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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昨天是昱帆学长帮你做人工呼吸噢！”奕橙说。
“……哈？”
以上这段对话发生在夏小满溺水昏迷后的第二天。
放学后走出校门，左转，穿过一条两旁种满大榕树的幽静小路，拐个弯——果然那个烦人的家伙又在那里。
夏小满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余光却早已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倚在墙上，似乎在等待着谁。那抹身影看见夏小满后直起身子来，自动地跟在了小满身后。
“叶昱帆你走远点。”夏小满对着前面的空气说，声音不大却透出点点不满与不耐烦。
“不要。”男生轻易地否决了这个提议，又仿佛为了解释一般，补充了一句，“这条路上又没有我们学校的人。”
“昨天为什么要帮我人工呼吸？”她毫不含糊、直截了当地抛给他纠结了她整整一天的问题。明明自己在乎的要死，但说出口的话依旧是平平淡淡，毫无起伏。
“碰巧经过那里么……”他的眼神有点游移。
听到这句，她忽然驻足，一个折身就狠狠地揪住男生的双领，把他按在墙上。“不是和你说过在学校不能有交集么！”显然她非常不淡定。
昱帆怔了怔，手竟下意识地穿过她身旁的空气，环在她的柳腰上，轻轻地抱着。男生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柔又清新的味道便一同拥住了她。她似乎察觉到不妙，欲松手退开，却还未来得及反应，那个底气十足的质问便先她一步地在她头顶上漾开来，“面对喜欢的人，谁忍得住啊！？”
“……！”脱口而出的话瞬间冷场。两人的动作仿佛被什么强大的力量冰封了般，硬生生地凝固了。
他好像、似乎、应该、大概、仿佛捅破了一层心照不宣的薄纸。
——该死的！好像多口了……
——他搞什么呀……
各怀心事的两人都在同一时间内迅速弹开。
“抱歉……呃，我下意识就……”算了，这样下去只会越描越黑。
夏小满不以为意地转过身，像没事一样继续走——反正，对这种事自己早已习惯了不是么。
“哎你怎么还跟着我？不回家？”
“今晚阿姨叫我去你家吃饭。”
“你又来我家蹭饭！”
“嘿嘿。”
两人都默契地没再触碰刚才的话题。那时他们以为有些东西假如不去碰它，它就会安然无恙地放在那里，无人干扰。然而他们没料到其实它也是种充满生命力的植物，哪怕只落下一粒种子，它也会在温暖而潮湿的土壤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然后又腐烂在泥土里。
【二】
青梅竹马就是——
5岁的时候，小小满打破家里的古董花瓶，小昱帆义不言辞地指出罪犯是小小满。
10岁的时候，小昱帆拿了全国英语竞赛一等奖，他把奖状偷偷送给小小满。
15岁的时候，小满和昱帆说喜欢了隔壁班的男生，昱帆怔了怔，说要不要我帮你？
可是奕橙却说她的青梅竹马是从小到大都和她打架的。奕橙问：“小满，你也有青梅竹马啊？”
小满扯了扯嘴角，说：“算有一个吧。”
话题就这样牵出来了。奕橙饶有兴致地继续问：“谁啊？我们学校的么？是个怎样的人哦？”
“唔。”小满自动忽略前两个问，“很优秀。”不管是外貌、身材还是学习、体育、家境，都优秀到自己站在他的辐射范围内，就觉得渺小得不敢靠近。
“一定很多女生追！介绍我认识嘛！有女朋友没？”不知怎的，她好像看到奕橙双目放光。
“不过话说回来，好像没听说过他谈过恋爱。”还是说他从不打算和她聊自己喜欢谁谁谁的话题？
“卧槽！”奕橙握紧拳头，一脸愤世嫉俗地说，“21世纪的新好男人啊！我怎么没遇到这么好的青梅竹马！？”
小满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想要。烦得要死。”
此时正是下课时间，她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站在走廊聊天。奕橙猛地用手肘捅了捅小满，“小满，你的救命恩人！”
光熙二中的教学楼相对而立，高一级在北楼，高二高三级在南楼。南北楼中间每层都有连廊通过，而厕所就在连廊中间。
小满不明所以，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赫然看见叶昱帆百无聊赖地站在男厕外面，似乎在等谁。小满一惊，慌忙把头转回来，免得和他四目相接。
奕橙没察觉到她的不妥，继续自说自话：“听说昱帆学长有个青梅竹马啊。”语气阴森诡秘。
