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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花惑(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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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信阳城是九韶国中的一座大城,十分的繁华。在九韶国地位尊崇的万安寺,就处在信阳城之中。万安寺香火极为鼎盛,每日造访的香客数不胜数。
只见在通往万安寺提供香客休息的卵石小道上,一个身穿嫩绿色襦裙的妙龄女子,捧着一卷经书,慢慢走着。这个年轻女子,赫然是信阳城的大户林家唯一的小姐,林络和。
看到经书上那句,“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她不禁轻轻念了出来。
“哎呀!”“唔。”林络和迎面却是撞上了一个人。只见那人身穿白色的襦裙,裙摆上还绣着红色的花纹。
那人笑吟吟地看着林络和说道:“你没事吧?”
虽然是初次见面,花惑却给林络和带来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没,没事。”
“我叫花惑,不知姑娘?”花惑微笑着看着林络和慢慢涨红的脸庞。
“林,林络和。”
2
既然是九韶国繁华的大城市,这信阳城自然是热闹非凡的。信阳城中酒楼众多,这口碑最好的,自然还数知府县衙附近的醉仙楼。
酒楼二楼紧靠窗台的位置,今日坐了三个人,一个是一身灰衣儒服装扮的女子,不过二十多岁年纪,嘴角上扬,眉眼里满是笑意。一个是身着一袭紫色衣袍的女子,年纪看上去较那灰衣女子长上几岁,是个看上去极为温婉的性子。还有一个,便是一个梳着童子髻,看上去极为可爱的男童。
只见那灰衣女子笑着对那紫衣女子说道:“三十年不出梵音谷,我都快忘了这信阳城的样子了。好在你的修为已经稳定在元婴期,我也放心了。”
那紫衣女子像是想起了些什么,端起手边的酒杯,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却道:“虽然你不喜欢我说谢谢,但是我……”
那灰衣女子却抬手,打断了紫衣女子将要说下去的话,笑道:“诶,既然知道我不喜欢,就别说啦。咱们这次出来,一定要好好游历一番,你也知道我的性子,不喜欢总是待在一个地方。”
那紫衣女子方应道:“嗯。”
说罢,两人相识而笑。原来,这二人竟是在梵音谷中修行的修真者,灰衣女子是闻人夙,紫衣女子楚御。
听罢两人的谈话,那小童放下手中的碗筷,转身,扯住楚御的一只衣袖,向楚御撒娇道:“娘亲,娘亲,小雨要吃糖葫芦。”
闻人夙闻言,顿时感到十分尴尬,原因无他,追雨唤楚御为娘亲,盖因楚御平日里对追雨的照顾。
闻人夙忙道:“诶,小雨别乱叫人。糖葫芦还是少吃,小雨,你可不是小孩子了……”
楚御却不以为意,笑了笑,温和地说道:“呵呵,阿夙你在这儿先等着,我带小雨去买糖葫芦。”
闻人夙也只好点了点头,暗自嘀咕着“小雨也真是”,便由着楚御拉着追雨起身,朝着楼下冰糖葫芦小贩那里去了。闻人夙回转过身,又饮了一杯。
酒楼,素来是打探消息的好去处,这信阳城中大大小小的八卦,稍一留意,便能在这醉仙楼中打探出来,这时,邻桌两名中年妇人的谈话,便被闻人夙听了进去。
只见其中一个说道:“听说了吗?这信阳城,要发生一件大事咯。”
“大事?什么大事啊?”
“王家嫂子不知么?这信阳城的第一大户,林府的千金小姐,据说要招亲。”
“林府的千金小姐啊,据说,长得可是貌若天仙。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啊。就连学宫的先生都说,林家小姐的文采,他都自叹不如。这次林老爷,居然给林大小姐招亲?”
“王家嫂子,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哦?”
那妇人朝四周望了望,凑近那王家嫂子,小声说道:“王家嫂子你有所不知啊。这林家小姐的确是个美人。可惜,自小身子骨就不争气啊。据说上个月从万安寺还愿回来的时候,被妖精,”言及此处,她仿佛害怕似地打了个冷颤,说道,“被妖精迷了心窍,被……被吸了精气……人也一天天消瘦下去。这次招亲啊,就是给林家小姐冲冲喜,去去晦气。唉……万一不能生养……”
那王家嫂子也害怕的说道:“这……这谁还敢娶她啊,万一,万一被妖怪……不过,这消息,李家嫂子你是从何得知的?”
“我的侄子是林府的林老爷跟前的小厮,所以才知道这些啊……”
“唉,真是可惜了。”
两个妇人继续絮絮叨叨说着什么。此时闻人夙嘴角却是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这时,楚御却牵着追雨的手,回来了。
看着闻人夙的脸上的莫名笑意,楚御不解,问道:“在想什么呢?”
