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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一生都给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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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雪发现牧野最近的行事方针又变了!变得十分让人摸不着头脑。今天一个人出门,让杉雪自由活动,明天就有可能又带着杉雪去上班。当然没有再把杉雪带到楼上去,而是在楼下的咖啡屋帮她订好了位子。后天突然又没事,带着杉雪满旧金山的乱串。
谁说女人心海底针?
男人的心思同样难猜。不过杉雪对变幻莫测的老公倒没多在意见,她很会调整自己的时间,而且天天看书学习也挺累的,牧野带她出去玩确实可以转换一下思维方式。这样闲适的淡然,看得牧野是越发想笑了。
新年过去,中国人在意的春节就在眼前。中国城那边的气氛逐渐升温起来,可牧野住的西城这边却比较清淡。但别人怎么过是别人的事,牧野倒是兴冲冲的带着杉雪置办了不少年货,把家里弄得喜气洋洋的。这是杉雪第一次在大白天过除夕,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就起来准备了。虽是早饭,但因为应着中国守岁的传统,总要弄几样菜的。六点钟,衣华准时应邀前来。饺子馅是昨天就准备好的,面也已经饧了一晚上,现擀现包就行。杉雪是北方人,干这个自然不在话下,没有想到的是牧野和衣华竟然都有不错的手艺!
“你和牧野都是南方人,怎么会弄这个的?”杉雪如今面对衣华已经可以平心静气,趁着牧野去书房接电话的时候打问内情。
衣华自然不会纠结杉雪初时对他的奇怪态度,看着眼前的的这些东西,表情有些古怪,但还是解释了:“都是到这里后才学会的。在国内不觉得饺子好吃,到了这里才觉得中国人就该吃饺子。”很异乡的感觉,可是杉雪深有同感:“我游学那会儿也是,看见饺子馆就觉得眼里发雾。”身处异乡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你是在马德里还是萨拉曼卡?”这两个都是中国游学生最常呆的地方。
只可惜,杉雪摇头:“我在巴塞罗纳。”
衣华讶异:“怎么会选在那儿?听说那边的方言很重。”吞音吞得厉害,要学正宗的西班牙语,一般人都不会去那里的。
杉雪当然知道,不过:“我是朋友介绍过去的。”没有选择权,丹阳把自己放在哪里就只能呆在哪里。他有他的计划和目的,当然也顾及到了一个孤身女子的安全。世界很大,而朋友有时候并不足够多。
这个公寓有个很特殊的地方就是没有座机。牧野今天的电话接的时间有点长!
想想刚才他看到屏幕的表情,杉雪无奈摇头。饺子包好了,衣华很自来熟的进厨房帮忙,八点快到了,国外游子比国内的人更热衷春晚。所以今天客厅的大方茶几成了主要功臣,而衣华变成了跑堂。一切准备就绪,牧野却仍然没有从书房出来。衣华推了一把杉雪,杉雪拧开了书房的门。
屋里暗得超出想象,今天是个阴天,加上天色还早。深灰色的窗帘拉了极紧,布料颇厚几乎遮住了所有的光线。牧野坐在沙发里,手指上夹着一根已经烧了大半的烟,旁边的烟灰盒里尸体壮观。很呛的烟气,可是杉雪忍住了咳嗽,回手关上门,然后坐到了牧野身边。没有看他的脸,这个时候……杉雪深有体会,这个时候不想被任何看到。所以拉开了牧野的右拳,轻轻的划着中国人最信爱的掌纹,听说从这里可以看尽一个人一生的悲欢离合:“我奶奶有一句口头禅,她说父母子女丈夫妻子都是前世的债,下世的缘。你觉得不好的就把它想成是前世的债,你觉得好的就把它当作下世的缘。”很迷信!很封建!很自欺欺人!“我曾经听不进去,我是个无神论者,我想要所有的公平。可是世道不是这样的,无论怎么争总是那般让人心气难平。直到奶奶去世后,我才一点点的回过味来。”债是让人痛苦的,缘却是让人欢欣甚至充满希望的。那些年杉雪真的太累了,被心里的恨托得太累,被生活的重担磨得太累。累到没有力气去恨那些人,只想永远的离开,不再相见。然后……不知不觉间感觉变了,不再去想那些让人痛苦的债,只是:“每年清明我都会回去看她,我想,就算所有的亲人都是我前世的债,至少奶奶是我希望得到的下一世的缘。”
