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情已深》箫紫陌

77、第 77 章 新光2

　　梁佑曦语气焦急：“我就在区氏的车库，请你下来见我一面，我有话要说。”
　　向晴没有多想，跟石磊说了一声，就匆匆下了楼。
　　佑曦一个人坐在车里，见到她后开门见山就问她：“你还想见我哥哥吗？”
　　“他不希望我去送他。”
　　“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见他？”
　　梁佑曦见她不说话，熟练的发动了车子，一会儿的时间，车子就出了停车场拐进了车流里。
　　“我带你去见哥哥。”
　　向晴试图制止她：“我不能去，我答应了他……今天不去送他。”
　　固执的梁佑曦还是给她带来了她哥哥的消息：“我长话短说。”
　　“佑曦……”
　　“昨天晚上，我看到了哥哥的车票，他坐今天早上十点四十分的火车去上海虹桥机场。”佑曦尽量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但说话的声音依然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我知道哥哥不让你去送他，因为他怕见了你之后走不掉。对不起，我知道我这么做很自私，可是我想不到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顺利通过一个十字路口后，她又说：“我真的很后悔，可是没有用，你不肯回到哥哥身边，你们不能重新开始……哥哥也不肯原谅我，他连话都不愿意跟我多说，他对我一定很失望！可是怎么办？我好后悔对你所做的一切。如果你和哥哥能够从头开始，我什么都愿意做。”梁佑曦语无伦次的悔过，令向晴心慌意乱。
　　“从公司到火车站不堵车也要开上二十几分钟，现在是十点十九分！”她稍稍顿了顿，又说，“向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来得及追上哥哥……你们能不能再给彼此一次机会，重新走到一起。如果真的能赶上，真的还有缘分，你会让他留下吗？”
　　车子以最高限速一路疾驰开向火车站，如果按佑曦的计算，她们根本追不上梁佑辰，因为即使她们能赶上时间，恐怕梁佑辰也提前上了火车。
　　相比佑曦的追悔莫及，向晴要显得平静的多：“如果有缘分，我们不会一再的错过。”
　　她和梁佑辰，向来缘浅，又怎么经得起一再的错失。
　　这二十分钟的车程似乎一下子缩短了，向晴的心绪也还没平复下来，佑曦便已经把车停在了火车站门口，她甚至顾不上把车停进百米处的车位，下了车抓起她的手就往车站里跑。
　　佑曦带着她在人头攒动的车站里一路奔跑，等找到站台入口的时候，上面电子显示屏上的时间是十点三十五分。
　　她们竟然赶在火车开动之前就到了，向晴根本没有料到还能赶上，梁佑曦又骗了她。
　　进站的检票口处还有两三个人在有序的排队验票。
　　向晴无力地靠在一边的墙砖上，看着梁佑曦不安的在她眼前走来走去。她的脸色白的跟纸一样，嘴唇干的渗出了一丝血迹，咬了咬唇，她又一次拿起手机在屏幕上触碰了几下，然后搁在耳边，眼睛不停地在车站里四处寻找。
　　向晴心乱如麻，她真的不敢想象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
　　两分钟在她们眼前悄然流逝。
　　佑曦无助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要跟她说些什么，但最后又放弃了。
　　三分钟过去了……
　　梁佑辰依然没有出现。
　　佑曦绝望的放弃了寻找，她忽然转过身走到她跟前，像变戏法似的递给她一张车票。
　　向晴接过梁佑曦手上的车票看了看，这是一张十点四十分开往上海火车站的车票。
　　“这是我昨天晚上买的，你现在进去还来得及。”佑曦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拽着她的手臂硬是把她拖到了检票口，“什么都不要想，我知道你还爱着哥哥，你们一起离开这里，拜托你去追他好不好？”
　　向晴盯着手里被她捏的不成样子的车票，慢慢挣脱了佑曦手里的桎梏：“佑曦……你不懂。”
　　“我是不懂，你们明明心里都还有对方，却要这样折腾自己，你们就是两个大笨蛋，不就分开了两年而已吗？补回来不就好了吗？真的有那么难吗？……你们这么做，难道是为了惩罚我？如果是惩罚我，就幸福给我看！”梁佑曦抬头望着电子显示屏上的时间，最后问她，“你想好了，真的就这样放他走吗？”
　　四分钟……五分钟。
　　梁佑辰始终没有出现在检票口。
　　也许梁佑辰是提前进了站，又或许，他一直躲在某一个角落里远远地注视着她们，向晴不知道。可是她想，如果他知道她们来了，他一定会躲起来不让她看到吧。
　　十点四十分，站台停止检票。
　　梁佑曦望着电子时钟，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就像一个被哥哥撇下不管的小女孩，无助的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哥哥……”
　　向晴安慰她：“别哭了，你哥哥从小就那么疼你，不管你做错过什么，他都会原谅你。”
　　梁佑曦哭得很伤心，说话的声音已经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这次……不一样。”
　　向晴默默地看着她哭了一会儿，站台里已经开始播报下一班火车的检票通知，三三两两的人群正渐渐向她们走过来。看着哭得一发不可收拾的佑曦，向晴拉着她的手往外挤出去。
