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行更远》锦城阿呆

28、几番捉弄

　　几日过去，出乎意料的是周嘉敏并未再来书房找茬，我得空仍是去音律坊学琴。这日午膳过后我刚迈步到雕花门外，只见周嘉敏抱琴而出，我低头躬身退到门侧，她并没正眼瞧我，冲我轻哼了一声。
　　待周嘉敏走远，我才松了口气进了音律坊，却发现我惯用的那张琴没了踪影，我讶异道：“小邓子，我那张琴呢？”
　　正拿着鸡毛掸子为乐器掸灰的小太监望我一眼，回话说：“国主将那张琴赏了嘉敏小姐。”
　　偏赏她我常用的琴，莫非这小丫头要跟我较劲了？我叹气苦笑。
　　晃晃悠悠到了佛堂，遇上云儿，拉着我到御膳房品她新制的点心。两人说笑正欢，李煜宫中小宫女过来传话说：“姐姐叫人好找，国主这会儿正在画堂，裴公公让姐姐过去奉茶伺候。”
　　并不是我当值的日子，也不知李煜又遇到啥烦心事需要我这个回收站，忙快步抄近路往画堂那边去。画堂内外一片寂静，一个值事的宫人也没瞅见，既命我来奉茶，至少杜威和银屏该在啊。我轻声凑到镂空木窗前往里瞧，不见丝毫人影，用力推开厚重的木门，前脚迈入门槛，“啪啪啪”的三响，脑袋便被不明物体砸了个措不及防，黏稠物顺势往下流，一股子腥味弥漫四周，眼睛、鼻子全被糊住。我啐了一口，扯起衣袖往脸上抹，蛋黄蛋清抹了一身，该死！头上隐隐作痛，在原地懵了片刻，我才抬着衣袖遮住头，狼狈绕回住所。
　　“哎呀，寒溪姐，你这是怎么了？”立在门边的纹绣惊讶道。
　　“帮我备上热水，我得洗个澡。今儿是天降金蛋，该买彩票！”我气不打一处来，边解外衫边往屋里走。
　　“买彩什么？”纹绣端着水盆回头问道。
　　“甭管我买什么，赶紧帮我打水来吧。”一照镜子，一脑袋敷满蛋黄，脸上凝固着蛋清蛋黄，着实不堪。清洗干净，边擦拭头发，边摸摸脑门，真给砸出个大包，隐隐作疼，又让纹绣取来消肿的膏药。
　　“好端端的怎么弄成这样？”纹绣问。
　　“遇上天魔星了！”我横在床上，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一定是周嘉敏搞鬼，好吧，我欠她的，该砸。
　　“那你躺着歇会儿，晚膳时候我再来叫你。”纹绣合上门轻声走开了。
　　这样的恶作剧不是周嘉敏搞鬼，又会是谁！这次她在门上放的是鸡蛋，下次会是一盆水还是面粉？或者再将我骗到偏僻的房子里关我黑屋子，藏个贵重的首饰在我屋里栽赃我？电视剧里这样的把戏多了去了，我可真是中头彩了。想着想着，不觉便睡沉了。

　　今年春天南唐始行铁钱，对于这场新币政策李煜是志在必成，可是半年过去了，市面货币却呈现混乱局面，韩熙载奏请李煜再拨款应急，朝中大臣纷表不可，与韩熙载向来不对眼的徐游更是极力反对，李煜在朝堂上得不到其他权臣的支持，八月底新币政策徒劳无功落幕。李煜心下积郁，带了郑王李从善，吉王李从谦和肖仲春等武将前往青龙山校猎。
　　只一日，李煜就结束了校猎返回宫中，毕竟是风流文人，他哪里会喜欢骑马射箭呢。

　　听闻李煜去了青龙山，周嘉敏又兴冲冲进宫，缠着李煜一长一短的问，骑的什么马，遇了哪些猎物，谁人猎得最多。我在一旁奉茶却又遭了罪，小丫头恨意不解，接茶时装作失手将杯子一斜，滚滚的茶水倒了我一手背，烫得我眼冒金星，缩手“嗳哟”一声惨叫，忙往手背吹气。
　　李煜急得起身过来看我，又命人取烫伤药来。周嘉敏忙拉过我手要瞧，虽眉头一皱挂着歉意却掩不住她嘴角一丝得意，心里正偷着乐吧，我白了她一眼，真想给她一耳刮，咬牙克制着愤怒默念：“淡定，淡定！”。
　　“让朕瞧瞧。”李煜握住我烫红的手说道，“这都烫出水泡了，快宣太医。”
　　“国主，不碍事，奴婢这就下去敷药。”我僵着手退出书房，心里如猫爪狂抓一般。

　　“怎么又把手给烫了，又遇见天魔星了？”纹绣极小心的为我敷药，抬眼问道。
　　“恭喜你已经学会自问自答了。”我叹气道，“流年不利啊！”
　　“姐姐可是得罪了嘉敏小姐？”
　　我点点头说：“真就是一言难尽，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我这芊芊细手可就遭罪咯。”
　　“这药膏是国主御用的，姐姐抹了，两三日下来应该就能见好。”
　　“哎，要是有人问起我这烫伤如何，你就往严重里说，我也好多休息几日，偷偷懒。”我拍着纹绣的肩叹气笑道。
　　“时候不早了，我给姐姐备晚膳去。”
　　我靠着床栏杆发愣，但愿几番捉弄能让周嘉敏泄恨，总不能揪着我不停折磨吧，若是再欺负我，耍心眼使坏的把戏姐也练过，只管接招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