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浮云之爱(黑瓶)》月照千江

22、渐行渐远

　　张起灵背靠着山岩，戈壁滩上的风有点大，刮得人不但身上冷，连心里都跟着有如寒冰！恶心瘆人的东西，他说恶心瘆人的东西！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心内钝痛。禁婆，本来就是怪物！可是，他不能杀它，那是之前曾经下过海底墓的一员，按他看过的录像和残缺的记忆推断，应该是霍玲！是那个清秀、曾对他示过好的姑娘！那么，只剩文锦和自己了吗？文锦这么急迫，大概已经开始尸化了，那他还能坚持多久？黒眼镜口中那恶心瘆人的怪物，即将成为文锦尸化后的归宿，也是自己，最终的、样子！

　　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他总是告诉自己还有时间，自己一定可以赶在那之前解决。所以，不必让他知道有关尸化的事情，那不会最终影响到他们两个。可是最近身体里时不常会有一股不受自己控制的力量，虽然总是稍纵即逝，但足以让他逐渐认清残酷的事实，也许时间，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充裕。

　　他没想过要一个人承担、不让黒眼镜为他冒险，那没有必要。将来是两个人的，他若不好，他也不会好。所以，黒眼镜为他所作的一切，张起灵并不觉得是拖累了他，也没有什么愧疚，反而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换了那人是黒眼镜，他也一定会为他去做同样的事情，不计较得失，不计较危险，同样也不会计较性命。可是，现在事情一下复杂了，不仅仅是丢掉性命与否，而是他似乎坚持不到那一刻。

　　到底该如何？还让他继续陪着自己，然后亲眼看自己变成那让人恶心的怪物吗？原原本本坦白一切，让他在尸化以后杀了自己？太残酷了，张起灵！让他看着最爱的人变成怪物，让他体会不能救你的无能为力，然后再让他亲手打死自己的爱人！？不，不！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对他！。。。。那么，不杀？把自己随便抛在疗养院那样的地方？还是带回去、整天对着一个无知无觉的怪物？！不，不！也不要这样！即使黒眼镜受得了，他也受不了让黒眼镜看见一个那样的自己！头重重地撞到岩石上，额上的疼痛却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怎么了？是为小三爷担心吗？”黒眼镜走了过来，正看见他头抵着岩石，一副痛苦的样子。

　　张起灵一言不发。

　　轻笑两声，黒眼镜拍拍他肩，故作轻松，“嗨，你这是瞎操心，凭我们两个人的身手，还护不了他一个？”

　　张起灵摇摇头，不置可否。随着动作仿佛无意似的抖落了黒眼镜落在肩上的手。

　　心慢慢地沉了下去，黒眼镜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压到了岩石上，身体危险地倾靠在他上面。“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个吴邪？是就给爷说清楚，别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张起灵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随即低下头暗翻白眼。这个疯子！怎么想得呢！不过，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他，现在根本就没有理出一个头绪，到底是坦白还是接着隐瞒，也许，他不知道会更好，起码不用承受那样的结局。脑子里本来就一片混乱，他还抛出个这么白痴的问题来，一时真不知如何应答。

　　看着依旧一言不发、似乎是默认了的张起灵，黒眼镜真的怒了。用力压着他的双肩，咬牙笑着开了口，“行啊，张起灵，这一年你还真是长进了啊，爷我真是小看了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家属啊？要不要爷我现在帮你回想回想！”说完，欺身压向前，对着张起灵的双唇狠狠地咬了上去！

　　戈壁上的风被他强健的身体挡在外面，残留的一缕夹杂着他身上淡淡的皮革和烟草的味道席卷过来，熟悉的气息环绕着自己，那是独属于他的冷冽清朗，不由地就令人沉浸其中，想什么也不理地回应他。可是，恶心瘆人——这四个字如同魔咒一般地回响在脑海里，一遍一遍撞得他头疼欲裂！终于发泄般地抽出一只手，扭住黒眼镜的小臂一把将人推了出去！

　　黒眼镜毫无防备，一下被推出了好几步，摸着生疼的手臂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原来他是真的！连他的触碰都不能忍受！心里像被匕首乱七八糟地划过，疼得刺骨却又杂乱得毫无头绪。模糊地想着，墨镜是个好东西，多受伤的眼睛都可以遮掩住。猛地转身，向那边的营地走回去。

　　留下的张起灵垂头贴在岩壁上，直直的，只是贴着。身后冰冷的岩石跟周围再次肆虐起来的冷风一起，一并让他无处可逃。刚才的怀抱，让他有多温暖，就有多贪恋，而他推拒得有多冷酷，现在心里就有多脆弱！

　　第二天一早，车队继续出发，吴邪挤上了后面高加索人那车。之前张起灵和黒眼镜都跟阿宁一起在第二辆车上，这是有讲究的，不用趟雷、方便看前面的情形、同时容易指挥车队。不知今天同车的人会不会有所变化？黑眼镜冷眼旁观，没想到张起灵和前些天一样，仍然打开车门坐了进来，不同的是从后面换到了副驾驶的位子。

　　这算什么？跟自己保持距离？那干嘛不干脆换到后面车上？黑眼镜猜不透他的想法，不过感觉从心里松了口气。还真是，要是他真的上了吴邪那车，黑眼镜还真想象不出自己会怎样，不过郁闷透顶是肯定的了！现在他总算还在自己身边——呃，是身边不远处。

　　“哎，瞎子，你又惹张小哥不高兴了？”阿宁坐到黒眼镜旁边，忍不住打趣他。这两个人每天一起窝在后座，虽然除了黒眼镜开玩笑时偶尔拍拍张起灵的肩外，两人都没什么肢体接触，但是阿宁已经感觉到他们关系不一般。那是两个人不自觉地自然流露出的东西，可笑黑瞎子还以为把自己瞒得很好，真是低估了女人的直觉。

　　“宁小姐说笑了。我哪儿敢啊！这可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哑巴张，我还想多活几年呢。”黒眼镜懒懒地接口，朝着前面瞟了一眼。

　　张起灵闭目养神，不搭理那散发着明显怨念的人。昨天晚上，当黒眼镜大步离开时，张起灵看到的不光是他的愤怒，还有他竭力隐藏起来的受伤。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却可以很明显地察觉到他所有的细微情绪。所以，刚才上车时他一眼就看出黒眼镜心底的希翼，虽然没决定好到底怎么办，还是上了车。只是跟他扯开点儿距离，不然，在他身边，他怕无法掩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