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雪漪》胡小虫

7、记忆里生气的脸庞

　　寒冷的冬天，总是让雪漪感到快乐而又苦恼的季节。一切都显得太僵硬了。就像脚底下虽然穿着陈美华亲手为她缝制的棉鞋，却还是让那钻心的痛侵袭了脚尖，狠命地疼着。
　　常常会这样想，要是有一天，天空可以飘着雪，又不那么冷该好。就像每年不常见的阳光下的飘雪一样，飘在午后的阳光，是最好不过了。
　　只是，依旧会感到很冷。
　　开学第二天，刚好是周日。而每个周日都是玄圣高中的学生最兴奋的日子，因为早上可以有大量的时间可以来睡懒觉了，虽然依旧只是7点起床，可是雪漪还是很满足了。
　　睡到自然醒，然后醒来可以看到太阳，这是最让雪漪满足的事情了。只是，今天没有太阳。天空依旧是带着冰冷的阴灰，就像.....
　　像什么呢？雪漪看着布满烟云的天空。像......对了，像哥生气时的脸。记忆里的李潇诚是很少生气的，他在她面前永远都是太温和，可以说是宠溺了。只是有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阴郁的脸上挂着焦虑的眼神，也就是那一次，她会感觉，她对于李潇诚是最重要的了。
　　十六岁的雪漪很多时候还是会去了城里迷路的。而十八岁的李潇诚却在她十六岁的生日那天带她去了城里。她说要去黄河大商城——十二层的购物广场去看看，然后，李潇诚牵着她的手去了黄河大商场。
　　冬季的商场总是会很多很多的人穿着臃肿的羽绒服穿梭着的。很快在八楼的服装城里，雪漪捕获到了一件浅绿色的冬裙，很漂亮呢。因为她看到李潇诚会望着它出神，小丫头穿了一定会很好看。终于等到他说，去试试吧，小丫头。然后她抓着裙子满脸写着激动。只是太美的事情，总是会有美中不足的地方。就像这娇小的冬裙店铺，那么的可人，藏着这么美丽的冬裙，却没有同样可人的试衣间。
　　还真是一件让人懊恼的事呢。
　　哥，卖衣服的阿姨说去前面的卫生间试一下，我可以去吗？
　　好，我陪你去。李潇诚。
　　不用了，那是女生卫生间......哥......我行的，我自己可以，一会儿就回来。
　　然后，十六岁的清纯的眼神骗过了李潇诚。她一个人去了。
　　只是，这个商场似乎真的是太大了。大到从十米以外的卫生间走出来的雪漪，都看不清来路了。太多的小巷看得她眼花撩乱，到底是哪一条呢？她狠抓着细碎的长发，忽然想起陪她来的售货员哪里去了呢？
　　还真是一件不让省心的事。售货员去了厕所，要上大号，这是几分钟前，她给她打了招呼的。可是这么多的厕所巷，哪一个才是售货员的所在地呢？在哪一条巷呢？雪漪狠命地擦着眼镜，似乎只要擦亮了，哥哥就会立刻出现在她眼前。可是，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事呢？
　　人群依旧在涌动，商场里开着暖气，可是还是可以清晰地看到嘴里呵出的白气，有一点冷。雪漪独自一人穿着裙子走着，她本想把裙子换掉送到店里，可是，找不到店了，真的找不到了。
　　三个钟头过了，一层楼一直到十二层，找了遍了，可是却还是看不到李潇诚的影子。然后，悬浮在睫毛上的泪水终于滴落下来了，真的有些无助。雪漪坐在阶梯上淌着泪，不停地哭着，看着左边的电梯上站立的人群说笑。会很寂寞地在心里想着李潇诚。
　　哥，快点来好不好，雪儿好怕。
　　一阵刺耳的噪音，十二层楼的扩音器开启了，广播里传来广播员生硬的声音，任雪漪小姐，你的哥哥到处找你，听到后到广播室来。任雪漪小姐......
　　又是刺耳的一声，那一头似乎有人夺过话筒了，接着是焦急的喘息声，雪漪认得这声音，很熟悉。
　　小丫头，你在哪里？哥找你找疯了。你站在那里别动，要乖乖的，不要乱跑。
　　后面一句是带着哭腔的，那是十八岁李潇诚第一次哭。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她盯着墙上的扩音器。有一股想钻进里面的冲动，因为那里可有一条隧道，通往李潇诚的那一边。可是，那只是一种幻想罢了。
　　雪漪看着过往的人群，除了哭，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12楼，她去找哥，可是他刚刚说不要动的。只是，这12楼，她想去找哥，可是他刚刚说不要动。只是，这12楼，从1到12又要等多长时间？这才恍然间地开始明白，这是世界上最让人懊恼，心急的事，便是等待了。
　　等到人群越来越少，等到流动的楼梯戛然而止，等到这明亮华丽的商场瞬间变成了黑暗。小巷里传来一阵阵闸门关闭的声音，“砰”“砰”“砰”。刺耳的声音刺得雪漪的心都疼了。恍惚地要睡着了，可是不可以，要是黑暗中哥找不到她了，该怎么办呢？
　　微暗的一点腥亮，这是几个烟火的光，接着传来酒瓶碰撞的声音。几个酒鬼从她身边走过去了。满口污秽不堪的脏话。她突然停止了哭泣，屏住呼吸，试着不引起他们的注意，因为她记得李潇诚曾经和她说，夜晚不回家，而且抽烟喝酒的人，一定是坏人。
　　只是，越是刻意去隐瞒的时候，往往总会暴露的更多的。雪漪刚才哭太久，鼻子发热，只是很自然的吸鼻涕，在这样安静的场景里，本就是不该有的声音。然后，前方的酒瓶碰撞声也就停止了，谩骂声也戛然而止。唔，谁在这里？这个慵懒的**语气让雪漪吓着了。待到她要跑的时候，手电筒的光已经很自然地照到她娇小的脸上了。光源的那一头，是一个满脸横肉男人。头发泛黄。
　　啊，雪漪惊吓地轻叫着。她知道前方就是坏人，想喊出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将她固定到了阶梯上。小妹妹，几岁了？
　　除了哭，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恐惧在脑海里揪成了结，还能说什么呢？不要过来，可是他们已经过来了，并且将她成功地按在了地上，那一刻十六岁的雪漪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离开哥哥。除了无力地挣扎，剩下的就是疯狂地呼喊李潇诚的名字。
　　记忆里的声音是那么绝望，绝望地让温和的李潇诚变成了野兽，他听见她哭了听见她无助地呼喊，那么娇小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