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毒，吃药》恢复空间

1、就着毒，吃药

　　这天夜里。
　　hyesung的新款手机，从里到外，从远到近，受到了最大的折磨与损害。

　　是的。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昨天参加人气歌谣的某支著名组合SHINHWA的主唱……就是某位著名歌手Shin hyesung。hyesung当时的脸色有多么难看。
　　该死。为什么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一家最常去的酒吧，一个最偏僻的位置。
　　hyesung戴着大框的墨镜。一，不是为了躲避疯狂至恐怖的歌迷，二，不是为了装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酷，三，当然，当然不是因为自己哭过。
　　厄~~~
　　只是因为一个晚上没睡好。或者说好不容易睡着没想到睡的太死，导致今天早晨不但睡过了头，眼睛还又红又肿，完全破坏了他超级明星的美好形象。
　　真的没哭过吗？
　　……
　　当然！！！

　　随便指名要了一瓶烈酒，特地嘱咐要了一桶冰块。
　　0度的液体，顺着喉咙灌进胃里的感觉，一次比一次刺激。他喜欢这样的刺激，虽然每一次大醉完，清晨剧烈头痛时自己都会带着一丝小小的后悔，可是下一次。
　　还是明知故犯。

　　手机声，第一次响起。
　　短促即止的旋律，只是一条短信。他猜测着是谁发来的，直到打开屏幕，果然，那个熟悉的名字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 哥~ 每天晚上记得吃药！！！今天晚上你吃了没有？
　　— 吃了。

　　— 不相信！！！
　　— 真的吃了。

　　— 哥，我给你打电话吧？或者我来找你吧？
　　— 不要。我这里人太多，你比较笨，小心再摔一跤。自己管好自己！

　　— ！！！…… 哥，你是不是一直怪我，你上一次住院的时候我没有去看你？对不起……下一次我一定去！
　　— 死小子！不要烦我花天酒地，不要嫉妒我的女朋友比你更多，更不要诅咒我！总之，不要管我。

　　— 哥，今天晚上你到底吃了药没有？
　　— ……andy，求求你。我真的吃了。

　　终于。
　　安静了。andy不再发短消息过来了。hyesung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一个好哥哥，为什么让一个弟弟每天反复发短信来告诉自己吃药，照顾自己的身体。
　　不，不是他让andy发的，是andy自己发过来的。
　　又或许，是的吧……
　　忽然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混乱了。无论如何。无论如何，andy是一个好弟弟，一个爱自己的好弟弟。

　　又喝了几口酒。
　　就着已经拿出口袋透气的手机，他拨了另一个号码。

　　[jinie啊，是我啊~]
　　[哥？]

　　[来陪哥喝酒吧？你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吗？我在……]
　　[哥，对不起。我已经约了人了……]

　　[约了，约了谁啊？]

　　他的声调明显一下子弱了，脑袋忽然更加更乱了。猜测着莫名其妙的答案，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人。还有昨天的，上个星期的，很久以前的场面……
　　完了，为什么有心力衰竭的预感？是不是该吃药了？该死，自己的心脏根本没任何问题！天，一定是真的喝多了！
　　……
　　就在hyesung胡思乱想的时候，时间，不过过了半秒半。

　　[约了……]
　　[你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其实不是约的！因为有几个女孩子拖住我不让我走啊~哥，要不你也过来好不好？我们在这里一起喝吧？你帮帮我，我一个人快不行了~]

　　面对junjin之前还认真回答的声音，一下子，变的小孩子一般超级无辜外加撒娇。
　　hyesung只觉得自己的头更晕了。

　　[不来！自己解决！]
　　[哥~~~~~~]

　　[……]
　　犹豫了半天。
　　他既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又不知道该如何结束这段通话。犹豫了半天又半天，他鼓起勇气开口问道：[知道minwoo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哥，你的语气好奇怪......]
　　[奇怪什么奇怪？你才奇怪！你为什么不知道？！]

　　[哥，你对我这么凶干什么？你生我的气了吗？]
　　[没，没有。]

　　[你生我的气了吗？]
　　[……]

　　[你生我的气了吗？]
　　[是的……]

　　[哥，你是因为生气我不陪你喝酒吗？你现在想找minwoo哥陪你一起喝酒吗？我想起来了，他好象约了dongwan哥一起出去买衣服了。他们白天说的。你没有听见吗？我以为你一定知道的……]