男人猛然回身,紧紧的把他的缘抱在了怀里。
春晚的节目在国内看得很老套无趣,可在国外看起来却颇是津津有味。杉雪对歌舞不感兴趣,她只喜欢看小品和相声。
“你们两个喜欢谁?郭达,黄宏还是赵本山,千万别和我说喜欢小沈阳。”地球那端午夜之前,歌舞升平之际,有些喝高了的杉雪突然提问。牧野的心情不太好,所以酒瓶开了一只又一只。衣华这个朋友的情趣以前杉雪没看出来,今天倒是明白了。都说男人的交情是从酒坛里炼出来的,一点没错。连带杉雪被勾得都起了兴致,三个人喝了四瓶老白干,目前正向第五瓶进军。
衣华的酒品很好,虽然有些发迷了,但还装着13。很冷静的表示:“我喜欢黄宏,尽管今天的黄豆黄没啥意思。”
杉雪的脸扭了四十五度角,明媚的看着牧野。拖腮做可爱状,要求答案。牧野的酒量倒是比这两个强些,可他今天喝了不少,不到醉的地步,只是喝美了。看着杉雪有些红扑扑的脸蛋,觉得格外好看。掐了一把:“明天给你买条苏格兰裙子。”
“我才不是纯爷们!”杉雪不干:“我贼讨厌那两孙子,讨厌春晚里加插主持人,更讨厌广告里插播电视剧。”
衣华听了哈哈就是笑了出来,指着杉雪:“你这段子比电视有趣。”
杉雪为此贼牛的和衣华对干了一口杯白的,猫尿下肚感觉更好:“我唱的比她们也好。你们两个谁点歌,本小姐免费亲情演出。”说完晃晃悠悠的就站了起来,左右看看,把摇控器当成了麦克风,开始摆POSS。
衣华看了一眼牧眼,认真评鉴:“你媳妇喝多了。”
牧野却不觉得:“这叫喝美,不叫喝多。雪塔,我点歌,唱那首你的眼神。”想当初在上海宝格金丽里唱的,三首都和雨相关,她在讨好。就象牧野当初拿酒尾鸡来讨好这个别有所图的妻子一样。但牧野真的觉得那首歌很好听!
象一场细雨洒落我心底,
那感觉如此神秘。
我不禁抬起头看着你,
而你并不露痕迹。
虽然不言不语,
叫人难忘记。
那是你的眼神,
明亮又美丽。
啊~~~
友情天地,
我满心欢喜。
衣华第一次听杉雪唱歌,没有料到她竟然唱得这样好。不过更加没有料到的是,牧野竟然消了电视的音,换上了蔡琴的伴奏带。然后,迷蒙着不知道到底醉没醉的眼神,坐在桌几边看着不知道是喝美了还是喝多了的杉雪唱歌。从你的眼神,新不了情、到恰似你的温柔,往事只能回味,我的思念,直到最后的一生都给你。
孤独的我在梦里寻觅
不知道寂寞的你是否愿意牵着我的手
那多情的阳光温暖了我和你
在你的耳畔我要悄悄地对你说
你是我过河的一叶扁舟
你是我登高的一把扶梯
我把生命深埋在你的怀里
落下了滚烫的泪
一滴一滴是我是你
我要把心底的一句话告诉你
我一无所有只有我自己
不给别人不给别人
一生都给你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蔡琴的歌吗?”
“喜欢她这个人?”
“也是,也不是。我喜欢她的歌,是因为她的歌里没那么多情呀爱啊。”
春晚完了,礼花和炮竹的庆响也听完了。很有酒品的衣华童鞋到书房睡去了,而牧野则和老婆守着一堆啤酒坐在卧室的地台上,看着落地窗外形色匆匆的夷洋风景说些风马牛不相及的鬼话。
“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的情情爱爱,天天唱,唱得不嫌烦吗?”杉雪对如今越来越潮的歌手感觉不怎么反感,哪怕八卦私生活乱成一堆也无所谓。可是实在是理解不了那些写词的,为毛一个歌里没十个爱字就不算情歌?可蔡琴的歌里就很少,几乎没有那两个字,情深意重的味道却更浓烈。一生都给你?还有比这五个字更深重的情义吗?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是男人傻还是女人傻。
“你是反琼瑶党?”牧野记得上次看网络小说里的这个新名词。琼瑶奶奶是挺恶心的,牧野也感觉。可是那本反琼瑶党里的影子却处处显示着和那位奶奶一样的理论:“为真爱无敌。干杯。”那本不说里好象有这么一句口号。牧野举杯,杉雪却冷哼的撇过头去:“真爱个毛啊!灰菇凉都凉成黄花菜了。”
“你哪来的这么多鬼名词?”灰菇凉?牧野喜欢吃菌类,反对这个影响他胃口的名词。
杉雪却喜欢,事实上她还有很多新名词:“奶牛,你KA的第一部片子叫啥?”
