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翡翠妖橘子

1、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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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恋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心痛。
　　余薇遇见滕明的时候，她十六岁。当那个篮球以一种不可躲避的姿势飞过来的时候，他抓住她的手臂，向旁拉开，于是那个球就擦着她的发梢飞了过去。
　　“你没事吧？”他回头，面孔迎着阳光，发梢和眉毛都像镀了一层金，浅褐色的眼睛就像一块通透的琥珀。
　　她的心猛然漏跳了两拍。
　　直到许多年后，她还能清晰地记得那个瞬间。记得空气中的花香，记得夏日隐隐约约的蝉鸣，记得他嘴角上咧的弧度，还有记得他手指的温度。她曾经无数次设想，倘若让她回到那个时间，那一刻，那一秒，她是应该给他一个低头羞赧的莞尔，还是一个肆无忌惮的朗笑。然而这些全部通通都是想象，那个时候她只有无措，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直视。
　　“滕明！”他的伙伴在远处叫他。所以他放开了她，挥挥手跑远了。
　　滕明，她在心里默念，滕明，滕明。
　　其实他的名字她早知道，他就是校园的风云人物，永远的第一名，老师的宠儿，父母的骄傲。天之骄子这四个字仿佛为他度身定做。从课堂到球场，他永远篡夺着所有人的目光。而她只是人群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再次遇见他是在一年后的数学竞赛班上。铃声响过好久，他才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进来，随意坐在最后一排的她身边相隔一个空位的地方。她心中一跳，手里的笔落了地，连忙弯下腰捡笔，却被他快了一步。
　　“你的。”一支笔递到面前，那一头是他的手指，健康的小麦肤色，指节分明，指甲整齐干净。
　　她愣愣地看着他，想说谢谢，可是心跳紊乱得无法言语。最后只有草草的点了点头，握住了笔。
　　那天老师讲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三个月后的竞赛，他是第一，而她则是第三。领奖台上，她与他中间隔着一个人。台下掌声雷动，她紧握着手中的奖状，面色绯红，却不是为奖，而是——为他。所有获奖的同学排着队鱼贯下台。阴差阳错地，他竟走在她身后，不过十级台阶，她觉得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自次之后，他们再无接触，日子平静无波。只是每次学校的篮球比赛，她都会去看。他奔跑、运球、传球、投篮，他进球的灿烂笑容，他打偏的遗憾鬼脸。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光明正大的、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与他同喜同悲，却永远不会被人察觉分毫。
　　高考的时候，她报了他心仪的学校，却在拿到通知书的那天听说他要出国的消息。
　　他是天上的云，终究要飘离远去。而她不过是一枚小小的尘埃，他们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