　　该死。
　　为什么全世界都看出来自己生气了？
　　该死。
　　为什么自己一定知道？
　　匆匆挂了电话之后，hyesung在心里问自己。有许多许多答案，似乎又没有一个是正确的。是的，许多许多事情，自己其实早就知道，却更无力去改变。
　　而知道的东西，并不代表不会遗忘。

　　之后的时间，hyesung开始折磨自己的手机。
　　从一个手机号码，拨到另一个手机号码，其实，只是两个手机号码。一个，是存在电话本的里，一个，是深深印记在心里的。因为两个手机号码，他反反复复按着那几个数字，越按越用力，越按越出错。却始终没有勇气按下那个启动键。
　　为什么，一当手指放在了那个键上，就好象被瞬间抽空了所有的力道。

　　最后，他只能打了第三个号码。唤上waiter，为这个人特地叫了另一瓶酒。
　　几乎，是这个酒吧最贵的酒。

　　他不想去打扰minwoo和dongwan买衣服。

　　……
　　……

　　[hyesung，你生气了？]
　　[……]

　　[呵呵……]
　　[笑什么笑？]

　　[我没有笑。你又没有看到我，你怎么知道我笑了？对了，我是笑了，刚刚和dongwan一起买衣服，看到有一副大框的墨镜很适合你……]
　　[我最讨厌戴那种墨镜。]

　　[你平时一直喜欢那类款式的~难道今天忽然变口味了？]
　　[……]

　　[原来如此，幸好我没有为你买。下一次自己去看看吧~ 或者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吧？]
　　[我说了我最讨厌大框的墨镜！]

　　[hyesung，你疯了？呵呵……你忘了，我们是热烈的minsyung啊~~~]
　　[你才忘了！你才是疯子！我说了，你再也不要提这个！]

　　……

　　minsyung。
　　对于这个某人口中几乎天天念叨的“玩笑”，hyesung从来只是嘴角一勾，冷冷的哼一声“切”，不了了之。
　　只是这一刻听来，却格外讽刺和心寒。

　　六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大家有时候会说到男人的“责任心”。每每，总是minwoo当选第一。
　　他处理的问题与决定比作为队长的eric更多，甚至更加合理果断。是的，他是最有责任心的男人，无论对父母，对兄姐，对女朋友，还是对歌迷……
　　他愿意为他们而想。他尽自己所有的力，做到最好。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
　　你在对所有人负责的时候，有没有对想过对自己负责？有没有想过对另一个人负责？

　　minwoo非常骄傲。
　　为自己是一个了不起的男人。将来，一定会是一个最好的父亲。每每，他会很骄傲的问别人：“我是一个负责的男人吧？”每每，得到最诚心的肯定。
　　他也这么问过hyesung。
　　他却说：“切~不相信。” 即便心里是同样相信，却无法把它说出口。

　　或许，只是自己没有根本这个资格去相信。
　　……

　　[hyesung，你是不是醉了？]
　　[没，没有。]

　　[hyesung……]
　　[你闭嘴！Lee minwoo，我告诉你，我明年就结婚！后年就生一个儿子！然后是女儿，然后是儿子……我才会是最好的父亲！]

　　[你在胡说什么？你这样还没醉？大家提醒你多少次了，不要总是一个人在晚上跑到酒吧去喝酒。]
　　[你，你闭嘴！]

　　与之前小心翼翼，几乎屏住呼吸打开按下启动键的心情，完全相反。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他按下相同的按键，把手机狠狠砸在了桌子上。
　　忽然，有想哭的冲动，大哭特哭的冲动。可他还是强迫自己忍住了。至少，现在不能哭，因为自己正在等人。该死，那个人怎么还不来？
　　该死，为什么还要叫人来陪自己喝酒？

　　干脆，就如同minwoo所说的。一个人，在晚上醉死在酒吧算了。
　　不是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么？

　　手机铃声又一次，或者说，最后一次响起。

　　不会是那个混蛋不来了吧？
　　难道他又在耍自己？hyesung愤愤的想着，看也不看的打开手机，正准备借机又一次把发火的对象瞄准最后一个人，只听对方传来一句几乎令他当场真正发疯的话：

　　[为什么不今年结婚？这样你明年就能生儿子了。]

　　终于，随着一道精彩绝伦的抛物线。
　　hyesung的新款手机，在忍受了无数折磨与损害后，彻底，在一个男人的脚边阵亡了。

　　“想让我送你一只新手机？”
　　“不行吗？三星anycall的superstar。为你的代言提升销量，你应该谢谢我。”

