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续》歪歪算什么

5、第三章

　　我爱胜基吗？王祺在心里一遍遍的问自己。
　　其实，爱不爱的很重要吗？刻骨铭心的爱，到头来还不是互相伤害。
　　他现在只想要一个陪自己共度一生的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生一世，平平淡淡也好。
　　他到底爱不爱朴胜基，他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很贪恋那个人的爱，这样就够了。
　　自从那日来到这座渔猎村，二人就在山脚下找到一处无人居住的宅院落脚了。这里的一切都很简陋，但是远离宫城的喧嚣，远离尔虞我诈的宫廷，这个世外桃源却也一片祥和。
　　胜基就和这里的男子一样，每天出去狩猎砍柴捕鱼。自己吃不完的就拿到外面的集市上去卖，还能换些钱贴补家用。而王祺每天则守在家里，学着缝补、种菜、煮饭。
　　闲暇时间，他们还一起在院子里练剑、下棋、抚琴高歌，或是出去骑马……
　　有时候王祺就想，自己虽然不是王了，可也还是个男人啊，怎么变得越来越像个小媳妇了？不过，这样的生活还是让他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这一天，王祺刚刚准备了晚饭，像所有妻子等待丈夫归家那样，坐在屋子里等胜基回来。不知道今天他又会获到些什么东西回来？是野鸡、野鸭还是野兔？还是挖回一筐红薯野菜？不管是什么，他们都会很高兴。
　　王祺正想着，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
　　王祺高兴着跑过去拉开门：“胜基，你回来了……”
　　话音刚落，却愣住了，来人并不是朴胜基。而那个人也愣了一下，定定的看着王祺。
　　“洪麟，是你？！”王祺尴尬并僵硬的笑了笑。“你怎么会找到这来。”
　　洪麟也笑了：“如今高丽国到处动荡，只有这里是个世外桃源。你们不来这里又会去哪？”
　　王祺转回身走进屋子，却没有请洪麟进去，洪麟也不理会，径直跟了进去。
　　“殿，殿下……”
　　“我已经不是王了，请别再叫我殿下了。”王祺没有回头看他，背对着洪麟坐在饭桌前。
　　洪麟走到他跟前，看了一眼桌上冒着香气的饭菜。两碗白米饭、一碟炒青菜、一盘腊肉、一碗泡菜汤。
　　“这些是你做的？”洪麟问。
　　王祺回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嗯。”
　　洪麟略带自嘲的说了一句：“你变了。”言外之意就是，你可从来没有给我做过一顿饭。这话明显带着醋意。
　　只是现在的王祺已经不再理会洪麟是不是在吃醋，那个过去曾把他小心翼翼呵护宠爱的王已经死了。洪麟也知道，自己现在喜怒哀乐都无法再牵动王祺的情绪。想当初，自己把他伤得有多深？可想而知……
　　“抱歉，不知道你要来，没有准备你的饭。”王祺的话看似客套得让人生疏，硬生生又将两人的距离拉开更远。
　　洪麟的心弦像似被拨动了一下，听出王祺话语中的距离感，却还是呆呆的立在那里不知何去何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他站在那里不动，王祺站起身对他说：“他，快回来了，我不想让他看见你。”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朴胜基，傻子都听得出这句话是在下逐客令。就好像一个有夫之妇在对他说：我老公快回来了，你走吧……
　　这句话洪麟又怎么能受得了？何况对方是自己曾经深爱过又深爱过自己的人……
　　洪麟抬眼望着王祺的眼睛，呆愣着半天无语。终于还是回过神来，转过身，轻轻撂下一句：“我还会再来的！”就走了出去。
　　还会再来的？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王祺背对着门外，叹了口气。
　　洪麟无趣的走出宅院，远远的看见朴胜基满载而归，洪麟急忙闪到一棵树后，眼看着朴胜基进了院子进了屋。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他在紧张什么呢？怎么感觉自己此时像一个窥视人家老婆的登徒子？
　　洪麟再次折回小屋下，不是故意要偷听人家窗根儿，他是真的很想知道他曾经的爱人在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时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怎么这么多？上次的还没吃完呢。”王祺沾湿了毛巾，替胜基擦拭额头上的汗。
　　“天气凉了，我想猎一只狐狸，给你做围巾。”胜基握住王祺的手，拉着他坐下来。
　　“我不想你太辛苦了……”王祺盛了一碗汤递给胜基，“快点吃吧，都快凉了。”
　　“嗯，好香啊，你的手艺越来越棒了。”胜基喝了一口汤，顺便夹了一块腊肉放在王祺的碗里。“你也多吃点，看你最近瘦了好多。”
　　王祺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我整天呆在家里什么也不做，当然吃不多了。”
　　胜基伸手揽过王祺的身子：“要不，我带你去中原转转吧，去江南怎么样？”
　　“好啊，传说苏杭美女如云，人间天堂。”王祺下意识的嘟嘟嘴。
　　胜基端起汤碗，坏坏的说：“我怎么好像闻到一股醋味？”
　　王祺疑惑了一下：“我没有放醋啊……”但瞬间又明白了胜基的意思，笑着瞪了他一眼，又笑出声来……

　　外面的洪麟听着屋内二人嬉笑的情话，狠狠的攥着拳头，自己的嘴唇咬破了都浑然不知。
　　屋内的人显然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其他人都是多余的。
　　洪麟终于发现，原来自己已成了局外人。从今往后，王祺的爱情，都与他无关了。
　　唯一的答案就是：他不再爱我了。
　　那已经不再是他的王祺了，以前陪在王祺身边的人是他，可如今这个位置已经被别人取代了。王祺的身边不再有他。可是又能怪谁呢？怪王祺抛弃他？可貌似是他自己弄丢的！
　　可是，可是…… 让洪麟心有不甘的就是，如今的王祺已从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变成了一个温柔如水的小情人，却不是对他。过去的王祺对自己也是很温柔，但却有着帝王的威严，他们之间还是有种距离感。现在的王祺对朴胜基更像一对普通的夫妻。王祺啊王祺，你何时这样对待过我？你又何时为我亲手煮过一顿饭？
　　可是，他自己真的有资格去抱怨吗？或许，王祺就是因为自己给他的伤害太多，所以才会磨平了他所有的骄傲和坚韧吧？
　　洪麟再也想不下去，心灰意冷的走出宅院……

　　（歪歪有话要说：咳咳咳，话说小洪童鞋，人家小两口在自己家里打情骂俏你侬我侬，你在那偷听人家窗根儿就已经很不道德了，你还满腹委屈个啥？）

　　夜下，银色的月光洒满与世隔绝的小院。黄衣翩然的男子在树下抚琴，仙姿飘飘有如画中的仙人。紫衣男子随着乐声翩翩舞剑，剑风挥动着漫天的桃花纷纷飞舞。
　　此情此景，当真是美人如玉剑如虹啊！

　　不远处的山上，一人独自站在月下观望小院内的情景，却心如刀割。
　　他看到王祺的笑，笑的很幸福很温馨。似乎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他那样真心的笑了。
　　如果他真的会幸福，那就让他们这样生活吧。

　　耳边又想起那些话：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就算是一点点也好。你有没有爱过我？你真的，至少一次也好，把我当成你的情人。
　　没有，从来没有过……
　　是啊，那是他亲手粉碎了他们的过去。如今他还要求王祺对自己的爱有所回应吗？
　　虽然心痛，洪麟只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惩罚。
　　连自己都不会同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