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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冬逝 ...

  •   Section1.
      昨晚下的雪还没有化干净,向来是因为寒流把东京的最低气温又刷到了零度以下的缘故。
      缓步走出阳台,一低头,便能看见清洁工在街道上十分勤奋地扫着满地的落雪,一筐筐装进车里去。如果不及时清理,被正午的太阳一晒便化了水,午夜的寒风一吹又结了冰,车子走过时打滑的肯定不在少数。
      我端着个小木碗在喝粥,绵绵稠稠的米粥里带着几分肉末的清香。刚出炉的米粥还没有放凉,想太多东西的后果便是不小心喝进了一大口滚烫的粥,把口腔灼得火辣辣的痛。
      我赶紧往碗里吹气,稠稠的粥面因为我吹的气稍稍凹了下。我就这么一边吹凉手中的米粥,一边把目光游离到街边两排整整齐齐的樱花树上,继续胡思乱想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真正的春天,才能盼到樱花初绽。每年街上盛开的樱花总是挤着攘着,晃花了我的眼。樱花是短命的花,每天清晨起来总能隔着枝头看见被割裂的街道,厚厚的覆上了一层粉色的雪。
      那样的景象,我等了他五年,也就看了五年。
      五年前他离开时,园子握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说,不是没有尸体吗,他一定没死的,一定是的,只要有一丝机会他都能逃出生天的。
      我绝望地看向园子,质问她的同时也像是在质问自己:如果新一没死,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是不是?是不是?可是他没有回来……
      我宁愿他没死却不愿意回来找我,可是我却相信他死了。
      那样固执地信任着我的心,他的情。
      他失去音讯之前曾经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就是我之前一直存在手机里的那条通讯记录。
      他说,等我。
      于是我就这样等了五年,等过了我人生中最珍贵的华年。
      我想我也该是时候找个人凑合着过日子,顺便手把手建起一座名叫“婚姻”的坟墓了。
      在那同时把年少时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都扔下去吧。
      我在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粉红色的手机,点了两下打开短信界面,想了想打下几个字:我们分手吧。再见。
      然后选择收信人,发送。
      日后相见,便是路人了。
      在这个时候园子的来电却突然显示在屏幕上。我愣了一下,接起电话。
      “不错嘛,这次有进步,三秒钟。”
      “……”我感觉额上有一排排的黑线正在浮现,“我要挂了。”
      “别这样嘛,我的好小兰,”她换了一种谄媚的语调对我说,我脑海中浮现一只长着园子的脸的狗正在向我摇尾巴,于是大脑短路,谁知她接下去却一本正经地问,“兰,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工藤新一,失忆了?”
      我大脑当机几秒钟,反应过来后冷冷地道:“不要跟我提这四个字。而且,我没有这么狗血。”
      那四个字,是我的禁忌。
      然后便是园子委屈的声音:“好嘛,我不过就是随口问问……”
      我打断她哀怨式的指责:“你到底有什么事?”
      “哦,就是来问一下你明天有没有时间,明天的相亲……”园子说到我的相亲就会滔滔不绝,我极有先见之明地开口:“我能不能说不?”
      “不行!”她果断地拒绝了我退缩的机会,而且不留给我一点表达无奈地时间,直接往下公布她的安排,“明天中午11点,暗影西餐厅,对,就是隔着你家三条街的那一间,29号桌,你敢给我把相亲搞砸我就敢叫阿真揍你……”
      我瑟缩了一下,想起那个总是挂着温厚笑容的老好人在帮他老婆揍人这一点上完全是不遗余力,毫无以大欺小和恃强凌弱的觉悟,一般情况下都是园子这丫做总司令,京极真当先锋,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最惨的人还是被揍的那个我。
      我只好垂头丧气地投降了:“是——”然后那一头便异常神速地挂上了电话。
      我把手机放回兜里,响起了往常园子给我挑相亲对象时的要求。
      很英俊,很潇洒,很有米,但是偏偏跟那个人一点都不像。
      跟我近年来挑男朋友的标准……嗯。
      我慢慢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幅那个相亲对象的图片,然后画上一个大大的红叉。
      突然想起左手还拿着碗粥,于是就着手喝了起来,便是一愣。
      粥,已经凉了。
      Section2.
