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中心》LreNeLEE

6、【六】

　　李东海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也遇不见李赫在。虽然都在一个屋檐下一同生活、同在一家公司上班，但是相比较之下李赫在很是忙碌。

　　“你真的很不够哥们，一开学就搬走了，上完课就不见了。老实交代最近怎么了？是不是恋爱了？哪家的姑娘啊？”陈楠一见李东海嘴巴就没停过。

　　李东海喝了一口甜中带有不易察觉的苦涩的焦糖咖啡说：“你再问下去，我就走了。”

　　“得，你是大爷！”陈楠靠在椅背上说。

　　李东海轻笑转头望着咖啡店门外的街道。这里并不算繁华，是一条很静僻的巷子，来往的车辆不多，但是这条巷子有特色的店面很是多。就像对面那家西餐店，七分熟牛排非常好吃。一般有头有脸的人似乎并不知道这里，只是像经济薄弱的学生会四处寻找有特色并且不昂贵的店子。

　　“那个，不是李赫在吗？”陈楠指着窗外问李东海。

　　一袭简约的灰色休闲装，衬得李赫在完满无缺。身边穿着红色高腰裙，妆容恰当而得体的女子更显美丽。两人牵手在一起，简直是男才女貌。李东海认得，那女子是赫赦礼的销售部经理尹依拉。

　　“旁边那个是他的女朋友吗？可真漂亮。”陈楠问。

　　李东海从震惊中醒来，自嘲得笑了。爱情，一辈子，也不过如此。

　　“我不知道，你想知道可以去问。我还有事，要先走了，回见。”李东海说着站起来走到门口，推开店门。阳光从稀薄的云雾中倾洒下来。

　　其实与人之间信任这种东西，不是与生俱来就拥有的。需要时间的契合，需要事情的打磨，需要很多很多的投入，才能得到那么一丁点叫做信任的东西。

　　李东海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常去的湖边。湖里的水并未是被彻底清理干净的，清风吹拂，湖面上有细小的波纹。太阳像一颗蛋黄，缓缓落下。散步路过的老人，小孩望着李东海看看便走过了。

　　脑袋里面混沌一片。心是痛的？还是…

　　“这就觉得难受了吗？”尹依拉坐在李东海身边看着都看着都快皱到一起的小脸，笑着说。

　　李东海看看尹依拉，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

　　“你这个样子，李赫在会被比我更强的女人抢走呢。”尹依拉伸手摸摸李东海的头发。

　　李东海的视线还是停留在湖面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家住在这边啊，那一幢。”尹依拉指着不远处的高层建筑说。

　　风忽然大起来，云彩密集的涌来，看似是要有暴风雨了。不经想，豆大的雨瞬间就砸下来，尹依拉拉起坐在一边的李东海就往家跑。花时间吹好的头发湿淋淋的贴在头上，昂贵的衣服也滴答着水。两人到了大楼内是落汤鸡的模样，于是相视而笑。

　　“傻瓜，上去换衣服。我一会儿给李赫在打电话，让他来接你。”尹依拉拽着李东海的手进了电梯。

　　李东海抿嘴笑：“第一次看见你这么狼狈，哈哈。”

　　尹依拉胡乱抓了抓李东海的头发说：“还不是都因为你！坏蛋！要是被公司里的人看见多丢人啊。”

　　李东海靠在电梯光亮的把手上说：“我觉得这样挺好呢，有人性的气息。”

　　“和着我以前在你眼里都是鬼啊？”尹依拉笑。

　　李东海笑而不语。

　　尹依拉从包里拿了钥匙开门，白色的毛毯铺满了整间房子。墙壁上大相框的照片雅致的摆放在客厅的墙面上。房间的整体颜色是白灰，看上去就像是白领的房子。

　　尹依拉拿了换衣间的衣服出来递给李东海说：“这是昨天李赫在让我去取的西装，你先穿着衬衫和裤子吧。”

　　转而又拍拍李东海的脑袋说：“别多想，我还是他的私人助理。”

