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优若》景葵

77、12（1）战乱，赫荔，安静

　　端和雪的战争开打没多久，火和端结盟。
　　战场最初是在端和雪都相连的紫国境内，火的加入，打通了进入雪内部的通道。
　　本来这也没什么，蓝相被派到了前线，我倒觉得宫里安稳清净了很多。但忽然仿佛一夜间，一支军队势如破竹长驱直入，一下子撕破了雪坚固的防线，也为火打开了一扇门。
　　晚城的加入，一下子打破了敌我双方的平衡。墙倒众人推，本来被雪控制着的紫国，白舒白静先后举起旗帜号召，各地的反抗军纷纷响应。一时之间，紫的境内大乱。本来紫自己内部在苍王白羽时已经千疮百孔、内乱不断。但是现在雪国的入侵，让紫国有了一个共同的外敌，如火如荼的起义军，大多都自然的响应了白静白舒兄弟的号召，渐渐聚集成了一股很可怕的力量。
　　告急文书雪片一般的传进了布织城。几乎可以说，自雪王即位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我和所有人一样，急得什么似的。雪王听到消息的时候，却只是轻轻一笑。笑完，他抱了琴，又跑去主子那折磨他的耳朵去了。
　　那些日子里，外面急得什么似的，整个皇宫也不安生，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怕那三国的联合军打进布织城来，只有主子的采薇宫一片祥和安乐，比过去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怀疑主子因为做了亏心事，那些日子里，对雪王格外的迎合。之前还时不时使个小性子置点儿气，这会儿却完全一副乖顺的嘴脸。里屋传出来的那些断断续续的喘息声是从未有过的清晰和高亢，以为已经听习惯对一切免疫了的我，仍旧燥红了双颊。
　　以前主子总有些小脾气，这会儿，雪王说什么是什么。我怀疑雪王的好心情，和主子的这份顺从有着直接的关系。我甚至有时候会胡乱猜测，雪王是不是其实是十拿九稳，只不过故意示弱，做出一副雪要亡国的架势，好让主子因为内疚更听他的话。
　　可是拿自己的江山做烽火戏诸侯的戏码，实在不像雪王的行为。但这江山是他的江山，他爱拿来换他一笑，奈何？
　　内朝外朝都说雪王是爱痴了，倾城倾城，苍王白羽因他亡国，难道这个诅咒还要继续，雪王斯多含就是下一个？
　　外面那个雪王爱上端后赫荔要娶之的传言，仍旧盛行，但不知是我本来就知道这是个阴谋的关系，还是事实确实如此……总觉得，这个传言渐渐苍白无力起来。
　　就我身为一个女人的眼光来看，我觉得有四国第一美人之称的赫荔真的有不输给主子的美貌，而且气质更端，气势也更盛。那种从小养尊处优，出身高贵，未经世事，被作为一国之后培养起来的风度和高雅，不是出身在月氏、经历诸多大起大落的主子可以比的。如果真的要来评判，我觉得赫荔的美是一种健康的、让人尊敬的吸引力，而主子的，看起来清澈澄净，他的经历和内心，却让那份气质沉淀为一种魔性的魅惑，在看起来无害美好的水面下，是一层一层深不见底的暗潮。
　　两种都有自己的魅力，至于喜欢哪一种，就是个人的选择了。只不过选择的不同，也会得到完全迥异的命运罢了。
　　雪王的不在意，让我忧心忡忡的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不用去多想什么，不用去怕什么，不用怀疑……我相信他。
　　到这时，我才发现，除了对他抱有爱情外，我对他的感情，也许更多的，是一个臣民对自己的王的感情。
　　信赖自己的王，然后，愿意为王做一切，哪怕是牺牲自己。而最终，无论王的选择是什么，都愿意与他共同担当这个后果……与他共命运。
　　不知不觉，日子就这么飞逝而去。
　　整个雪国都像是陷入了疯狂中，不止是雪，端、紫、火，还有晚城，好像全世界都乱了套。所有人都行色匆匆，一脸慌张急躁的模样，即使是微笑，无意识的小动作中，却暴露了内心的恐惧。如此这般，更显出了雪王的静。
　　他太静了，冷静、安静，淡定的像是出世一般。优雅闲适，怡然自得。他仍旧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灵，看戏一般，没有感情的视线静静的回望。
　　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大地，他站在那里，孑然一身，不动声色的、望过来。
　　我最近总是在做这个梦，然后每一次，触到梦里他的视线时，我就会立刻惊醒。
　　我一直看不清梦里他的神情。
　　外面的世界乱作一团，只有在他身边，像是无风带一般，静水无澜。主子的采薇宫，就像是世外桃源一般，仿佛和外面用着不同的时间维度。我已经不在乎这种平静是不是这两个人做出的一个美好的假象了。无论发生什么，保有内心不变的东西，优雅的享受生活，做自己。这是我从他们身上学到的东西。
　　一年前，那个冰天冻地的雪夜，那无意的一次遇见，彻底改变了我一生的轨迹。
　　在雪失去大片山河的时候，又一年的冬天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