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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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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单人办公室,铺着光滑的黑木地板,靠墙的地方有个大大的书柜,中央放着待客的沙发茶几,明亮的落地窗前摆放着大大的办公桌,现在上面堆满了还未拆封的几大摞书。
这地方豪华的不像样,都自带浴室厨房了再加上个卧室就整一个单人房了,校长先生您太看得起他了,他认为自己不会连吃饭睡觉都在这里进行的。
迪诺从某个角落拎出自己可怜的个人物品,想到山下学长站在警局门口将那一大箱子递给他时那个怜悯的笑容,然后自己就被人打包送过来了……所以说那些人是早有预谋的么?而自己就是那个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的小绵羊= =。
那个箱子里摆满了书,还有本笔记本和其他些零散的东西。迪诺拉开书柜的门,才发现里面的书本简直少得可怜,连一排的空间都没占到,于是迪诺十分勤快的将自己的书填了上去。
擦擦汗,迪诺愉快的看着被填满大半的书柜,十分有成就感。
(所以说那些书是怎么放进箱子里的?拿出来的和箱子的体积差了不止一倍,这根本不符合空间逻辑!!!)
正在琢磨再添些什么书上去,门被打开了,迪诺回头看见一溜飞机头陆续走进来。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几个人都是凶神恶煞的样子。
“……这是我的办公室。”这年头还有留飞机头的不良少年?日本真是个奇怪的地方。迪诺打量着走过来的几人,穿得整整齐齐的黑色制服,别在袖子上的红色风纪章,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这里已经规定为风机委员的房间,谁给你权利进来的?”后面一个飞机头语气不善。
“咦?可是我是拿钥匙进来的……”迪诺苦恼的挠挠金发,钥匙的确是教导处的人递给他的,那应该没错啊。
“这是什么?”走在前头的那人正好走到那个大大的纸盒子前面,用力踢了一脚,箱子翻倒,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的淌了一地。
一个圆圆的小东西滴溜溜的滚到迪诺脚边,画了个半圆躺倒在地上。那是个银色的挂坠盒,尽管因为年代久远而不再鲜亮,但那表面镌刻着的花纹依然精美细致,就连细枝末节都栩栩如生。
这是母亲临终前交给自己的,加百罗涅世世代代传承的古物。迪诺蹲下身捡起挂坠,上面的链子因为刚刚的缘故掉到一旁,又被领头的那人踩到脚下。
那人踩过链子走过去推迪诺,“你——”
谁被人弄坏亲人的遗物都会生气吧?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更何况是迪诺这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该出去的是你们,身为学生对老师这么嚣张真的可以么?”迪诺一拳把他揍倒在地,微微眯了眯眼睛,现在的小孩真是嚣张,连尊重师长都不知道了。
“你这个混蛋!”剩下的飞机头一拥而上,却被迪诺轻易的畧倒在地。
迪诺绕过横七竖八的人体,走过去捡起那根细细的银链子,想接回去,却怎么也对不上了。
就像是没有对齐的图纸,慢慢延伸,一点一点的错开来,再也不复最初的模样。
*
整洁的室内趴了一地的风机委员,沙发旁的纸盒倾倒,散落出些许细小物品,金发青年站在玻璃桌前,盯着手中的圆形盒子面带怀念。
草壁哲矢跟着云雀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那一瞬间他以为看见了当初的独自闯进风纪委的云雀,只不过当时他也是地下躺着不能动弹的一员,而云雀也没有这个青年这么温和……相信每个人在看到委员长咬杀草食动物之后都会清楚的意识到‘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云雀刚刚收拾完逃课抽烟打架违反校规校纪的不良学生,准备去新的风纪委员办公室休息,却在推门而入的时候看见自己的手下趴了一地,而那个罪魁祸首还无知无觉的站在原地给他发呆?!
云雀面无表情的踩着地上昏过去的风纪委走向迪诺,这些家伙也太没用了,居然被意大利来的草食动物打趴下,真是丢人。显然云雀忽略了昨天自己也被他口中的草食动物绑住的事实。
话说这只草食动物在这干什么?!云雀握紧拐子,准备给那个跑到自己地盘放肆的男人一个刻骨铭心终身难忘的教训,绝对要咬杀他!
