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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第二章

      隔年,顺治驾崩,玄烨以8岁之幼龄登基,为康熙帝。

      玄烨登基后,明珠官途愈加坦荡。

      康熙三年,明珠升为内务府总官;康熙六年,明珠即官拜弘文院士。

      此时的明珠更显意气风发,他在众皇子中独赌玄烨,证明了他目光独到。

      时年纳兰已是一少年。

      少年最易经历的是什么呢?是风月情伤。

      一日,纳兰与朋友畅饮归来,意外见到远客,原来是明珠的两姨妹带着女儿来京城入选秀女。

      纳兰第一次见到了表妹秀儿。

      秀儿年方十□□华绝代、秀外惠中。漆黑的发丝,如花的双眸,唇瓣嫣红,体态婀娜。特别是她顾盼的神态,眼波流转,双颊微红,好不惹人怜爱。

      秀儿见到纳兰,手捻裙带,道声:"表哥。"俏丽的脸颊慢慢的红如苹果,声音也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

      秀儿不仅善女红,秉月貌,而且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与纳兰背一首李易安的《声声慢》,言语凄切,字字入耳。纳兰本就对这个远来的秀丽表妹有一丝好感,今又知秀儿对诗词也有研究,就更觉得秀儿贴心。

      幼小的年纪,还未背负世事和责任,又有金童玉女一般的模样,怎能不生情愫?!连一向不谙家事的明珠都笑说要把秀儿留给自己当儿媳妇。

      秀儿入住明珠府邸的第十天,纳兰就广邀挚友,品茶诗会。秀儿作为此次诗会的上宾,也是唯一女性。

      那日春光明媚,纳兰把诗会开在渌水亭畔。纳兰虽为八旗贵府公子,结交的朋友却无一不是浪荡落魄,而且多为汉人。

      秀儿第一次见到这些人也着实吓了一跳。

      但秀儿与纳兰一样,本性闲淡,爱好着汉文化,所以虽然初时拘谨羞涩,不一时就与这些落魄文人混为一谈。

      席间这些文人谈到了他们走荡大江南北的一些趣闻逸事,秀儿听的入迷,然后对着纳兰哀叹道:"人人羡慕我生于富贵家,谁知富贵却害我误终身。"

      纳兰听得此话甚觉入耳,他又何尝不是如此感叹!于是道:"有一天,我定将散发弄扁舟。小隐于山林也好,大隐于尘世也好,只是能够逃离我这个富贵的臭皮囊。到时,表妹可否与我同往?"

      其实此话已是相当大胆露骨的示爱了。

      秀儿微笑不答。其实以秀儿之聪慧她对此暗示岂有不知!但前途茫茫,怎能轻易逃离这个他们所处的世界!

      因有秀儿存在,纳兰府的宴会多了起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纳兰认识了生命中唯一知己顾贞观。

      纳兰十分欣赏顾贞观的才智和性情,顾贞观也对这个浊世贵公子另眼相看,知无不言。他把纳兰对秀儿的情愫看的清楚,心中暗暗担忧。

      一日无人,贞观对纳兰道:"容若兄乃性情中人,但性情中人却大多一生为情受困。如今我见容若兄对令表妹一往情深,但令表妹的前途却注定与你无缘。"

      纳兰一愣,问:"此话怎讲?"

      贞观道:"怎么,容若兄忘了令表妹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纳兰忽的想到秀女一事,笑道:"贞观兄多虑了,秀女岂是人人得以中选的,何况我们这样的家庭大都不愿女儿进宫的。"

      贞观一听也无懈可击,只是心中仍觉不妥,却不知从何说起。何况他也看得出这两个小儿女是两情相悦,他又何苦棒打鸳鸯!于是只好作罢。

      一晃一年的时间在两小无猜的甜蜜日子中过去了。

      日入深秋,离秀儿入宫的日子不远了。秀儿毕竟长纳兰两岁,对自己的未来已有不祥预感。

      一天夜里,纳兰本想找秀儿对月小酌,却见秀儿母亲在秀儿房中议事,等了一会,见天色渐晚,只好转身回房。

      走到回廊处,忽听得一声悲泣,这悲泣之声如此真切痛楚,让人断肠。

      纳兰立刻回头望向声音处,黑色树影间只有静悄悄一片。但那悲泣声却如驱附骨,挥之不去。

      第二日,秀儿约纳兰在花园见,纳兰依约前往,秀儿未语先哭,道:"容若表哥,你我这样的日子,惟恐没有了。"