      那场相亲的发展,却是远远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大概,因为我没有猜中那开头,所以也猜不中那结尾。
      怕园子说我敷衍,我几乎花了一个上午来搭配衣服。
      米色的高领毛衣,加一件卡其色的及腿外套,一条灰色的紧身九分裤,再加一双黑色的小短靴,简洁又不失优雅。
      我抬头,向服务员微微颔首:“您好,我有订位的,29号桌……”
      那段路很短,我却觉得走了很长。停下脚步时,我抬头一看——
      没有人。
      心中生出一股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懊恼还是其他的感情来。
      往日相亲时,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敢让我等。
      敢让我等我也肯去等的男人,从来只有那一个。
      可是已经不在了。
      有点心烦地看向左手上精致的女式手表。
      那是五年前他送的生日礼物,情侣款中的女式,我一直戴到现在。
      才10点50分。我却已经不耐烦了。
      我扬起嘴角,等他那些时候的耐心都去哪了?
      “对不起,你是毛利兰小姐吗?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一个俊朗的身影旋即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来晚了。”
      我一惊,推倒了面前的柠檬水,湿意染上了我的外套。
      是……你吗?
      Section3.
      我原以为关于那个人的所有我都已经逐渐无视并且麻木了,今日方才发现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在自欺欺人而已。
      对于那个人的一切,我还是在意并且疼痛着。
      对着这个面前与他相似度高达99.9%的男人,我又怎么能够无动于衷。
      眼前的蒙眬,最终还是化作了一滴泪,浇灌在心头那最为脆弱的芽儿上。
      那一刻,我知道,我所有的痛觉神经都回来了。
      被心口的伤撕裂的疼痛,刺激得眼泪汹涌。
      园子曾说,我为那个人,流尽了一生的眼泪。
      这话是不错的。
      五年前,我断绝眼泪,是因为他;五年后,那止不住的眼泪,还是因为他……
      那四个字的名字,成了我心口永远疼痛的一颗痣。
      “兰,你怎么了?”他关切的声音传过来,刺得耳膜有点隐隐发疼。
      五年漫长的时间,让我已经忘记了他的声音。我抬头,勉强抹去满脸的眼泪,看见面前的男人眉眼中有那一份我所陌生的茫然的焦灼和紧张。
      是他么?不是他么?
      “我……我没事。”我颤抖着声音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樱花香味的纸巾,优雅而从容地抹去脸上的泪痕,似乎那样失态的哭泣从来没有在我身上出现过,“你叫什么名字?”
      他淡淡地笑着,说:“我没有名字,不如你叫我信好了。”
      信,新一。
      你们会是同一个人么?
      他很快点好餐。饮料是两杯爱尔兰咖啡,餐前汤点是两份玉米鸡茸奶油浓汤,主食是五分熟的牛扒浇黑椒汁,餐后甜点是提拉米苏。
      他合上菜单,对那个女服务员微微一笑:“麻烦快一点。”然后便很成功地看到那个女服务员满脸通红地跑开了去。
      我扶额。这张脸,果然是祸害啊祸害。
      几分钟后两杯咖啡端了上来。我怕,苦,于是在桌子上翻出几包咖啡糖来,一股脑地倒进咖啡里面。
      “这已经是你倒进去的第三包糖了。”他微带些戏谑的声音响起。
      “我怕苦嘛。”我不理他,继续拿糖。咖啡糖已经被我用完,我只好倒白砂糖。
      “爱尔兰咖啡不苦的。”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又飘了过来。
      我手一抖,剩下的半包糖又被我尽数加入了那杯咖啡中。
      我抬起头瞪他:“啊啊啊你怎么不早说!!!”
      某人施施然端起咖啡杯喝咖啡,笑而不语。
      我急忙拿起茶匙去捞咖啡里的糖,可是已经溶掉了。
      我丢下茶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糖还是放多了。但那腻腻的甜,却一直,甜到了心里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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