闻人夙却摆摆手,脸上的笑意更深,可那笑意却并没有进入眼底,道:“呵呵,没什么,只是预感,有有趣的事情要发生了……”
3
林府就在信阳城的东边,是一间颇具江南特色的宅院。就在这样一个十分平凡的午后,林府的主子们,迎来了三位地位特殊的客人。
平日里十分威严的林安适林老爷,今天却是笑容满面。他坐在主人位上,看着已年过四十,却对坐在他旁边的看上去也就二十余岁的年轻女子以弟子礼相待。丫鬟们麻利的给四人送上茶水,便退了下去,只留大小姐林络和身边的大丫鬟巧慧在一旁伺候着。
“恩人到了信阳城,怎么也不先打声招呼,我好前去迎接。”林安适对着那名灰衣女子说道。
灰衣女子却只是笑笑,道:“呵呵,本就是临时起意,也不好来打扰你们。”那名女子正是在酒楼之中出现的闻人夙。
林安适仍是一副恭敬的模样,说道:“哪儿的话,三十年前,若不是恩人,哪里会有我林家的今天。”说及此处,林安适似乎想起了三十年前的旧事,面上有些戚戚然,不过,他很快又道:“三十年不见,恩人还是以前的模样。我却已经老了。就连络和,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闻人夙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放下茶盏,笑道:“我们本就是修行之人,当年的事情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安适你见外了。”
林安适也跟着笑了笑,不过很快却现出一副激动的模样:“说来惭愧,此番又要麻烦恩人了。”
因着酒楼那两个中年妇人的谈话,闻人夙并不惊讶,反道:“哦?是为了络和的事?”
没有听到酒楼八卦的楚御却表现得十分好奇:“络和怎么了?”
闻人夙端起了茶盏:“还是安适你来说吧。”
林安适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楚姑娘你有所不知啊。络和自小身子骨就不好,每个月都会去万安寺还愿。可是上个月络和从万安寺回来之后,络和就迅速消瘦下去。请了郎中来看,郎中说络和的精气……唉……”说着说着,林安适竟是愈发的伤心了,似是要落下泪来,“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为什么我的女儿这么命苦……”
正在这时,在一旁伺候着的巧慧见着闻人夙杯中的茶水将尽,急忙上前,为三人续水,又有些犹豫着说道:“闻人姑娘,楚姑娘,前几天晚上,我去给小姐送药,却发现……发现小姐房里有说话嬉笑的声音。听声音像是个女子,但是我进了房间,却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影子。小姐她……小姐她会不会是被妖怪迷了心窍?”
林安适叹了口气。
闻人夙点头示意自己了解,便问道:“哦?还是让我们尽快去看看络和吧。”
楚御也跟着说道:“嗯,听起来,络和姑娘的身体是不大好,我略懂医术,也好给她看看。”
林安适感激地说道:“真是有劳了。”
闻人夙起身,却并没有立刻走出去,反而叫过追雨:“小雨,你去看看有没有那个。”
小雨撅着嘴说道:“不去。夙夙不给我吃糖葫芦。”
楚御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小雨乖,还是去看看吧。”
追雨嘟囔着:“好吧。哼,还是娘亲待小雨好。”追雨看着只是个孩童模样,身法却是极快,话音刚落,便化作一阵轻烟离开了林府。
除却那丫鬟巧慧,其余三人竟是一点都不惊诧。
4
现在已是初秋时节,不过林络和的房里却仍是放着一些夏时令的水果,房中并没有点什么熏香,想来因着林络和的身子问题,也不便点那些熏香。
林络和倚在床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绣着手中方绣完一半的帕子,床边却是坐了一位陌生女子,正是那日在万安寺中与林络和撞在一块儿的花惑。她捧着脸,呆呆的看着林络和绣花,绣的正是一朵红色的引魂之花。
“花惑……”林络和突然开口。
“嗯?”花惑醒过神来。
林络和轻叹了一口气,看着花惑的样子,轻轻说道:“有时候我在想,认识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
花惑看着林络和有些茫然的神情,怜惜地说道:“傻瓜!别胡思乱想。”
林络和却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我是认真的。从来没有一个人对我这么好。虽然阿爹也关心我,但是自从娘亲去了以后,阿爹就更忙了,也管不上我了。我自小身子就不大好,也从来没有什么朋友。你对我的好,我这辈子怕是都还不了了。(羞涩)呵呵,有时候我在想,若我是男子,一定娶了你。只可惜我身为女儿身。”
听闻此话,花惑愈发心疼林络和:“傻瓜,我哪里要你的什么回报?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这个人。你好好地修养身体,我便心满意足了。”
林络和大有交代一切的意思,继续说道:“这个月我的身子越来越差了……我怕是,时日不多了……”
花惑不忍看到林络和这幅消沉的模样,也只能安慰:“别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林安适几人的声音。“恩人,楚姑娘,这边……”
花惑看着有些沉郁的林络和,也只好说道:“有人来了,我先走了。”
林络和点了点头,花惑便消失在房内,林络和似乎对这情状有些见怪不怪了。
林安适在门外说道:“络和,阿爹来看你了。”
林络和放下手中的帕子,忙道:“阿爹,你们进来吧。”
巧慧把房门打开,林络和已经起身,给林安适道了个万福:“女儿给阿爹请安。”这时,她才发现,今天来看自己的不止林安适与巧慧两人。
“阿爹,这两位是。”
林安适微笑说道:“这位闻人夙闻人姑娘,是我们林家的大恩人。这位是楚御,楚姑娘。”
林络和也给二人道了个万福:“见过闻人姑娘,楚姑娘。”
闻人夙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林络和,有些感慨:“这就是阿络的女儿吗?已经这么大了啊。”
林络和见闻人夙也不过就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她的母亲却已经离世多年,有些惊讶,这灰衣女子竟然认识自己的母亲:“闻人姑娘认识我娘亲?”
闻人夙只是笑笑,楚御笑着对林络和说道:“听说络和小姐身子不大好,我略懂一些医术,所以……”
林络和只当闻人夙年幼的时候见过自己的母亲,或者她也像阿络一般,是……听闻楚御懂得医术,林络和笑着点了点头:“那就有劳楚姑娘了。”
几人也忙坐了下来。
楚御取出随身携带的一些物品,为林络和细细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