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浮云之爱(黑瓶)》月照千江

34、重逢

　　“黑爷，您就别费劲了，我都找了好几天了。”胖子话刚出口，就遭到了左右四道目光的鄙视。

　　黑眼镜凝神看着石壁上的画，几乎把那儿摸索了个遍，也没找到什么机关，他于这个上面本来也算有研究，偏偏这个找不出一点门道儿。又看了看那石壁，他果断从包里掏出了一堆东西，接着，放炸药、做引线，一系列动作让旁边的几人傻眼。

　　“黑爷，您玩儿过这个没有啊？那分量可不好控制！”胖子嘴贱的开口了。

　　黑眼镜扬头一笑，“怕什么！大不了多放点儿！还怕炸不开！”

　　胖子这下真害怕了，“得得，算我没说。您还是悠着点儿吧。我这可是好不容易脱险了，要是给您一没留神炸死了，那还不如在这儿饿死得了呢！还有，我说黑爷，您那引线能弄长点儿不？”

　　“腿脚不利索的趁早跑远点儿！”黑眼镜一边笑一边把做好的□□固定在石壁上，然后示意他们几个都退后，回头一看，那几个根本没等他说完早就躲到旁边墙角了。吴邪担心地提醒他，“黑眼镜你看好了，小哥可还在里面呢。”黑眼镜暗笑，心想我比你还舍不得里面那个呢。他晃开火机点燃引线，向后就地一个翻滚，已经挤到了吴邪他们边儿上。与此同时，耳畔一声轰响，一股浓烈的粉尘和火药味弥漫在四周，散尽后再看，石壁被炸开了半人多高的洞。

　　潘子是有见识的，见此朝黑眼镜比着大拇指啧啧称赞，“黑爷，真没看出来！您这爆破玩儿的，牛！”胖子看着那刚好可以过人、四周只有几条裂痕的洞口，终于放下了一颗高悬着的心。炸药的分量拿捏地异常精准，炸开的大小和位置都恰到好处，他开始还怕这疯子玩起命来会把他们都搭进去，没想到他竟是个中高手。

　　黑眼镜依旧没说话，还了他们一个招牌笑容，弯腰探身先钻了进去。后面三人紧跟着钻了进来。

　　石壁里面的空间并没多大，除了一副黑黝黝的厚重铁棺外再无他物，奇怪的是这棺材盖设计的奇怪，一侧固定，如同箱子一般容易开启。靠，这总不会是为了方便里面的尸首出来散步吧？胖子看见棺材不开胸口简直像猫抓一样难受，根本没等人反应过来，上前就把棺盖掀开了。里面并没有他肖想的明器，躺在里面的东西非常奇特，与其说是人还不如说是老妖怪恰当。他面貌如生，活着时应该很高，只是全身干瘦到几乎没剩下什么肌肉，手脚指甲都很长，呈青黑色，弯曲如钩。最让人惊愕的是右手两指颀长、全身的衣服几乎都已成碎片，上面赫然盖着张起灵的外套！

　　胖子张大嘴呆呆地看着，“小哥变异了？”吴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追着黑眼镜往前跑去。

　　靠近里面有一扇半开的石门，与他们进来时候通过的那些石门一样，都有纹饰在上面。几个人走进石门，来到里面，黑眼镜浑身一紧，他终于看见了坐在地上那人！

　　张起灵背靠石台、单腿曲膝坐在地上，右手边儿上放着长刀，左臂搭在膝盖上，正抬头望向他们！他的精神很不好，黑眼镜觉得比第一次背他出古墓时还要虚弱，那次他差不多两周多没有吃过东西，这次情况并不比那次差，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的状况如此差？

　　张起灵看了看一起围过来的几个人，目光定定地望着黑眼镜，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然后把放在膝上的左臂伸向他。

　　黑眼镜抢上前去抱起了他，放在旁边的石台上。看着那双深黑的眼睛，低低地说：“没事了，我来了！你到底怎么样？哪里受伤了？”小心地查看着他全身的骨头和胸腹，却惊讶地发现没有受伤的痕迹。他还不死心想继续找，却发觉怀里的人并不老实，用力挣脱出了左臂，然后依然固执地举到了他眼前。

　　啊？伸手不是让我抱吗？黑眼镜终于把目光凝聚到他左臂上，赫然发现从家里带走的墨玉缠在他腕上。龙尾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给打了孔，几股乌金丝绞在一起，分别从龙的头尾穿过，紧紧勒着他的手腕，入肉三分！

　　“谁干的！？”黑眼镜心疼地想帮他解开。张起灵不耐烦地挥开了他的手，这混蛋总是抓不住重点！再次把手臂几乎贴到黑眼镜脸上，他眼中含着浓浓的笑意，“我身上的香味，没有了！”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释然，甚至带了几分孩子气的炫耀，接着又说“那麒麟离开了，我不会尸化了，也不用再失忆了！”

　　黑眼镜用力地抱住了他，然后嘴里一边轻声答应着“知道了”，一边把那乌金丝小心地解了下来。眼见下面有些地方已经被蹭出了条条血痕，忍不住心疼埋怨道，“怎么把这绑手上了？”

