自然拍得赵匡胤高兴，饮下一口茶，又示意我坐于一旁，关心我是否习惯宫中生活，两盏茶后他便离开碧纱阁，前往景福殿用午膳。莫言悄声告诉我，景福宫住的是盛名蜀中的花蕊夫人。
　　再见赵匡胤后，就更明白，像他这样一生戎马的英雄，我这装嫩扮可爱，绝对不是他喜欢的菜！那么，赐婚将是我最终的归宿，可是一旦离开皇宫，李从善会如何对待云儿和孩子？都是让我进退维谷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