　　“为什么想到找我一起喝酒？”
　　eric重重叹了一口气，在hyesung左侧的椅子上半躺半坐，扭了半天终于舒服的样子。“我是不是你电话里的最后一个人？”
　　hyesung正在专心为他倒酒，其间只是瞥了一眼，没有说话。眼神显然是：“聪明”二字。

　　“是谁让你生气了？”
　　eric把刚刚那只不幸阵亡的手机“残骸”放在桌上，抿了一口酒，又明知故问的调侃。这一个晚上，第三次重复在耳边的一个词，让hyesung差点喷了酒，更让他再一次有了拿酒泼人的冲动。
　　“不想陪我就滚！”

　　于是，身边的男人想也不想，迅速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你……”
　　无数个词卡在了喉咙里，可就是发不出来。他更加颓然的倒在了椅子里，迷迷糊糊，更加迷迷糊糊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自己的身体被拉进了一个厚实的怀抱。
　　竟然，一动也动不了。大概自己真的醉的太厉害了，已然不是平日的自己，竟然无力反抗。
　　也无心反抗。

　　“你没事吧？”
　　“当然。”

　　“我说，这种酒真的不好喝，小酒吧的酒味道不正……我们不如喝啤酒吧？我今天陪你一个通宵。”
　　于是，eric叫上waiter，把那瓶显然价格不菲的XO退了下去，换上了一打酒吧最常见的普通低度啤酒。不知怎么，hyesung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清楚，他是为了自己的身体……

　　“陪我一个通宵？怎么了，你的心情也不好？”
　　“我的心情很好啊~”

　　“……”
　　他的脑袋第无数次，开始混乱。
　　这该死的暧昧姿势！
　　一个男人正紧紧用手揽着他，他正温柔靠在一个男人的肩上。如果让所有人看到，这就是SHINHWA的eric和hyesung，这就是SHINHWA传说中永远不和的“水”和“油”，一定，一定……
　　完全混乱了。

　　可是……
　　为什么别人可以这么做。为什么，自己却不行？
　　……

　　是的。
　　他生气了，因为他嫉妒了。因为别人可以做的事情，自己却做不了。
　　minwoo喜欢junjin，junjin也喜欢minwoo。他们彼此喜欢，于是正大光明的玩在一起，抱在一起，没有一点不自然。可是，为什么自己却不行？
　　为什么？
　　自己喜欢junjin，于是自然的玩在一起，抱在一起。自己也喜欢那个人，为什么不能自然的……

　　那个人，那么自然的叫着minsyung。
　　什么时候开始？记不清楚了。明明知道得不到实质的东西，开始连表面的假象也奢求。什么是实质？什么是表象？可惜，最终的自己，注定什么都得不到。
　　为什么，那么自然的叫着minsyung。
　　开始的自己很清楚，这只是一个“玩笑”。可是时间长了，叫的时间长了，听的时间长了，自己糊涂了。一个人糊涂了，就容易犯错误，犯下了一个连自己也无法原谅的错误。
　　自己，居然相信了。

　　minwoo，你是一个负责的男人。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在对歌迷负责，你在对公司负责，你在对自己艺人身份负责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对我负责？
　　呵呵……
　　忍不住的笑。太冷的笑，太苦的笑，这只是一个玩笑。一个大家心知肚明的玩笑，一旦有一方认真了，就没有意思了，就不好笑了。
　　既然对方如此洒脱，为什么只有自己放不开？
　　……

　　该死，为什么所有人都看出自己生气了？

　　……

　　一整夜。
　　hyesung依旧靠在eric的肩上，保持一个“暧昧”的姿势。喝酒，说话，睡着，醒了，继续喝酒，说话，再睡……他们两个人，总是在喝醉的时候这么做。

　　他没有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会对eric说，其实，自己并不是真的讨厌他。他想对eric说，自己是真的喜欢他，也真的愿意为他做许多事情。
　　即便，许多事情自己更力不从心。

　　或许，是出于一些小小的“报复”私心。
　　eric的肩膀很舒服，eric的呼吸很温暖。他会用很深邃很专情的眼神看着你，虽然这很有可能不是入神而是走神。
　　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享受。

　　一整夜。
　　hyesung花了所有的时间在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上，eric花了所有的时间在喝完一打又一打的啤酒上。
　　……

　　凌晨的时候，始终非常“识相”的酒吧老板来通知他们打烊时间到了。
　　记得当日下午还有个电台的节目，两个人准备各自回家抓紧时间补眠。hyesung忽然问eric：“andy的身体好一些了么？不影响下午的活动吧？”