　　“我哪有多想。”李东海嘟囔着。

　　“那是我多想了。我先去洗澡，你去客房的浴室洗，冰箱里有吃的，一会自己吃。我洗了澡再给李赫在打电话，你不急着回家吧？”尹依拉说。

　　李东海点点头：“先别给他打电话。”

　　尹依拉边往里走边说：“你俩真是够麻烦的。”

　　玻璃浴室，橘色的灯光，白色的梳洗台，大理石地板。李东海靠在白色瓷砖墙上想，这是明确意义上的嫉妒吗。与情敌在一个屋檐下说说笑笑，没有抓破皮肤揪着头发破口大骂，已经是奇观了吧。

　　换上明显比自己身体大了一码的衣服，拖沓着长了的裤脚走出浴室。李东海看见神清气爽的尹依拉正坐在米色沙发上喝着茶，望着自己。

　　“李赫在说他一会来，你坐会吧。饿么？”尹依拉说。

　　李东海摇摇头，靠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雨滴斜斜地在玻璃上划下一道痕迹。

　　“小东海，爱情这条路真的不好走。李赫在很强大，但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强大，他也是需要理解、体谅的。你们之间还会有更多更多的困难、阻碍，一味的逃避，也许只会弄丢李赫在。”尹依拉望着天花板说道。

　　“你不爱李赫在吗？”李东海闷声问。

　　尹依拉笑：“这是个问题哦。”

　　有没有一个人让你有了想要止步的感觉。有没有一个人让你有了归宿的感觉。有没有一个人让你有了拥有爱情的甜味。爱情或许并不难理解，难理解的只是人心。

　　“我和李赫在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这是他要求我这么做的，为的只是保护你。而我，也是喜欢他很久了。可是我更愿意看看你的表现。李东海，你要记得，如果不珍惜李赫在，我是会随时抢他回来的。”尹依拉说完，门铃便响起了。

　　李东海懵了，窝在沙发里没有动。直到李赫在谢了尹依拉，拉着李东海的手出了门的时候，李东海才回过神。关门的那一霎那，李东海看见微笑的尹依拉。

　　H城的雨水依然以猛烈的状态降落着，似是要在地上说明滴水石穿的真实写照。街灯霓虹亮起来的时候都是雾蒙蒙的一片，李赫在开着平稳的车穿梭在城市中央，不说一句话。瞥眼看见冷得有些发抖的李东海，抬手将车里的温度提高。

　　“伊拉都跟你说了？”李赫在问。

　　那些话，虽然没有明确的说出他们之间的事情，也是能揣摩出了个大概的吧。李东海点点头。

　　“对不起，没有提前与你说清楚。是我奶奶今天早上到了才给我电话的，一时急忘了。”李赫在轻轻说出解释。

　　李东海转头看着雨中的H城，眼中没有焦距，又想起了尹依拉说的那些话。于是便转过来望着李赫在说：“没关系。”

　　片刻，李东海问：“那算是情敌吗？”

　　李赫在听闻笑了起来，空出一只手摸摸李东海的脑袋说：“是啊。”

　　“李赫在，你的态度好奇怪啊。被我遇上你搞外遇，不是应该去跪搓衣板的吗？为什么还在这里笑啊？”李东海厥着嘴巴说。

　　李赫在笑得更欢了，在路边停下车，歪着头轻轻吻着李东海的薄唇。

　　雨水稀里哗啦砸在车上，窗外一片氤氲。据说下雨的时候是最适合与恋人在一起的，待在温暖的家里依偎在一起看一部暖人的电影，呼吸着潮湿的空气，听着窗外的雨声。让暖色缓缓在心里蔓延，暖了爱着的人，也暖了自己。

　　“吃饭了没？”李赫在将外套丢在沙发上，回头问李东海。

　　李东海摇头说：“没有，我想吃海鲜面。”

　　李赫在挽起衬衫的袖口说：“嗯，现在就去给你做。”

　　“先去把衣服换了呀。”李东海说。

　　“做好了再换吧，我怕你一会又胃疼。”李赫在说着就进了厨房。

　　李东海拿起李赫在的外套丢入换洗筐，想想，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爱人，或许真的是很好的了。很强烈的归属感，李东海蹲在地上傻笑。

