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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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虽然这么想，但迪诺还是努力阻止女子的手，他可不想穿心而死，更不想死后还不得安宁。
血浸透外衣沾到背后的画上，被一滴不剩的吸收，整幅画开始蚕发出淡淡的微光，并随着吸血量的增加而增强。
可惜迪诺是背对着壁画的，没看见；而那个女子，根本就看不见。就在那指尖刺入胸口的刹那，白色的光芒忽然鼓胀，将两人囊了进去。
迪诺感觉背后一空，就仰面栽了下去，栽入一段回忆里。
“美惠，这个送你。”
小小的女孩接过金发男子递过来的礼盒，拆开层层包装。逼真的娃娃静静的躺在那，如月光凝结而成的美丽。
“凌子，美惠会保护你。”
美惠淡金色的长发沾上尘埃，洁白的公主裙被胳膊上滴下的血染红，明明痛的连眼泪都流出来了，还是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娃娃，她没看见，娃娃银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光，像忽然苏醒、被注入灵气一样。
“凌子？你是上天派下来的天使吧！”
一天夜里，凌子第一次化为人形。像是孤单的孩子终于有了玩伴，美惠高兴极了，抱着凌子笑得很开心。
“美惠，那个娃娃是怪物！快把她扔掉！”“不要！凌子是我最好的朋友！”
美惠紧紧的抱着娃娃，却抵不过大人的力量，娃娃被扔进火堆。
“不要！”
美惠疯了般冲出去，不顾灼伤捡起已经被烧毁了一半的娃娃，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娃娃那半张漆黑的脸上。
“凌子，对不起。”
美惠哭的很伤心，凌子自那天以后再也没有出现，是对美惠失望了吗？对不起，明明发誓要保护凌子的……美惠将娃娃放进房间的暗格，然后头也不回的冲出房间，凌子，等我。
“凌子……对不起……”
刺耳的刹车声，美惠躺在血泊里，洁白的裙摆不再飞扬，失焦的瞳孔望着暗色的天，淅淅沥沥的雨点像是谁的眼泪。
迪诺伸出手，却穿过那道幻影，明明知道这只是一段虚幻的回忆，却仍忍不住想要挽回。
结局，不该是这样的……送出娃娃的人，并不是想要这种结局啊……
不知何时，房间又恢复成原样，女子的手还保持着伸出去的姿势，那双恢复清明的眸子茫然不知落在何处。
迪诺从暗格里拿出那个娃娃，抬头对上一双栗色的眸子——美惠的眼睛。
“你们……”迪诺退后一步，看着半透明的美惠，微微皱眉。
“没用的，凌子是看不到我的……”美惠望着女子的方向，哀伤的笑着，“自从死后我就回来了，但无论什么情况，凌子都看不到我……”
“你是那位的后人吧？”美惠望向迪诺，见他点头继续说，“那就放凌子自由吧。”
“你是说……”
“你应该清楚的，娃娃的传说……与其让凌子痛苦的在这里徘徊，我宁愿……”看着凌子从期望到失望再到怨恨，她真的好难过，明明就在身边，却什么都办不到，美惠不想在这样下去了。
人偶的传说？要杀死一个人偶就要毁掉他的双眼再扯掉他的头，只是普通人并不知道，那不过是摧毁人偶寄居的身体，让灵魂回到该去的地方而已……但那是指特殊的人偶，这方法对于后来具有灵性的娃娃就是——毁灭。
“你要我毁掉她？！”迪诺吃惊的瞪大双眸，那好歹是陪了你十年的孩子啊，你忍心毁掉她？！
“那能怎么办？你说还能怎么办啊？”美惠崩溃的哭了起来，还能怎么办？我等了五十年，整整五十年啊！什么办法都试过，但都不见效，我还能怎么办？
“……”迪诺看着手中的娃娃，说到底不过是吸收了主人的爱和灵气而形成的意识体，连灵魂都未形成，看不见主人的灵魂是理所当然的，就算毁掉……
这边的对话，凌子跟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一样，只是站在原地，呆呆的望着那幅壁画，忽而捂住嘴，一点晶莹顺着脸颊慢慢滑落。
谁说没有灵魂就不会哭泣？谁说没有心就不会有感情？
泛着光的泪，仿佛在嘲笑着世人的无知。
去他的理所当然！好不容才能拥有意识，好不容易才能化为人形，想要陪伴某人的心情，想要见到某人的愿望，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摧毁？
“我拒绝。”迪诺干脆利落的回道，“你等了五十年，那凌子何尝不是等了五十年？你还能看见她，那她呢？五十年来的思念和期盼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被否决？她是因为你而生成意识幻化体形，现在又要因为你的一句话而烟消云散？说什么不想她在痛苦中徘徊你真的在乎过她的想法么？！”越说越恼火，最后一句直接是吼出来的。