　　“我怕真变成禁婆，你认不出我。”声音小得像蚊子，在喉咙里打转。之前他的尸化一直在延续，所以他从来不敢真正放下心。

　　“那你傻吗！干嘛要勒这么紧？！”黑眼镜怒了。

　　张起灵声音更低，“我怕变成那个后手腕也会变细。”要是松脱了，他还怎么认出自己！本来已经想要自己一个人承受了，可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把选择权残忍地交给了那人，在身上自私地留下线索。

　　男儿有泪不轻弹是吧？那么鼻子有点儿酸呢，这个不算吧，应该不算吧？。。靠！不管了！黑眼镜一把抱住了张起灵，闭上眼埋头在他胸前！爱算不算吧！

　　旁边的几个人也是百感交集。他们心思再糙，也看出这俩人什么关系了。吴邪的脸色阴晴不定，非常黯淡，看着虚弱的张起灵，忍不住心疼，“小哥，你觉得怎么样了？”

　　还没等张起灵回答，这话先惊动了黑眼镜。他伸手扯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食品，有抗生素，有医用葡萄糖，居然还有利乐枕保鲜奶！把旁边围观的几个人看得目瞪口呆！看着黑眼镜旁若无人地开始忙活，只觉得情况越来越喜感。胖子忍不住嘟囔道：“黑爷，你这明显是差别待遇！凭什么救我就用白开水啊！”

　　黑眼镜抬头朝胖子一笑，看得出此刻心情甚好，“胖爷老家是山西的吗？早知道就给你灌壶醋了！保证恢复得更快。”

　　张起灵微笑着看着吴邪，轻声答道：“我没事。这次又是多亏你。”

　　听着这似乎是感谢的话，吴邪的心不可抑制地疼了起来，眼里一阵酸涩。再怎么不愿承认，始终还是要面对。果然是有区别的吧，他为你做的你都可以坦然承受，对我就是如此客气。。。可是我要的却不是这个。张起灵我喜欢你！——这句话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说了。那么，如果可以，小哥，能不能不要说感谢。。。终于眼里还是泛起了泪光。

　　“这到底怎么回事？”“什么麒麟啊？小哥你是麒麟变的吗？”终于不甘心一直被当做透明，胖子和潘子忍不住问开了。

　　于是，可想而知——让一个被称为闷油瓶子的人讲述一件有如幻觉的事情，旁边还有两个急着想让他先休息的人，再加上胖子的习惯性打岔，以及一个事事都想弄清楚的潘子——如此情形之下，最后能听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对所有人来讲无疑是个大工程。

　　张起灵只记得，掉落下来后自己异常烦躁，壁画的内容让他想起黑眼镜说的话，下意识地觉得这里有什么。然后尸化好像突然加剧了，感觉一点儿也不像文锦他们那种循序渐进式的，他的如同压抑了许久后的爆发，体内另有一种力量在对抗，两厢拉扯，使他痛苦不堪。不知想要冲破什么，狂躁的挥着刀，连胖子的胳膊也差点被累及，迷糊之中，仿佛被暗示似的摸到了壁画上，一通乱按，然后就被带到了这里面。

　　他看到墙边那奇怪的黑色铁棺，非常诧异。照理说这里应该与水下的古楼一样，既然是张家的墓葬，那么自然应该是用铁俑封起来，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看见那铁块就觉得危险的原因，作为一个张家人，这种铁不但意味着死亡，还有封印。第一次在张家墓葬见到棺材，他刚想上前，棺盖却被从里面掀开了，那个有如妖物的人从里面跨了出来，身上的衣服几乎已经腐烂成条，青黑的手上握着一颗光润的珠子。

　　就是这颗吗？张起灵抄刀在手，全神戒备。那人却似乎根本没看见他，僵直地走向内室，站在石台旁，嘴唇噏动着，声音粗噶得不像人类。停了一会儿，他接着僵直的走了回来，跨进铁棺又躺了进去。张起灵看着这个僵尸一般的人做着这堪称流畅的一整套动作，简直是程序般的熟练，猜想也许千百年来，他每天都是这么行尸走肉地进行着既定的仪式。如果这也是长生，他真的很想让那些拼尽一生，想要追求的人看看！

　　胸中涌起一阵悲凉，他怨怒地掀开了铁盖，里面那珠子却射出了一道灼目的白光，疼痛像潮水一般地涌来。身体如撕裂般地疼，头像要炸开一样，依稀看见一只麒麟如同从自己的纹身中幻化出的一般，真实地出现在眼前，那颗光华灿烂的珠子被麒麟含进了口里，转瞬，一个笑吟吟的人出现在了他最后的意识里，跟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张起灵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再醒来时，那人已经不见了，恍惚记得他叫焱，最后还说了句“等我”什么的。对着棺材里面那个闭上眼睛、终于得到安宁的族人，他不知该可怜他还是自怜。张家楼里面拿着珠子的他如同活死人，而外面的自己一次次地失忆，过得其实是同样的生活。

　　张起灵给他盖上件自己的外套，然后撑着走到里面的石台下等待。好在，他终于等来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