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北渊凉

6、第六章

　　不死不灭，不入轮回。
　　不过两词八个字罢了，简单易写易说出口，只是东方不败没那么说得随意。话，说了便是说了，说了便要做，便要去承担所有的后果。只是对于黎璟的话，他不是那么的放在心坎的位置，毕竟他们从认识到说话所接触的时间短得那么的可怜不是。
　　再随意，他东方不败还未到这种地步。情爱之于现在的他像是一簇不可得的水月雾花般的，越是不可得越是想将其握在手里，攥在手心中。
　　几分真假，几分好聚好散。
　　黎璟看清了也没看清，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眼眉弯弯，“还望东方往后手下留情几分呐。”
　　“说得花口，”眉轻挑，是习惯到了骨髓里的居高临下，是独一无二的傲气，“怎么？这么快就怕本座了？不是说不生不死么？呵……”
　　甩袖，折身，衣袂舞动。晃晃之中，黑红相间里露了些许白色，无垢的白。
　　不挽留，不追上，不过目光相送着直到看不见一星半点才收回了目光。说不上可惜还是其他的表情里更多的是懊悔，黎璟双手抱头的蹲在了地上，碎碎着后悔忘记问有没有东西吃了。
　　虽然人可以挨数日不进油盐而不死，可是……黎璟望天无语的叹了口气，自认命的站起来拍了拍衣摆，“总能找到吃的吧……”好饿啊。抿抿唇，带了稚气的青年才转了一半的身又看见有人从那显得有些破烂的回廊里走来。

　　今儿是客栈开门么？财源广进？
　　黎璟笑得有些不解的歪了歪脑袋，也不拿正眼看着那越走越近的身影，“嘿”的一笑，扬了声气道：“在下看阁下眉心带煞，看来这几日将有血光之灾，还是离这血光之地几日的好，避避灾难亦是好的啊！”
　　来的人被他说得愣了下，转而笑得带几分威胁几分恐吓，“算命？还不如好好算算自己的命如何？”
　　“算自己的命我也想啊不是？”双目浅合，唇角微扬，“也得要天上人家给才行啊。”
　　黎璟说得很认真，认真得差点让他自己都信了三四分了，看着明显觉得被耍也没发怒的俊朗青年，摸摸下巴有道：“忍耐力不错啊，继续加油加油。”
　　青年神色不虞的闷哼了声，保持着良好的君子仪——动口不动手，“今日，给你提给醒罢了。这黑木崖便是有教主罩着，也得看你有没有好命享受了。好自为之。”
　　又是转身离开，不给黎璟半点回应的利落。
　　这儿黎璟真心郁闷了，深深地怀疑自己就那么好欺负不是？唾弃的撇撇嘴，盯着那越行越远的背影，阴暗里的眸子流转着光色，冷冷的带着嘲弄。
　　有命享的到底是谁可不好说啊。

　　雾气散了，湿了昨日新刨的地面，湿了未铲除的杂草丛生，湿了那废弃的三间合并的屋子。
　　一手轻揉着抗议的肚子，一手虚擦着额头，黎璟缓缓低吐了口浊气。“要不把这草给全除了？”虽说疑惑着，却也动手将碍事的衣摆给绑在了腰间，弯腰一下一下的将那些高到了膝头杂草一簇簇的连根拔起。
　　土壤松动，根断。
　　湿濡的空气里泥土的清香缺令拔得起劲的少年闻到了丝丝腥味，属于泥土的血腥沫子味。是那么那么的和人血一样的味道。
　　杂草不算多，拔完了也差不多让黎璟还年轻的腰骨仿佛老了六七十年般“咯咯”作响。
　　翻动的土壤又和昨日的土壤有了区别，浅浅的深深的混合着青石，承载着依稀清除的残垣断壁。
　　甚至的，黎璟才发现这院子里还有一口井在。幸运着昨晚没有不小心的一脚踩了进去。虽然还不至于倒霉的真掉下去，可至少也会吓一跳，再不济的也会扭伤脚啊什么的，黎璟想想都不觉得划算。

　　日上中天，雾霭重重，天地色淡。
　　“真是好兴致。”
　　“吱！吱！”
　　微侧目，黎璟看着肩头陡然增加的分量，曲手轻弹那粉嫩的松鼠耳朵，目色柔和，“谁让东方将我丢在这儿。”
　　分明是不浓不淡的语音，愣是让人感觉是被负心被抛弃般。闻言的东方不败也不过是微挑眉不置一词，对于这人的话有些时候还是无视的比较好，随意看了看丢在一堆的杂草，道，“怎么，你是连这草都想吃了不成？”
　　“不是饿得慌了么？”是委屈略微带了指责的意味，眨眨眼的盯着那张不曾涂抹胭脂水粉也难分清几分雌雄的容颜，“差些连腐尸都要煮着当肉吃了！”
　　一人一物都看着他，却又感觉那么的相像，明明说出来的话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明明说得像是无知的稚童。这话倒是让东方不败心中一凛，因为他感觉这个眼巴巴望着他的人没有说谎，真得似乎吃过了一般。
　　瞳孔微缩，嘴角微动笑得站在尘世之外，“那么你便慢慢来……”
　　分明中午了，可是红衣如血如荼的男人却感觉黑夜将至般昏暗，顺着来时路的走在铺了枯枝腐叶，沉淀了蛇虫鼠蚁的破旧回廊里。
　　红衣不长，却刚好触底，行走间依然的那般的干净。
　　“诶！诶！东方等等！”
　　“我才不要吃那么恶心吧唧的东西！”
　　“吱吱！”
　　“等等啦！我要吃好的成不！成不啊，真的很饿啊……”

　　微薄的阳光透了雾霭，朦胧的模糊了万物的界限，甚至乎融化了空气里带着急迫和懊恼的声音。
　　一前一后的身影走得不快，淡淡的影子扯碎在地面，可恍恍惚惚的又仿佛揉了在一起。跳来跳去的白色小身影很欢快，也很快地将四肢白爪子给染成了黑爪子，雪绒似得尾巴染了层草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