　　“好多了。我昨天来这里之前顺便先去看了他，所以才迟到了。可是他一直在发短信息，对我爱搭不理。是不是这小子现在又有了新女朋友？还让我赶快去陪自己的女朋友，不要管他……”
　　“之后，你就来陪我了？”

　　“之前，我可是一直在家乖乖的陪女朋友。”
　　“对不起。看来打扰你了……”

　　听对方的道歉还算诚心，有一些“受宠若惊”的eric笑的很嚣张也很爽，可惜，短暂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hyesung接下来的话。
　　“原来和jinie一样。”

　　“他也有新女朋友了？”
　　“应该不是，只是和几个女孩子一起在酒吧喝酒。你知道，他经常这样，最后来向哥哥们装可怜。所以我才不去救他……怎么了？eric，是不是很后悔来这里陪了我，没有去救他……其实他……”

　　面对hyesung带着为之前报复的取笑，eric回应的，只是自嘲的笑了笑。
　　“你知道吗？也许我这一次会稳定下来了。我会和现在的女朋友结婚，等待一切向更好的方向发展……我们昨天晚上说好了，等我的兵役结束，我们就会结婚。”

　　“……”
　　小小沉默中，hyesung打开了桌子上最后一罐啤酒。轻轻抿了一口，没有冰冻后的麻木，只有一种特别的苦味，久久的蔓延。完全不似昨夜两个人一起畅饮时的感觉。
　　“你知道吗？也许我会比你更早结婚。”

　　……
　　妈妈说，“pilkyo啊~如果不能去服兵役的话，就早一点结婚吧。找个体贴的女孩子好好照顾你。”当时，自己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沉默，或许也是一种答应吧……

　　出门。
　　eric借口一夜啤酒喝的太多，匆匆再回去WC的时候，临走，竟然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了hyesung。连同，从之前被砸烂的手机中拣出的芯卡。

　　意料之中，许多条短信。
　　许多条短信，是junjin发来的。简单的问句，反反复复的问句。

　　— 哥，你喜欢我吧？
　　— 哥，你更喜欢我吧？
　　— 哥，你最喜欢我吧？
　　— 哥，你最最最喜欢我吧？

　　……

　　傻瓜……
　　当然了。
　　hyesung没有回复。想起那张无辜的脸庞，但凭自己再多的苦恼，也忍不住的嘴角上扬。他只是在心里肯定的告诉jin，也告诉自己：当然了。
　　……
　　直到看完最后一条短信时，eric还没有出来。无所事事的空挡，忽然，又一次响起了电话声。

　　[……]

　　[为什么关机？]

　　[……]

　　[hyesung，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因为我没有给你买墨镜？傻瓜，之前我是骗你的啦~~呵呵，那么合适你，当然当场就给你买了！今天活动之前到我家来拿好不好？hyesung……]

　　安静的，他终于流下了眼泪。
　　该死。他是真的最讨厌大框的墨镜！麻烦，又不显得自己漂亮，还衬得自己的更难看！可是，那是一个人说自己合适的。

　　那个人，那么自然的说着。时间长了，自己相信了。
　　于是，自己喜欢了……

　　[hyesung……下午早点来我家吧？我的头发又长了，太乱了，今天来不及去理发店了。上一次你帮我弄得发型特别好，今天就当作我送你礼物的交换吧？好不好？……]

　　[好。]

　　hyesung吐出这唯一的一个词，已是止不住的泪水。

　　……

　　— 哥，你昨天真的吃药了吗？你总是骗人。上一次你胃病进医院，我真的好想去看你！可惜当时我骨折进了另一家医院。哥，不要再有下一次了，好不好？不要让我再担心了，好不好……

　　这是andy清晨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
　　昨天，他的身体也不舒服，可还是不忘每一天晚上提醒hyesung记得吃药……电话里，还是minwoo一副未睡醒的声音，聊着什么“将来你生了儿子，我一定会是个最负责的大伯”之类的闲话。
　　最后，hyesung拿出了一个瓶子，小心转开瓶盖，用啤酒的苦味，混合眼泪的咸味，慢慢吞下了一粒药片。
　　……

　　酒精，胃药；自己想要的，被迫接受的。
　　这是一种习惯的生活，一种习惯的毒瘾，一种习惯的治疗。爱的毒瘾，有了它，好痛，失去它，更痛。可自己还是要学会治疗，用有关生活的办法，去面对有关生活的问题……
　　至少不会这么快死去。
　　人不死，心不死，才能一直生活下去。

　　就着毒，吃药。
　　如同……流着泪，微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