　　李东海还记得自己是大四的学生，所以在实习公司的表现当然也很重要。自从上次尹依拉郑重其事地对李东海说过那些话之后，好像自内心就端正了这份爱。虽然依旧是在漆黑无比的甬道内摸索挣扎，但是心里是坚定了不少的。

　　“晚上有事没？”李赫在停了往嘴里送东西的手问道。

　　李东海依旧埋头吃饭，其间摇摇头。

　　“奶奶明天就走了，我在酒店有订桌子。一起去吧。”李赫在说。

　　李东海听完惊了，米粒稍有不注意划入腔内，引得一阵咳。

　　李赫在一面拍着李东海的后背，一面说：“你怕什么啊，有我在啊。”

　　李东海摇摇头，拿起水杯，仰起头将水灌进嘴里。李东海不知道，这样不清楚未来定向的见面，是否会引得以后的辛酸苦楚。总有一天要坦白给亲人们的，可是现在自己手里并没有可观的筹码。

　　李赫在看看愣神的李东海说：“今天也只是向奶奶引荐你，并没有更多的要公开什么。我知道你的担心，现在确实不是时候。”

　　李东海看了看李赫在，将手附在他的手上，捏了捏。

　　这个世界对于爱情，并没有大度到让所有人献花祝福。人们总是没有办法打破长久以来被灌输的思想，以至于认为那些偏离了轨道的爱情，是畸形的。是爱着的，却并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内心备受煎熬，也只能暗中握住那只给自己力量的手。

　　其实奶奶还是慈祥的，已经全白的头发呈小卷状，红色的唐装甚是喜庆。只是那双眼睛十分凌厉，俨然显示着是身经百战的商场老手。李赫在将东海推到奶奶面前说：“奶奶，这就是李东海。”

　　奶奶微笑着望了望李东海说：“这孩子真水灵。”

　　李赫在笑了笑望着有些害羞的李东海，心里油然而生的是宠爱。

　　尹依拉带着宾客进来，就看见这温馨的一幕，于是也扬起嘴角笑了笑。尹依拉向李赫在介绍：“齐家公子，齐家小姐到了。”

　　李赫在颔首微笑说：“来了。”

　　齐家和李家也算是至交的关系了，赫妈妈曾和齐妈妈约好要将两家至交关系进行到底的。于是，许诺用最老的和亲方式紧密联系两家。赫在也是早有耳闻这件事情，于是临时拜托尹依拉做自己的女朋友。

　　赫在奶奶也是为了李赫在的婚事很着急，于是带着齐家两个孙子就造访了H市。谁知道李赫在多年单身，忽然又冒出个女朋友。而且人家女方还是彬彬有礼，并不讨人厌的模样，真是令老太太纳闷坏了。

　　上桌，做好，尹依拉坐在李赫在旁边，李东海坐在尹依拉旁边，互相好有个照应。李东海望着桌上的几人，又看看李赫在，也只能默认这才是刚刚开始。

　　“听说赫在哥的公司现在做得挺大的？”齐嘉问道。

　　李赫在点点头说：“公司方面我们还在努力，还需要时间让它成熟起来。”

　　“有机会带我们去参观一下吧？”齐嘉渴望得望着李赫在说。

　　“就是啊，赫在，你看你们三个都在H城，要多来往啊。”赫奶奶说道。

　　李赫在点头答应。

　　“小海现在在做什么呢？”赫奶奶看向李东海。

　　李东海拘谨地说：“现在在读大四，在赫在的公司做实习。”

　　赫奶奶点点头说：“赫在可要好好照顾东海啊。”

　　说话间，菜也上齐了。赫奶奶热情地招呼大家开动。

　　服务小姐没注意到脚下的路，端在手里的汤不小心溅在了齐嘉的手指。齐嘉“呀”尖叫一声，筷子掉在了地上，低头去捡的空挡，居然看见尹依拉在桌下捏了捏李东海的手。齐嘉迅速离开桌子，去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