“……”美惠显然被迪诺的忽然爆发吓呆了。
“……她只是想见你一面而已。”迪诺深吸一口气，平定下有些过激的情绪，转头看向凌子，她依旧一动不动站在那。
“你说，美惠是不是不愿见到我？”凌子冷不丁的开口，问靠近她的迪诺。
“你想多了。”那孩子可是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呢。
“我在那个暗格里一直等，等了好久，美惠都没有来，我以为美惠嫌我变丑了……”凌子的声音带着些呜咽，“我并不是想报复……我只是想问问美惠，为什么抛下我……没想到……”
迪诺张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该怎么说？她一直在这里，只是你看不见她？这样凌子会更加痛苦吧，明明就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如果，两人能相见就好了，那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悲伤？迪诺看着美惠虚握着凌子的手，默默地想。
里包恩总是说他太过善良，作为加百罗涅的继承人，并不是什么好现象，但——面对这样的事情……如果能做什么就好了。
如果、能做什么、就好了……
白色的火焰悄无声息的燃起，有些失神的迪诺并未发现，凌子慢慢复原的脸和美惠望过来的怪异的眼神。
“你在这干什么？”冷冷的声音传来。
“啊？恭弥？”迪诺回过神来，看向倚着门框的云雀，“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他没听见开门声啊口胡！
云雀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四下望了望，白色的焰火已经消失了。云雀走过去，盯着迪诺手里的娃娃：“这个给我。”
“哦。”迪诺顺手递给云雀，等云雀接过去才反应过来。不对，我干嘛给他啊？
“白兰叫你下去吃饭，”云雀见这句话没起到什么效果，接着说，“他说如果你在五分钟之内没到就把你小时候的丑事当笑话讲。”
“等……”你不要转移话题！
“现在还有两分钟。”云雀看看表。
“我说……”你算得那么准干什么？
“一分五十秒。”云雀再次截断他的话。
“算你狠！”迪诺掉头就走，再不下去就真赶不及了。
美惠讶异的望着迪诺走掉的方向，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这种能力……
“云雀大人。”凌子弯腰鞠躬。
“子时到白兰的房间去一趟。”云雀将手中的娃娃扔给凌子，冷冷的说道。
“是。”凌子毕恭毕敬的应道。
“今天的事情……”
“云雀大人放心，凌子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凌子摸着自己恢复光滑的脸颊，坚定的回答。
“下去吧。”
“是。”凌子抱着自己的原身走出去。
美惠看云雀冷冷的看过来，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立马消失。
那就是被里包恩封印的能力么？云雀默默地想。刚开始他被里包恩说动上来看看，他很惊讶迪诺对凌子的忍让，如果没有那个意外，自己就出手了吧？
想起看见迪诺被划伤时候的冲动，那种强烈的杀意，连自己都感到讶异。
云雀不知为什么，不想看见迪诺受伤，不想看见，那个笑容灿烂的男子，染上一点猩红。
之后，迪诺的做法大大出乎了他的的意料，他以为他会毁掉娃娃的，而迪诺却拒绝的那么坚决。他以为人类都是会害怕人偶的，因为，那是异类，而被他称为草食动物的人类都很懦弱，他们会团结一致的排斥异类，那是天性。
即使是人偶师，也是如此，明明人偶是他们亲手做出来的，为什么拥有了灵气就感到恐惧？真是可笑至极。
但迪诺，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看向凌子的眼神，不是厌恶、不是恐惧、不是怜悯，而是无奈和哀伤，为什么要感到悲伤？凌子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怪物么？凌子甚至想杀了他的！
还有那种白色的火焰，那是奴属于人偶师顶端的力量，在他无意识使用的时候，自己为什么要出言阻止？那种不好的预感是什么？
……那张脸，为什么会感到熟悉？明明在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的影子……
这是云雀第一次感觉到迷惑，那是除了厌恶之外的、又一属于人类的感情。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