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归期》苏小恨

1、今生缘浅

　　夜晚的月色清冷，阵阵婴儿的啼哭吵醒了庄上的庄主，庄主出去看时，正对着月儿底下，有一个婴儿，被一层薄薄的被子裹着，那婴儿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奄奄一息。于是，庄主救下了她，第二日，庄主把她抱到了村头，没有人愿意收养一个野孩子，再加上她是个女孩子。但是有一个满面褶皱的婆婆走过来，把她抱回了家。

　　她项上挂着一个锦囊，婆婆打开锦囊，里面放着一枚像石头的东西，那东西浑身火红，红的刺眼，婆婆认得，这是凤凰木的种子。里面还有一张纸，纸上写着“水”字，婆婆就给她起名阿水。还把凤凰花种子，种在了自家院中。

　　阿水慢慢长大，凤凰木也慢慢长大。阿水与凤凰木日日相伴，阿水没有其他伙伴，但有凤凰木，阿水够了。阿水三岁那年，第一次问婆婆，凤凰木怎么不开花。婆婆说，会开的，再等等。

　　阿水五岁那年，夏天，凤凰木开花了，满树的凤凰花，红得像火，成了夏天绿色里，唯一的红色。婆婆说，当凤凰木还是种子的时候，也是这么红，就像火。于是，阿水给凤凰木，起名火。阿水的声音像水那么柔，那么清凉。阿水总会，总会用这声音，叫着“火儿”，然后，坐在树下，和火儿说话。

　　可火儿却被同村的人当做妖物，因为他们不知道凤凰花么？不是，火儿的花好像在烧。他们带了好多人到阿水的家里，说要把火儿砍倒，阿水怎么劝也不行，幸好婆婆回来了，向大家解释，才救下了火儿，可火儿身上还是留了一道疤。阿水，轻轻抚着火儿身上的疤，阿水的眼泪掉在了火儿身上。火儿感觉到了，很苦，很涩……

　　火儿会在冬天和夏天开花，火儿的花很艳，就像他的名字，火儿的花冬日有一种冷香，夏日便是暖香，阿水身上的香，和火儿身上的一模一样。

　　阿水十二岁那年，婆婆死了。

　　阿水无力地靠在火儿身上，说：火儿，婆婆死了，他们都说婆婆死了，可死是什么？我想，就是永远醒不来了，永远不会再说话，做事，这个人，永远不见了。他们还说，人死了，会过奈何桥，会喝孟婆汤，这样，就会忘了生前的所有事。现在，婆婆一定早就喝了，她，可能已经忘了我……但是，婆婆说，只要死前一直想着自己爱的人，叫着他的名字，来世就可以再见。火儿，如果以后我也死了，我一定不喝孟婆汤，火儿，就算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也要记得你。火儿，你也不喝好不好？

　　火儿在心里发誓，我一定不喝，阿水，我不会忘了你。

　　阿水望望天，说：火儿，你是我的亲人，我们都不能忘了彼此。

　　阿水十六岁那年，她的身子开始变差，她开始越来越怕冷。这么一来，阿水不能再干活，阿水只能一直靠在火儿身上取暖。

　　冬天来了，火儿又开花了，可阿水越来越虚弱了，火儿感觉到阿水的身子越来越冰冷，阿水的脸上变得毫无血色。夜里，阿水会披着衣服，和火儿一起看天上的月儿。阿水说：火儿，我们两个就是在月亮下面被发现的，你看，月儿也在看我们。

　　冬天快过去了，可一点都没有暖起来。那日半夜，月光打在阿水脸上，阿水似乎有了些精神，可脸色依旧苍白，坐在火儿身边时，火儿感觉，阿水的身子更加冰冷。阿水对火儿说：火儿，我可能要走了，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你要一个人了，可是，我会在天上看着你，若再有人来欺负你，我也一样会保护你，火儿，我不会忘了你……

　　火儿想把全身的热都给阿水，可阿水的身子依旧冰冷。

　　阿水说：火儿，我也不想走的，我，很想和你一直这么看月亮，看星星，可是，好像不可能。火儿，要是，你能说话就好了，你要是个人，我就嫁给你。火儿，我，想嫁给你，你愿意吗？

　　阿水苍白的脸，染了些许红晕。火儿很想说：我愿意。可是他无论怎么努力，都发不出声音，都不能抱紧阿水，不能给阿水任何东西，只能看着阿水越来越虚弱，只能袖手旁观。

　　阿水摇了摇头 ，说：你肯定不愿意，火儿，可我，真的很爱你……

　　就这样，阿水看着月亮，月儿未落，天边就有了彩云，阿水用最后一丝力气，说：火儿，我真的要走了，我一定不喝孟婆汤，一定不喝，一定，不会忘了你，火儿，可能不能再见了。火儿，若有来世，你做个人，回答我，你到底愿不愿意？火儿，火儿……

　　阿水艰难地伸出手，抱住火儿，口里还是不停叫着火儿的名字，最后，那双手，无力地垂下……阿水，走了……

　　又下雪了，天边的彩云走了，阿水走了，可火儿还在，天边的月儿还在……

作者有话说

　　浅述前世姻缘，主要故事发生在轮回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