“神马！？”小满一听，吓得说话连音都变了，泄露了她的惊慌失措。诚然，她的内心顿时惊涛拍岸。“她怎么知道”“还有谁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一个个疑惑瞬间浮了上岸。“该不会是他说了出去吧？他这个大、嘴、巴！”小满也不管真相如何，立刻给昱帆定罪。
“学校里的人都公认他们是一对的了，你还装不知道哦？”奕橙玩笑地一掌拍去小满的手臂，眼里透出的狭促的笑意似乎在说别玩了，你看你装得真像。
“……”小满想辩解，又觉得语言无能，一时间急得满面通红。她颓唐地把手拍向走廊的栏杆。
“就是他们班的白雪啊，他们超配的。”奕橙怎么觉得小满好像很愁苦的样子……“啊白雪从女厕出来了！原来昱帆学长在等白雪啊！他、他们一起上厕所！”忽然奕橙像发现世界未解之谜似的紧张地抓住小满的手臂，“关系都到这种程度了！”
小满一怔，似乎没听明白，困惑地望过去才知道奕橙省略的主语是叶昱帆和白雪。她看见白雪洗完手后笑意盈盈地走向昱帆，昱帆便站直来也朝她走去，嘴巴像在说“走吧”之类的。小满这才知道原来昱帆一直有个自己不知道的绯闻女友，而那个人是他的同班同学兼青梅竹马，叫白雪，不叫夏小满。
她是该松一口气的。至少可以证明两点：1.叶昱帆并非没有恋爱对象，以前是自己想多了；2.以后他再烦她，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骂他滚回女朋友身边去。
就在夏小满胡思乱想之际，一个破分贝的声音在她身边以雷霆万钧之势响起，在她还来不及捂住对方的嘴巴并把对方强行拖入教室时，她的声音就已经响彻整个二中，并在两栋教学楼之间不断回响……
“昱——帆——学——长——！”
奕橙又做蠢事了！果然是误交损友啊！千万别让人知道我认识那个疯女人，太TM丢脸了……小满痛心疾首地抚额，她能感觉到教学楼里面的人一时间都安静下来了，视线都齐刷刷地射在她们身上，恐怕只有杨奕橙那傻女人没感觉。
五楼高三理科班的一个男生听到声响，动作明显滞了滞，像认出什么似的走到栏杆旁，微微俯下身子，就顺利地看见四楼一个留着清爽短发的女生朝连廊那面挥手呐喊。男生嘴角勾一勾，投出那种“果然只有她才会做这种事”的眼神。
“墨白你在看什么？”另一个男生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没什么。”他淡淡地回答，把身子缩回来。
夏小满埋下头，免得让人认出她来，她肯定叶昱帆和白雪都望过来了。奕橙兴奋地向连廊那边挥手，还一边和小满说：“昱帆学长长得又帅，又一点都没有优等生的架子，要放在古代，都可以入旬金装四大才子’了！”
夏小满冷笑，不以为然：“‘金装四大傻子’倒是真的。”
“昱帆学长走过来了！”奕橙给小满投了个炸弹，她惊诧地抬起头，看见他和白雪的确在走过来。那一刹那，仿佛有电流窜过她的大脑皮层。他过来干嘛？！她现在应该要转身进去教室吗？可这样是不是太故意了？怎么办……她不知所措地抓了抓头发。
一步、两步、三步，“同学，你认识我？”来不及逃了。
“何止认识！我朋友前两天溺水都是你救的，忘记啦？”奕橙天生就是个自来熟，对什么人都可以轻松自如地攀谈。
“没，”昱帆瞟了小满一眼，继续问奕橙，“那你叫什么名字？”
“杨奕橙，高二八班的，”奕橙用手肘轻轻地捅了捅小满，“我朋友，夏小满，就溺水那个。”
昱帆的视线转移到小满身上，轻声问：“你还好吧？”
“唔。”小满偏开头，不敢对上他。
“小满，谢谢学长吧？”
“哈？”她像吃了一瘪，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奕橙。谢他？她从小到大都没谢过他。小满皱了皱眉。不过既然朋友开口了，都不能让她难堪吧？她难为情地看着他，才不情不愿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谢谢。”
她看见了！她真的看见了！他的嘴角有一丝稍纵即逝的促笑！她脑海里只剩四个字：小人得志！她不爽地“切”了一声，他却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你这个死人头……小满止不住地抓狂、腹诽。
“没什么，以后不会游泳找我吧，我教你。”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和白雪一起从她们身侧离开了。
昱帆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彻底惹恼了小满，像一壶热水在她大脑里倾斜下来。先管好你自己吧……尼玛谁要你教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