      纳兰一愣,一方面用欣赏的眼光看着秀儿的梨花带雨貌,一方面心疼她的泣不成声。

      秀儿哭了一阵,安稳了一阵,又道:"凭他是再难得到的东西,只要是容若表哥想要,也就能轻易得到,可是,生于这个时代、这样的家庭,若想随心所欲的过日子,拥有一般的快乐,怕是难于上青天啊!"

      纳兰不解,道:"表妹何以如此说话?"

      秀儿不答,偏道:"如若有得选择,秀儿情愿生在贫苦人家,免得这样身不由己。"说完,款款而去,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明珠府邸。

      隔天,一乘小轿载着秀儿入了宫。从此,秀儿成了皇上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纳兰几乎不敢相信,前些日还与自己念着"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女孩转眼间就成了别人的女人,而且是住在那个自己无法进入的紫禁城!

      纳兰找到秀儿的母亲,半老徐娘的女人正需要找个人哭诉一翻:秀儿虽是明珠的亲戚,也是大户旗人,但家族已逐渐败落,早已成了个花架子。秀儿此次入京就是她父亲为她为入宫做的准备。秀儿也不知道父亲其实早已把她抛开,断了她一生的幸福。

      此时,纳兰才知道那时那声悲鸣何以如此凄切,一个被至亲出卖的女孩,失去了爱情、失去了自由,在那个埋葬了太多红颜的地方有着不知的未来。

      秀儿入宫,对纳兰来说是个无以弥补的伤害。

      谁说初恋肤浅,初恋往往刻骨铭心。

      秀儿走后,纳兰曾日日卖醉,以逃避现实的伤害。

      顾贞观常常劝慰纳兰道:"容若兄,天涯何处无芳草,以容若兄之品貌才智,何苦为一个交情浅淡的女子自苦?!"

      纳兰摇头道:"一生一代一双人......贞观兄,你可知我有多么恨我的家庭!"

      顾贞观叹气摇头,他知道容若是个最重情谊的人,何况是生命中第一个喜爱的女子?!

      那日,纳兰大醉,哭一阵,笑一阵,然后昂首念道: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消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容若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贞观听了这阕词,也觉得心酸不已。想了想,把这首词记下,当晚送纳兰回府时交与明珠。贞观也看不起明珠追名逐利的嘴脸,但他知道,只有明珠能挽救纳兰,以纳兰之才,长此以往,太浪费了。

      明珠看了词,又听了贞观的一翻话,不动声色的谢了贞观。当晚,一直留在纳兰身边直至纳兰酒醒。

      纳兰一张眼就看见明珠坐于床前垂泪,吓的忙站起来道:"阿玛何以深夜不睡?这样伤身。"

      明珠泣道:"如今我明珠后继无人,还要身体干什么!"

      纳兰惶恐道:"阿玛何以如此说话?"

      明珠道:"我明珠一生,只得你一个好儿子,自问关怀照顾无微不至,对你的管教也尽量自由,你结交什么朋友,做什么事情,只要不走大摺我可曾干涉?!我对你如此,只不过盼望我老了能有依靠。可现如今你为了儿女私情,居然堕落到如此境地,我还有什么指望!"

      纳兰低头不语,心中愧疚。

      明珠继续道:"如今我家族正旺,你也年龄渐大,本以为我兢兢业业为官十载,终于苦尽甘来,谁知......我明珠自问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老来居然要受儿孙的罪!我十几年的心血,眼看付诸东流,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一死!"说毕老泪纵横。

      纳兰忙跪于父亲脚下,哭道:"阿玛如此说,成德如何担待的起啊!阿玛,成德知错了,让阿玛如此年纪还为儿子操心,儿子惭愧。成德发誓,今后再也不过如此生活,阿玛放心吧!"

      明珠抚了抚纳兰的头,让纳兰趴在自己膝头上,然后微微笑了。他知道,自己官场上的一套,对付不谙世事的儿子,必定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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