　　正值春运返程高峰，车站里到处都是乘客，向晴好不容易才拉着佑曦出了火车站。
　　两个人沿着外面的马路一直往前走，佑曦哭了很久都没有停下来，向晴不知道该怎么办，就一直拉着她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佑曦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去哪儿？”
　　向晴叹了口气，说：“先找个地方吃饭，吃完了你送我回公司，我只请了半天的假。”
　　听她说完，身后的人拉住了她。
　　梁佑曦已经停止了啜泣，脸上的泪痕已经被风吹干，但睫毛上还是湿湿的，还不时的呜咽一声，似乎还没缓过气来。
　　她说：“你为什么不跟哥哥一起走，离开这儿你们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向晴苦涩的一笑：“可是我们还是要回来，逃避不能解开心结。”
　　“只要能在一起，离开这里有什么不好？”
　　“然后呢？离开，我们真的就会幸福吗？”话一出口向晴便后悔了，她自己都没想过然后，却把这个问题扔给了梁佑曦。
　　“佑曦，不顾旁人的感受争取来的幸福是自私的，就像有人看着别人痛苦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样的笑很残忍一样，不会被人所祝福。就算我和你哥哥真的能获得幸福，那也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得来的，我们无法视而不见。”
　　佑曦怔怔地盯着她，问：“是因为辛宇哥吗？”
　　向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跟她说了很多话，就像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一样，希望能减轻她心里的一点点痛：“自从你哥哥回来后，我终于平静下来的生活就又一次被打乱了，他不停的出现在我面前，不停的让我回忆起往事，让我一直犹豫不决。直到苏拉的出现，看到她和你哥哥在一起，我竟然发现自己有一点妒忌她，我妒忌她陪着你哥哥的这两年，那时，我犹豫了……可是，当我看着梁佑辰站在我面前，当他抱着我时，我却发现我什么也做不了。
　　“佑曦，你一定不知道，自从那天你告诉我真相后，我有多痛苦。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哥哥，我想跟他说‘对不起’，我很想弥补他，很想让他重新振作起来。我要他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要他为了我去找寻属于自己的幸福……
　　“那天晚上，你打电话告诉我，说你哥哥受了伤又不肯去医院，一路上我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对你哥哥说‘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佑曦的眉心微微皱了起来，眼泪再次湿润了眼眶。
　　“我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那漫长的两年……如果没有苏拉，也许我们再也见不到你哥哥了，我每次一想到苏拉的话，都会吓出一身冷汗。”向晴真的不敢想象，苏拉没有说完的那句话有多可怕。
　　“虽然是你先撒的谎，但是伤你哥哥最深的人是我。我已经犯了一次错，也不能再回头，同样的错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对不起，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没想到……”佑曦低下头，捂着嘴哭了起来。
　　“我生过你的气，也讨厌过你，可是，我已经不怪你了，真的。因为你是佑辰的妹妹，他最疼爱的小曦。”
　　不管佑曦做错过什么，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无论怎么怪她，都改变不了什么，与其看着她这样难过，不如让她释怀过去，这也是她唯一能为佑辰做的事。
　　向晴冲佑曦笑了笑，说，“再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佑曦破涕为笑，同她开起了玩笑：“辛宇哥是马吗？”她侧过身去擦掉了眼泪，然后认真地看着她说，“谢谢你。”
　　“如果你真的想谢我，就把你哥哥的消息告诉苏拉。”
　　梁佑曦出神地望着她，犹豫着点了点头，然后把头低了下去，声音极轻：“我能……能不能叫你向晴姐？”
　　向晴愣了一下，见她不安地抬头盯着她，半开玩笑地说：“只要不称呼我‘顾小姐’，你想怎么叫都行。”
　　佑曦抓起她的手，叫了她一声：“向晴姐！……要是我能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
　　向晴笑了。
　　吃过饭，佑曦开车送她回公司。
　　也许时间尚早，佑曦一路上放慢了车速，但偶尔才叫她一声，跟她说上一两句话，也都是跟他哥哥有关的。
　　向晴看着车外，静下心来后，终于意识到：梁佑辰真的走了。
　　这些天来发生的事，又一幕幕的清晰起来，她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和佑辰分手之后发生的事——
