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Ensemble·合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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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身的男孩毫不掩饰的狂傲语气，摆明了要接受挑战，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所有学生都骚动起来，面色各异地望着站出来的男孩，还伴随着不少女生花痴的小声尖叫。
曼妮也循着声音看过去。他的头发是一种少见的银灰色，发尾微微上翘，银灰里稍微泛着紫，很高雅的一种灰色。皮肤白皙，鼻梁很直，深灰色的瞳，五官非常精致。
没有长开的包子脸还有几分稚嫩，右眼下方有一颗泪痣，脸上保持着肆意的笑容，张扬而骄傲。小小的脊背挺得笔直，站在那里就算什么也不做也给人一种很耀眼的感觉。真的是个长得很萌很好看的正太，长大之后必定是个祸水。
结衣使劲扯扯她的衣摆，小声而激动地说：“就是他就是他，榊老师的学生！日本第一的迹部家的小公子，迹部景吾！他在我们日本的同辈里超有名的！”
施曼妮很快地反应过来。
她和这个迹部貌似被金毛整了呢，只是不知道是谁连累了谁……才七岁的小孩居然就玩这种不上了台面的手段，实在是令人失望。
不过人家都出声了，她也不能落后。曼妮理了理裙角，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微笑：“那就请卡斯尔同学先来吧，我们自会紧随其后。”这个“我们”当然指的是她和迹部，口吻非常自然，好像两个人真的早已认识，而且的确是什么默契的搭档一样。
说完这句话，她下意识转头和自己新出炉的搭档隔着几个班遥遥对视了一眼。他懒洋洋地扬起嘴角，她则维持着平静的笑脸，虽然是第一次见面，目光相接却都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两人都是微微一怔，心头浮上一种隐约奇妙的感觉。
默契么？或者应该说，是傲气。
骄傲的人是一样的，不管外表是张扬还是温和，那种傲，是镌刻在骨子里的。虽然这个迈克尔在这两人看来或许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某些傲气，是不容挑衅的——人家都挑上门来了，还有你躲避的余地吗！
“哼，琳娜，我们开始吧。”见他们俩人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慌乱否认等反应，迈克尔失望又愤闷，下意识地忽略了心里隐约不好的预感——不过他始终没有想过自己会技不如人，拉着琳娜的手，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表情走上了台。
两人低声商量了几句，不知道琳娜一脸怯生生的表情说了什么话，迈克尔的脸色忽然有点不好看。曼妮大概能猜出是什么内容，琳娜的钢琴弹得不好不坏，平时除了家教布置的进度不肯再多练习哪怕一点，很多名曲都没有弹过，伴奏之类的更是很少尝试。所以，到底应该挑选什么曲子，大概会让迈克尔很头痛。
可怜的女孩泫然欲泣地垂下头，沮丧地捏着裙角。见她这样，迈克尔连忙换上笑脸说了句什么，琳娜这才收住了眼泪，犹豫着点点头。一身洁白公主裙的羞涩小女孩走到钢琴边坐下，弹奏前还转头望了望台下，不安地看了一眼曼妮的方向。
而一旁的迈克尔摆好了小提琴，很快地进入了状态。
欢快的旋律，十分熟悉的前奏，果然不出她所料，迈克尔选择了一首琳娜熟练的曲子：莫扎特的《D大调小步舞曲》。
优美典雅的旋律回荡在大厅里，宛如连绵不断的涓涓细流，柔和而舒展。中间部主题以流畅的十六分音符组成的旋律，具有华丽而典雅的色彩。整首曲子都充满了明快的气息，让人听了之后心情愉悦，浑身放松。
不得不说，迈克尔前十名的名次是名副其实的，技巧方面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能在开始演奏后迅速放开其他杂念，专心投入旋律中，作为一个七岁的孩子绝对是天才级别的了，难怪他这么自傲。可惜求胜心切的心情太强烈，使得曲子里不可避免地带着一丝浮躁。
琳娜的伴奏则像她的人一样总有种柔柔弱弱、慢吞吞的感觉，幸而跟上了旋律没有弹错，也算差强人意。曼妮摇了摇头，希望这次的事情过后，她能得到一点点教训，至少应该明白该如何去努力。
只是，并不是每个七八岁的孩子都能有她这样的眼光的，至少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感觉他们配合得挺好的，报以热烈的掌声。甚至有些迈克尔的粉丝看着她和迹部，露出同情和幸灾乐祸的神情，看得一旁的结衣愤愤地握紧了拳头。迈克尔高傲地仰起头，得意洋洋地望着台下的两人，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不过，被看好戏的人还不一定是谁呢。
“这就是你们的水平？曲风浮躁，伴奏脱节，真是太不华丽了。”礼节性地等掌声停下，迹部才懒洋洋地开口，点着右眼下的泪痣毫不掩饰地嘲讽。
听到这句话，曼妮则忍不住弯起唇角……好吧，她有种预感，接下来的演奏她会有一个很合拍的合作者。
被迹部一时的气势所压，台下顿时鸦雀无声，静悄悄地看着两方人的对峙。
“你……”迈克尔气得小脸通红，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那你来试试？我期待着你们的高、超、技、艺！”
他再自负也是有欣赏能力的，毕竟水平摆在那里，他知道自己刚刚的演奏存在什么问题。但是，他非常自信，坚信琳娜姐姐的小提琴绝对差他太远，而这两人也是第一次合奏，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怀着这种想法，他几乎要嘲笑出声，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出丑的样子。