“恭弥?”像是感觉到云雀散发出的冷气,迪诺立马回神,向旁边挪了一小步,躲过那充满杀气的一击,紧接着一把抓住云雀的手腕,其实他是想两只手都抓住从根本上阻止云雀的攻击,但苦于手中珍贵的挂坠盒,没能成功……
“你!……那是什么?”云雀本想用另一只拐子接着攻击,却在看见迪诺手中物件的全貌时有短暂的怔愣,这东西好熟悉……
“这个?”迪诺见云雀身上的杀气减弱,忙不送的把东西递到云雀面前,和恭弥打架可是很费体力的,能减少这种事当然最好不过了,所以他一定要尽力转移恭弥的注意力。
云雀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那个挂坠,甚至忘了抽回被迪诺握着的手腕;而迪诺全神贯注的观察着云雀,好在他想要攻击的时候做好万全的准备。当然这没有任何不妥,但……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迪诺左手抓住云雀的右手腕,云雀因为要看清楚那个挂坠所以将身体上半身稍稍后倾,迪诺的右手又是伸到云雀面前的,从被忽略的草壁那个方向来看就是迪诺把云雀整个人抱在怀里,两人一副新婚夫妇(?!)难得聚首忽略四周你侬我侬(?!)的样子。
那个男人竟然那么亲密的叫委员长!委员长竟然没有拒绝他的碰触!!!草壁同学震惊了,续而顿悟了。原来委员长已经有恋人了么?!怪不得总是拒绝别人的情书巧克力,甚至把那些爱慕他的人统统咬杀!这个外国人的确长得十分出色,又十分的强大,确实符合委员长的审美择偶标准……委员长我祝福你……感叹上司终于有主的草壁擦擦眼角欣慰的泪水。
但看这体型差距,委员长是在下边的那个么?完全误会了的副委员长在默默退出去的同时还不忘胡思乱想,顺便体贴的关上了门,留给两人相处的空间……
之后那个迪诺用尽办法都没有打开的挂坠竟然‘啪嗒’一声,圆形的盖子自动弹开了,两人还没来得及看见里面是什么,就被冲入脑海的那些残破的灰白画面夺去了注意力。
奇怪的玩偶、孤单的孩童、淋漓的鲜血、燃烧的焰火、崩塌的世界……飞速闪过的画面很快就消失无踪,因为太过迅速,让人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只是、那仿若穿越千年而来的悲伤和哀痛却被强行印进意识里,掀起惊涛骇浪,甚至差点淹没了自身的认知。明明是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却和自身有着奇异的和谐感,仿佛那些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不甘的哀鸣。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半小时,云雀首先回过神来,感觉自己浑身无力,但鉴于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迪诺造成的,还不忘坚持给他一拐子,接着脱力般向前倒去。
但云雀忘了,迪诺还牢牢的握着他的一只手腕,结果就是被肚子上的痛感唤回意识的迪诺猝不及防的被连带着拽倒,重重的压在云雀身上。
迪诺的下巴狠狠的磕到地板上,发出'碰'一声响,还是带回声的。
“痛!”恭弥你这个暴力小鬼!!!迪诺揉着自己可怜的下巴,半响才感觉到不对,他以为自己是被云雀踢到地上去的,但身下这柔软的触感、怎么也不像是硬邦邦的木质地板啊……
不会吧?迪诺忽然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他慢慢的撑起身子,以极慢的速度一点点低下头,乌黑的头发冰冷的凤眸……迪诺抽了抽嘴角,干脆闭上眼睛——还不忘把那个挂坠塞到口袋里—— 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他已经想象到自己被云雀一拐子抽飞的场景了。
但意想之中的疼痛久久没有到来,迪诺小心的睁开一只眼睛,疑惑的望向身下的云雀。
过于苍白的脸色,紧闭的双眼,血色尽失的薄唇,怎么看怎么像昏过去了。但我们知道,迪诺的脑回路一向与众不同,有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来那是昏迷,而迪诺想到的是———
不会被我压死了吧?!迪诺慌张的起身将云雀抱起来放到沙发上,虽然在这个简单的过程中他犯了好几个错误,比如在爬起来的过程中脚滑又摔回去,抱起云雀的时候没托稳不小心将人掉下去等等……但最后他还是成功的让云雀平躺在沙发上了。
“恭弥?恭弥?恭弥!”迪诺轻轻摇晃着云雀,一脸的担忧,他不会真的把这孩子压死了吧?啊~~身为警察竟然还害死守法公民这是知法犯法说不定要做一辈子的牢我不要坐牢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因废柴体制发作而智商退化的迪诺六神无主,只能使劲揪着那头金发,不停地叫这云雀的名字。
“恭……”一根拐子呼啸而来砸断了迪诺叫魂般的呼唤。
“吵死了!”云雀揉着自己刺痛的太阳穴,感觉四肢像是灌了铅,十分沉重,脑袋也嗡嗡的响,在一片发黑的视线中还能看见顶着个乱糟糟的鸟窝头的某人。该死的,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还是在这只草食动物面前露出这么弱小的样子!
