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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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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驶进督军府,鸣笛声带着几分欢乐的律动,打断了静琬心中的絮乱,嘴角不自觉的绽放一抹微笑,她站起身向楼下迎去。“妈妈,妈妈”,未下楼梯,就听到两个孩子嘻嘻哈哈的笑声和呼唤声。这些天,沛林无论再忙,每日都会抽时间陪孩子到处玩耍,跑马场、打靶场、承江岸边……承州各个美好的地方,都洒下父子三人的足迹。
他的心思,静琬当然明白,一时间突然拥有的这份亲情,让沛林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简直把两个孩子宠上了天。静琬却并不跟他们一起去,一来,她实在不知应该以什么心态面对这些曾经留下幸福的旧地;二来,她也不想去面对那一声声恭敬的“夫人”。
静琬在楼梯口站定,就见到身着精致的黑色小西装的自建匆匆跑进来,抱住静琬的腿向她怀里钻,静琬不禁失笑,这孩子现在被沛林宠的也学会撒娇了。蹲下身把他搂在怀中,子建一只手从身后抽出一样东西,献宝似的捧在静琬面前,脸上满是骄傲,“看,爸爸奖励我的”,得意的小脑袋晃来晃去。
是一把镶着宝石的微型手枪。铁黑的枪杆散发着金属特有的光泽,蓝宝石表面反射着大厅吊灯的亮光,虽说是冷冰冰的武器,却有些柔美的华丽。突然意识到这东西正握在儿子的小手里,静琬大惊失色,一把握住枪杆。“放心”,沛林深沉厚重的声音总是让人安心,“没有子弹的”。沛林当然猜得到她的担心,微微一笑,抱着天丽大步向母子俩走去。“妈妈”,天丽开心的叫着。
沛林躬身放下怀中的孩子,静琬自然的接过他的大衣,递给一旁的兰嫂,兰嫂将大衣挂在客厅旁的衣架上,就转身退下。沛林牵起静琬的手,在沙发上坐下。子建趴在静琬身旁,还不忘摆弄着今天刚得到的宝贝,孩子气的笑容让人忍俊不禁。
天丽趴在沙发另一头的扶手上,越过沛林,两只手伸向静琬,上下摆动着,嘴里不知在咕哝些什么。见她的两只脚已经离地,静琬忙抓住那不安分的小手,有些不满的瞥了一眼沛林的得意,“还笑呢,看看被你惯的,都越来越没规矩了。”
“没事儿”,沛林倒是毫不在意,反而有些享受静琬不经意间流露的娇嗔,“孩子还小呢”。他轻轻拍了下天丽翘起来的小屁股,“你不是有东西带给妈妈吗?去拿吧。”这一提醒,天丽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头,她咯咯笑着,在沛林怀里翻了个身,滑下沙发向门口跑去。门外的沈副官连忙把手中的小盒子递给小姐,给慕容沣使了个眼色,见他点了头,才转身关上大门离开。
见女儿捧着一只纸盒向回跑,沛林忙叮嘱“慢点,宝贝儿,别摔着”。这倒是让静琬觉得有些好笑,慕容沣一贯给人威严的印象,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即使是对自己的温柔,也带着些许霸气,总是说一不二;而此时的他,不过是个平常的父亲,对孩子的关心溢于言表。
天丽朝哥哥努努嘴,子建连鞋子都没脱,忙爬上沙发,两只小手捂住静琬的眼睛,又不放心的探过头摇晃着,确保静琬看不见天丽的动作。天丽连忙将盒子放在茶几上,轻轻的解开上面的丝带,“好啦”,她得意的宣布。子建松开手,又回身搂住静琬的脖子,面前的东西再熟悉不过——蔷薇木的榛子酱蛋糕。
天丽丝毫没注意到静琬眼中一闪即逝的复杂神情,拉住妈妈的手,开心的解释,“今天爸爸带我们去吃蛋糕,味道特别好,真的”,子建在一旁配合的咂咂嘴,嘻嘻笑着,天丽又继续邀功道,“所以我就想到带回来一份给妈妈吃”。
她天真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抬头望着静琬,明显是在期待得到表扬,子建偏偏此时来捣乱,手指在脸侧划过,冲着她做羞羞脸的表情,“是你自己还想吃”。“没有”,“有”,“没有”,“有”……两个孩子在客厅里追赶着,闹成一片。
静琬眼底蕴藏着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却被沛林看的分明。叹了口气,他握住静琬的手,轻轻的摩挲着,像是安慰,又像是承诺。静琬尝试着微微一笑,收拾好情绪,伸手拉过沙发后滚成一团的孩子,看着他们,倒是真心的笑了。