牧野头痛:“听不懂,说国语。”
“那雅蔑蝶总知道吧?”牧野这次总算能把杉雪话里的精神领会了。无聊又好笑的看着脸色越红的杉雪:“反正不是苍井空。”
“可我昨天在网上看到一个帖子,里面有一句话。想当初,苍井空还是处女。”
噗!牧野让结结实实的呛了个了得。苍井空还是处女,那是哪年哪月的事?
杉雪很不满意牧野的这种态度:“哪个女人曾经都是处女!哪个男人曾经没当地处男?这是过程,过程懂不?”
“下一句,你总不会和我说,结局并不重要,过程才最完美吧?”这句话牧野怎么听怎么象哪本小说里看到的极品男骗小姑娘的台词。
杉雪也觉得有些耳熟,不过她更在意是那个帖子的内容:“想当初,多么美好的一件事。牧野,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你最想回到什么时候?”这丫可是有三段悲摧的情史的,还有颇复杂的身世。
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可牧野想来想去却都摇头,哪怕回到出生前也不能改变些什么,人是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的,至于那三个女人……曾经想过回头一次,可如今的情形……眼神瞟到了坐在对面的杉雪身上。交往过的女人里,杉雪并不是算最美的,当然也不算最未的。学历不高,身材也不火辣,个温既不激情,也不温柔,甚至很少有娇媚讨喜的时候。可是……上帝是怎么说的?女人是男人身体里的一根肋骨。很不科学的一句话,却是很煽情的诗句。牧野觉得杉雪就象他身体里的那根骨头。可能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有价值的,或者说最特别的。但却是最契合的。
“你没有?”好久没有听到牧野的回复,杉雪开始询问答案。
牧野冲她笑着,没有说话。杉雪以为答案是没有,所以也很爽快的笑了,反指着自己的鼻间:“我也没有。”
“为什么没有?”
“因为回去也没用啊?”杉雪觉得牧野这个问题问得真是再烂不过了:“我回去能改变什么?都说重生,重生有个毛用?我既不能换了那个爱钱爱色的老爸,也不能换掉那个真爱无敌连女儿都不要的亲妈。”
“真爱无敌?”
“不是吗?她为了跟那个姓李的,把我留给了我爸。七八年没有踪迹,问也不问一声。不算真爱无敌吗?”杉雪一直以为女人最伟大的地方就在于对子女的爱护,可她那个妈,没有。那么痛快的走掉,再嫁,出国,生子,没有半分的留恋和不舍。
“可你还有奶奶。”牧野的眼睛有点发雾,纵使他想看清楚杉雪的表情,却有些无能为力。
“是啊!起码还有一个。”为此应该感到庆幸!庆幸这世上自己不是最惨的一个。杉雪自己和自己干了一下,扭脸看向对面的牧野,眼睛也发雾了,看不清牧野的表情:“你嗯?亲爸不咋样,亲娘咧?”
牧野无奈好笑,努力想看清楚手里的东西,可是却觉得眼前更雾:“真不象一个妈妈!我都怀疑她是不是从封建社会穿来的。我爸打我们她连句话都不敢说,把我们关起来她连口吃的都不敢送。只会哭!”对那两个倒也罢了,可自己是她的亲儿子。都说为女则弱,为母则强,怎么就看不出她身上有一点的刚强影子?
话似乎已说尽,剩下的什么尚不在酒精的控制能力之内。
地台上有些冷了,牧野拉着老婆上床睡觉,软软的被窝里还有一个热乎乎的他〔她〕。没有亲人相伴,甚至连时差都颠倒,以至于连烟花都无法看到的节日里,只有彼此。亦或者:“我一无所有只有我自己。不给别人不给别人,一生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