“恭弥你终于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迪诺揉揉被砸到的额头高兴地跳起来,摸摸云雀的额头,又捏捏云雀的脸颊。
\(^o^)/太好了,我没害死恭弥~~~~不用坐牢了,再被敲几下也没事~~~←这是某人的内心活动。
他现在哪里都不舒服!云雀见迪诺那副精力充沛的样子十分的不爽,这个白痴,刚刚虽然他昏过去了,但意识还是很清楚的,他当然知道迪诺做的那些蠢事,而且受害者还是他自己!这让他更加不爽。
上天到底是怎么制作出这么个祸害的?失败品就应该剁烂了扔去回收炉!!!
【懒懒在此说明一下,其实委员长刚开始症状没这么严重,只是有些头昏浑身乏力而已,但经过迪诺那一番折腾……你懂的。】
“……滚!”云雀启唇,原本应该很有气势的话变得有气无力,细小柔弱的像幼猫的叫声,没有一点威慑力。云雀抿唇,眉向中间聚拢了0.001毫米。
“恭弥你脸色好苍白、身上也好冰……我看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迪诺担忧的看着云雀,根本没听见刚刚他说的那个字——听见也当没听见。
“……”云雀扭过头不理他,大惊小怪,谁要去医务室。
迪诺将云雀无声的抗议理解成了默认,十分高兴的一个公主抱把云雀抱起来,踢开门走了出去。
云雀停顿了两三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当女人抱起来的事实,怒火爆增,从来没有人敢对他做出如此的行为,这个混蛋把他当什么了?!
“放我下来!”清冷的声音越发的冰冷,云雀挣扎着想要跳下来,但以他现在的体力,想要挣开迪诺简直是不可能的。
“恭弥你不要任性了,生病就要乖乖的去检查,要不然怎么能好呢?”迪诺的表情看起来十分认真,并暗中加大了环着云雀的手臂的力度。
“啰嗦,你给我放手!”云雀停止了微弱的挣扎——在明知无效后还做无用功的那是白痴,反而抓住迪诺垂下来的金发用力扯,即使现在没办法咬杀他,那也可以换个方式发泄这口怨气。
“痛痛痛——恭弥,快放手!头皮被扯下来啦!”迪诺一阵惨叫,为了减轻疼痛,脑袋向被扯着的方向偏过去。
“放我下来!”云雀身上的杀气已经快要实质化了。
“不放!”听见这个回答的云雀更加用力的揪着那撮金毛,“……嘶—— 痛啊恭弥!”迪诺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放不放?”云雀磨牙。
“不放就是不放!死也不放!”迪诺一咬牙心一横,扯掉就扯掉吧反正我就是不放手你能怎么样!但头还是不由自主的向下低——为了减轻痛感。
“那你就……”云雀一抬头就看见迪诺离得极近的脸,一时间四目相对,最后两个字就卡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那张俊美的脸上满是坚决,仿佛在诉说着一生一世的诺言,金色的发丝缠绕在指间,好像手握实质的阳光。包围着自己的、是暖暖的属于人类的体温,还有淡淡的古龙水的香气。
云雀知道,这种温暖不过是短暂的错觉,就好像迪诺说出的话一样,令人误会的暧昧,却不过是他无心的言语。他还记得里包恩的忠告,永远不要把迪诺的话当真,因为他说话做事从来不经大脑。
忽然觉得很不甘心。明明刚见面不久,这只草食动物却总能轻易的掌握互动的主权,而自己则很被动,凭什么他要处处受制于人?怎么着也得扳回一局吧?出于强烈的自尊心作祟,云雀暗暗压下怒火,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漆黑的凤眸像散落着星辰的深渊,幽深而耀眼,清澈又深邃,苍白到透明的肌肤似乎都能看见下面细细的血管,黑与白,鲜明的对比,美的惊心动魄。
而现在,那个在他怀里的孩子已不复之前的愤怒,尽管还是能感觉到那紧绷肌理,但脸上的表情怡然自若,甚至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迪诺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心虚,有些像想要摘花的孩子被工匠发现时的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