温馨的夜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小楼的客厅中还充斥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没有人会去打扰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房间里就像是弥漫着留声机发出的悠扬歌声,子建手舞足蹈的在跟静琬描述他是怎么打中了把心,赢来了这把小手枪;静琬静静的听着,不时抚摸着儿子得意的小脑袋。天丽因为不被允许摸抢,嘟着小嘴,满脸的不服气;沛林把她圈在怀里,随手摘下茶几上花瓶中的一朵小花,插在她的发间。
那块蛋糕最终还是大多进了两个孩子的肚子,静琬微笑着,替他们擦去嘴角的奶油,表情中满是宠溺。大概是玩的累了,乏了,孩子们趴在沙发上沉沉睡去,梦中绽放着满足的微笑。静琬和沛林对视了一眼,各自温柔的抱起孩子,送到二楼的卧室,脚步极轻、极缓,像是怕惊醒了睡梦中的天使。
替孩子盖好被子,轻轻的在额上留下晚安之吻,沛林牵起静琬的手,悄悄地退出卧室,顺手关上房门。路过静琬的卧室门口,她不自然的把手从他手中抽出,低下头,并不看他的表情,“我送你下楼吧”。这是她在下逐客令,沛林当然明白,孩子们都睡了,只剩下他们两人单独相处,静琬还是放不下。
“不用了”,慕容沣自嘲的微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显示出他此刻的失落,两只手像是没有可以安放的位置,只得伸出,将她鬓角垂下的一绺碎发拢过耳后。“早点儿休息吧”,温柔地留给她这句话,正像他这些天来每晚离开之前一样,沛林转身,疾步下楼。听到兰嫂关上大门的声音,静琬回身进了卧室。
“查到了吗?”沛林在书桌前坐定,随手拿起一份文件,头也不抬的问一旁的人,沈副官接口:“正如四少所料,程家果然跟他们有了联系”。慕容沣将文件“啪”的一声摔在桌面,“是程家,还是程谨之?”家平听出了他语气中按捺着地愤怒,连忙回答“应该是程小姐。”
“哼”,慕容沣眯着双眼,发出一声冷笑,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她胆子倒不小”。眼神中折射出的凶狠吓了沈副官一跳,“四少”,他轻声提醒。吸了一口气,沛林回复了平日的面无表情,“我有分寸”,他只是简单的交代。
“哦”,家平接着汇报,“刚刚许建章来电话了,说……”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开口。“说什么?”慕容沣镇静的问,但语气里仍听得出几分焦急。“说尹老先生……”沈副官附在四少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慕容沣低着头,不做任何反应,沈副官紧张的站在一旁。半晌,沛林抬起头,“知道了,你先去睡吧”。
“是”,家平转身退出书房。慕容沣随手拿起桌面上的笔和纸,漫无目的地画着,陷入一个人独自的思绪。
“胡将军考虑好了吗?”犀利的女声在会议厅上空飘荡,程谨之一身灰色的军装,凌厉干练。这几年蓄起的发丝已经剪去,军帽下只见齐耳的短发,她此刻正微微眯着眼睛,一脸的深沉。离开承州,带出的程家军最后的亲信远远不足以和慕容沣抗衡,和胡志宏联手是她最好的选择。
面前的这个男人看上去不到四十岁,子承父业的年轻军阀,也是个果断狠毒的角色。主管军务不过短短几年,就消灭了孙敬仪,平定了南方大部,几乎和慕容沣的南边防线直接对峙,只是忌惮于慕容沣的威名和实力,一直未能北上。
两手交叉在胸前,指尖相互碰撞着,胡志宏两眼紧盯着程谨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慕容沣和静琬、谨之三人之间的故事,他多少也知道些,只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向来以“女诸葛”著称,她提出的条件,真的能相信吗?
“程小姐”,他缓缓开口,“除了慕容沣这个人,其余的一切你都不染指,这可是块不小的肥肉啊,你不后悔?”胡志宏注视着谨之眼睛里的每一丝变化,以此来判断她内心的波涛。“绝不后悔!”程谨之的语气异常坚决。看来再聪明的女人也终究是女人,为情所困,甘愿付出一切。他有她想要的实力,她有他想要的情报,胡志宏淡淡的一笑,嘴角牵动着几分不屑,“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