　　他们说好了一起转身，不再回头。
　　在他背过身后，她才慢慢地转过身，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她一路走，一路祝福他，那句挂在嘴边的“保重”，她停下了三次，都没敢回头补上。
　　耳边的风声很轻，他的脚步声也很轻，一下一下……都像是搁在她心上，走了几步后她悄悄停了停脚步。
　　寂静的黑夜里，树梢攒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害怕起黑暗来，她的心跳骤然间快了起来。伴着她沉重的心跳声的，是身后传来的一下又一下沉重而有力的脚步声，那一刻，她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分不清是惊？是喜？还是无法去挽留他的痛？
　　她没有转身，脚步声就在耳边的时候，她一路小跑着到了小路的尽头，然后转身躲进了身边的墙角里。她把整个后背都靠在了墙上，掌心捂着胸口吃力地喘着气，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一个身影从她眼前晃过，她猛地站直了身体，眼也不敢眨一下，透过灯光，发现经过的人不是梁佑辰。
　　她用力地捂住嘴，后背重新靠在了墙上，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的笑了起来。初春的黑夜里，她一个人，躲在墙角无声的笑着，一直笑一直笑，发了疯似的笑，笑得满脸都是眼泪。
　　她在心里暗暗告诉他：
　　梁佑辰，我好想好想告诉你，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很喜欢你，喜欢你的笑容，喜欢你的帅气，喜欢你专心致志的样子……喜欢看你打篮球，喜欢听你说教，喜欢被你管着……
　　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喜欢你？我只能回答不知道，我就是没有原因的喜欢你，喜欢你身上的一切……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你没有办法想象。
　　爱一个人原来真的不需要理由，爱一个人原来真的可以包容他的一切。
　　可是现在，我却没有办法再告诉你。
　　佑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曾经伤害了你，对不起，现在还是依然在伤害你，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我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在你重现出现之前，我真的幻想过，想过我们有一天再次相遇，然后抛开一切重新开始，可是那天，当你真的出现在我面前，当你再次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刻，直到那一刻，我才发觉，我们之间，原来真的不可能了。
　　从你走的那一天起，我几乎是数着日子度过的，你不会知道，这几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试着恨你怨你，结果弄得自己伤痕累累，疼的一夜一夜的失眠；想要忘记你的时候，所有的记忆就都跑出来和我作对；最后的办法是，继续一个人爱着你，然后一遍又一遍的想起那晚像尖刀一样锋利的冷言冷语，还有你一步一步走远的背影……
　　那段距离，原来会变得那么长，长得成了我们一生都跨不过的坎。
　　不是时间改变了我们，而是我们已经适应了生活。
　　你遇到了苏拉，我也遇到了辛宇。
　　最后的我们，都选择了妥协，也都学会了重新开始。
　　记得那天你跟我说：“我们可以忘了过去，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我们真的可以吗？
　　或许你忘了你还对我说过：“如果没有苏拉，我大概再也回不来了。我答应过拉拉，以后不会再让她伤心。”
　　虽然你们都不告诉我当初在国外，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但从你的眼里，我看得出，苏拉是你决不愿伤害的一个女孩。
　　那天在医院，苏拉要我回到你身边，我说我们不可能了，她几乎含着眼泪求我，要我别再伤害你，她很艰难地请求我：“如果你不能让他快乐，请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可以靠近他。我很爱他，就像你们深爱着彼此一样，我不在乎他的心里一直藏着你，我会一直一直等他，直到他结婚为止。”
　　原来是苏拉让你重新振作，让你带着希望踏上了回国的路。
　　我很感谢她，我也终于明白了你话里的意思。
　　所以知道你受伤那天，明明是不顾一切的跑到了你身边，想要和你重新开始，最后靠在你肩上，却一个字都没说。
　　我起苏拉，我只能忍痛告诉你：“佑辰，我变心了，所以不要再对我好，我不配你这样对我。”
　　分开的两年，我们都在适应没有彼此的生活，也已经习惯了没有对方的日子。
　　你不再像从前那样义无反顾，我也不再像当初那么天真。
　　但我们都希望彼此幸福，所以最后，都学会了放手。
　　梁佑辰，一路保重！
　　你一定要好好的！
　　如果有一天你回来了，你一定要让我看到你幸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