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主妇》三十三

4、第四章 谁比谁硬

　　吴周知道鱼敏敏不怎么喜欢程嘉玮，因为她觉得儿子被亏待了。两个孩子年纪差不多，都是自己的孙辈，爷爷和奶奶手心手背全是肉，哪个都疼，但手心还是比手背宝贝些。
　　程家在外地，吴勉不想公婆来住，带外孙成了吴家两老义不容辞的责任。程嘉玮出生才十几天，吴勉没了母乳，钱卫华心痛女儿，把起夜的工作搅了下来。渐渐的这孩子在吴家扎下了根，是两老把他从嗷嗷的婴儿带大，感情完全不一样。
　　相反，吴庆鱼出生时比程嘉玮足足重两斤，健康活泼，除了父母的疼爱外，还有外公外婆无微不至的照顾。鱼家伙食好，天天黑鱼汤脚爪汤鸽子汤，补得鱼敏敏从C升到D+，奶水充足，吴庆鱼晃着几层下巴。相比之下，孩子就不那么需要爷爷奶奶。
　　而程嘉玮三天两头进医院，夏天拉起小上衣就能看到两排肋骨。人心总是偏弱小的多一些，老人经常叫吴庆鱼让让弟弟。鱼敏敏听在耳里看在眼里，回到小家坚决要求吴周多给儿子父爱，以弥补小鱼同学的损失。
　　吴周解释过多次。吴勉小时候，两老为了工作，也是把她放在爷爷家，直到吴周出生后，才把女儿接回来。吴勉上的寄宿中学，真正在父母身边的日子只有三四年，那几年里还因为带弟弟受了不少委屈，所以钱卫华退休后，一直想弥补对女儿的歉疚，帮忙看孩子是个最好的机会。
　　鱼敏敏才不管吴家的历史原因，只要不亏到她和她儿子身上，任你们折腾。她也不会教儿子谦恭忍让做人型大肉包，今天吴庆鱼可以让程嘉玮，日后社会上谁有义务让他？家里像条龙，出门像条虫，男子汉小豆腐，将来怎么照顾妇孺老小？
　　吴周听着也对。
　　有回两老念叨起过去吴勉是如何让小四岁的弟弟，说得吴周低头，鱼敏敏越听越火大，关吴周什么事！现在他天天下了班带两个孩子，也算对得住姐姐了，难道还要赔上吴庆鱼？她不吵架，直接就说爸爸妈妈你们辛苦了，让小鱼到外婆家住阵子，缓解下孩子多的压力。
　　谢志红当然支持女儿，二话不说，吴庆鱼在外婆家享受了段独一无二的待遇。既然小鱼在鱼家，吴周下了班往丈母娘家去，不但不用跟在孩子后面跑，还是小菜啤酒的好日子，幸福得胖了两斤。那边吴家少了儿子下班搭把手，两老24小时无休，借程嘉玮想哥哥的理由把吴庆鱼叫了回去。
　　鱼敏敏要钱出钱，要人出人，说话硬气。公婆教训孩子时，总要看一看她是否在场，像这种老实不客气派她活的事，也算是头回。但是，鱼敏敏要说声对不住，她从来就只吃敬酒。
　　如果吴勉和她商量，鱼敏敏觉得自己可以帮忙，谁没不方便的时候。可现在这样，一旦开了口子，是不是以后别人都认为不需要问她本人意见。做一次好人容易，做无数次？鱼敏敏自认做不到心甘情愿，既然如此，开头定好规矩。她说，“让你姐姐和我说。”
　　吴周没精打采地说，“算了，已经说好的事情，还是我去吧。”
　　鱼敏敏满心不舒服，你们根本没经过我同意，这话说得像我的问题似的。但以她多年与人直接打交道的经验来说，吴周面色不善，很有即将爆发的前兆。再和他争论谁占理，走向就是吵架，所以鱼敏敏“噢”了声，当这件事过去了。
　　吴周心里有气。不看僧面看佛面，或许他父母和姐姐做法欠妥，但事已至此，看他面上委屈一次。总不能都到这时候了，他再打电话给姐姐，那是让人求自己？还是至亲也要做表面功夫？眼看鱼敏敏若无其事的样子，吴周更来气，不求你。
　　吴庆鱼觉得父母之间的气氛不对，在妈妈手里乖乖洗了澡睡觉，也不敢叫爸爸陪睡。他抓着条毛毯翻来翻去，鱼敏敏挑着眉毛盯上去。吴庆鱼立马老实，开头闭了眼睫毛还在微动，后来真的睡着了。
　　吴庆鱼的眼睛鼻子全像妈妈，嘴唇像爸爸，小嘴嘟着的样子跟大号洋娃娃似的。鱼敏敏越看越喜欢，突然想到小鱼出生后，吴家两老连块尿不湿都没买过，更别提什么金锁片满月酒，委屈了她儿子。相反程嘉玮在吴家，用的是鱼敏敏买给小鱼的德国玻璃奶瓶，喝的是鱼敏敏买的进口奶粉，连衣服也总是混穿小鱼的，还美名其曰环保。
　　鱼敏敏深呼吸两下，做人要大事精明小事糊涂，过去的细枝末节就让它过去吧。何况吴周是明白人，把这些看在眼里，只有对她和儿子更好，过去他也确实做得不错。
　　她决定原谅吴周，找个话题开口，“你上次说现在考勤抓得严了，请假方便吗？”
　　吴周发现鱼敏敏态度变化，以为她改变主意了，想趁机帮她洗脑，一家人别划太清，所以继续沉着脸，“那是我的事。”
　　鱼敏敏无话可说，好吧，看东风西风哪阵风更强。
　　接下来四五天吴周早出晚归，回到家就一付疲倦的样子，连和儿子嬉闹的力气也没有。
　　鱼敏敏从没有像此刻般感谢过学校的存在，让她每天总算有透气的时间，否则小鱼的碎嘴简直能让人抓狂，难得吴周可以不厌其烦，和儿子有问有答。
　　谢志红给女儿出主意，“小吴还在和你闹意见？你多出来走走，不然他们以为你反正闲着，肯定怪你不帮忙。”她想了想说，“要不推我身体不好，你要照顾老娘，自然没空管别人了。”
　　鱼敏敏说，“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干吗要找借口，倒像理亏的是我。”
　　谢志红轻轻拍女儿一下，“你这孩子，硬梆梆的没好处，当心小吴和你感情变坏。早知道不辞职了，还是经济基础决定人在家庭里的地位，从前他家里倒很支持你的工作。”
　　鱼敏敏有些难过，但笑着说，“辞也辞了，怕什么，我又不靠他。”
　　谢志红说，“是是，我女儿能干。”但过了会又说，“要不找份兼职？既可以贴补家用，他们再派你做什么，你也有了理由拒绝。”
　　鱼敏敏连忙摆手，“不要，我还没过够清闲的日子。”
　　至于吴周，哼哼，鱼敏敏还不信了，谁比谁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