迹部完全无视了他，径自朝她的方向走过来，中间的学生下意识地纷纷让开，如同摩西分红海一般给他让出一条道。
他自如地走到曼妮的面前停下，很优雅地微微抬高了手，作了个邀请女士的手势。明明是个可爱的正太，看起来倒有几分气势。
曼妮忍不住想笑，无视了周围女生嘈杂的尖叫，好像他们相处了很久一样，极其自然地挽上他的手臂。
“啊恩，跟着本大爷上去吧！”
两个人从容自若地走到台上站定，在台下一百多号人的注目下，互相认识了一下。
“我是一年级C组的Shantina·斯特林。”她随意地介绍了一下自己。
迹部则挑了挑眉：“本大爷是一年A组的迹部景吾。”
“在这种情况下认识还真是挺奇怪的，迹部君。”他们俩都不屑于去解释，再加上一起登台的举动，台下的人大多都以为他们俩真的是搭档，谁能想到上台之后互相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自我介绍……她想到这里就颇为好笑地弯起唇角，“当然，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我们挑选什么曲子好呢？”
“你尽可以随意选，无论是什么样的曲子，本大爷都可以给你一个最华丽的伴奏！”银灰色头发的小正太站在她面前，双手环胸，很是自傲地说。
这话听上去很狂傲，但奇怪地，她还就很自然地相信了，一点怀疑的念头都没有。
于是她微微笑起来：“既然他都说了是‘高超技艺’了，我们也不好意思什么也不做就受着这样的赞誉……来一首炫技的吧，帕格尼尼的《无穷动》，可以吗？”
“啊恩，本大爷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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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小提琴轻轻靠在肩上，微微垂下眸子看着琴弦，长而卷的睫毛微微颤动，犹如蝴蝶儿的双翼微微扇动。
亚麻浅褐的长发微卷，自然地垂落在身后。洁白的脖颈间挂着一根细细的铂金项链，链下吊着一个精美的吊坠，是一棵精致的四叶草，每片叶子上镶了一颗小小的水钻，衬得她的肌肤愈发白皙。漂亮的手指一手运弓，一手按弦，体态挺直地站在厅台中央。
身后不远处的迹部极其优雅地拉开长凳坐下，张开的十指自然地放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他最后看了她一眼，很感兴趣地笑了笑，把视线重新移到琴键上。
身上忽然间散发出一种难明的气质，身体微微向前倾，双臂优雅地带起仿佛懒懒地放在琴键上的双手，那一刹那，双手像是注入魔力了一般，由极静到极动，在琴键上跳起美妙的舞蹈。
几乎在同一瞬间，曼妮也动了。手指起落间，一个个音符跳跃而出。
尼可罗·帕格尼尼是意大利小提琴及吉他演奏家、作曲家，属于欧洲晚期古典乐派，早期浪漫乐派音乐家，是历史上最著名的小提琴大师之一。小提琴号称最难驾驭的乐器之一，帕格尼尼的技艺使他被称为“小提琴之王”或“提琴魔王”，他的演奏将小提琴的技巧达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
“无穷动”是一种音乐体裁的名称，指以快速的音符演奏的器乐曲，全曲用急速的跳弓演奏，效果、感情是活跃的，充满了生命的欢快色彩。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帕格尼尼的《无穷动》，他可以用3分钟的时间演奏完这支曲子。对于那些左手手指缺乏弹性和耐力的小提琴演奏者来说，《无穷动》足以使他们生畏，演奏者手指起落平均每秒达十六次之多，这就意味着帕格尼尼每分钟必须奏出126个节拍，每拍8个音符，共1008个音符，难度非常大！
而曼妮的演奏带着突破法度的随心所欲、奔放而恣肆，左手手指起落快速无比，弹性、速度、换把及耐力，右手的跳弓、换弦、控制及双手配合等等都完美无缺，令人惊叹。与其合奏的迹部竟然一点也不落下风，钢琴伴奏如影随形，激扬的音色从琴身中喷薄而出，流畅如军队前进时快速的鼓点，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钢琴声和小提琴的音色交织在一起，互相追逐跳跃，而又自然和谐地融合在一起。一个个音符弹指跳跃而出，与急速如激流的跳弓相伴，细腻处温柔似水，热烈处澎湃如涛；曲子的首尾无间断地衔接，仿佛生命的轮回，因而使得洒脱自如的旋律虽欲远欲近，却不令人产生欲止的忧虑，只感受到生命的永不停息。
外头的天空很晴美，即便他日有暴风骤雨也终会放晴。就像世间的一切美好都不会消亡，只因生命无穷动，真诚、善良、正义、真理也定会无穷动！
台下的所有人，包括等着看笑话的迈克尔·卡斯尔都呆住了。
确切地说，从音乐响起的第一刻，他就明白事情已经脱离掌控了。作为专业小提琴手，他自然明白施曼妮的演奏技巧有多么好，更加让人惊异的是，迹部与她的合奏更是和谐美妙，完美无缺。相比之下，自己和琳娜的合奏仿佛就像小丑一样可笑。他自己都忍不住怀疑，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第一次认识。想到之前自己得意洋洋在他们面前炫耀的样子，甚至还不如一个小丑，迈克尔内心无比愤怒，望着台上两人的目光满是愤恨。
琳娜则看着台上光彩照人的姐姐，大大的眼睛满是水光，目光复杂，捏着裙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他人都已经沉浸在节奏快速的音乐中，眼神都变得热烈起来。台上的两个人，一站一坐，一个纤秀美丽，一个昂扬肆意，配合得完美到极致，简直是上帝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Ensemble·合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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