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老去》央古

4、番外3

　　瑞卡看着眼前比他年龄可能还要大，却看起来更为年轻的魔物，觉得长久以来未曾涌动的战心也燃了起来。他挑起眉峰。笑得玩味而犀利。很久以前他觉得这种生物的存在简直就是没有存在的合理性，后来他想，或许人类在其他被狩猎的生物目光中，也一直是被当做“魔物”的吧。

　　就给那个怜舟家的孩子一个机会好了……反正他也不是幕后主使，放回去说不定还能找到一点线索。

　　那个背叛者是谁他已猜到大半，克里斯汀曾向他提起过，那个几乎全身心都沾染着魔族气息的孩子。只是这样想着瑞卡心头一紧，为了那孩子的但又有加重了几分。

　　萨普的面容已经被侵蚀得不成人形。因为魔族力量的无节制使用透支了体力，导致正在成长的年轻身体畸形而虚弱。他声音喑哑地说：“与我母亲……无关。”

　　他的眼神绝望而恐惧，瑞卡惊异于这样的眼神，那一双苍白却稚嫩的瞳仁里连最后的希望也摇摇欲坠。

　　萨普缓缓阖上眼睑，彻底而无垠的黑暗——整个人如同失重了一般，他甚至希望永远这样像在洪荒中漫无目的地漂流。不需要再醒来了，不会有人希望他醒来了，他也，不想再看见那个人失望或者愤怒的脸了。

　　再也不想看见了。

　　记忆中她的笑容，她的温柔，他贪恋一般地回忆着，自顾自地欣喜着心酸着，此时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为什么想起的却都是最快乐的事情？

　　我知道我错了，我也不祈求原谅。神灵啊，让我睡着吧，不要再醒来了。

　　瑞卡沉痛却一如往常冷静地说：“你的家族与此事是否有关，并不是由你说了算的。但无论如何，你的母亲都难逃其咎。”他其实相信他说的话。然而他在心里叹息着：评议院院长，你究竟，要如何承担如此沉重的爱？

　　萨普咧开嘴角想苦笑一下，只摆出一个凄怆扭曲的表情。
　　无论如何都拖累你让你失望了呢。
　　不要再醒来了。
　　不要看我。
　　不要抱我。
　　不要这样温柔。
　　求求你，不要给我希望了。
　　不要再让我醒来了。
　　——母亲。

　　瑞卡迈开脚步正准备离开，突然踉跄了一下。“贤者大人！”医疗人员急忙伸手扶他。

　　“啊，不要紧，有点累。年纪大了就是不好啊。”他明亮地笑着拒绝了，却在心里默念着“奥洛”的名字来平息心中的起伏和隐痛。

　　那一刻涌上心头的，是谁的眼睛？一样的绝望，一样的恐惧，和那个孩子相似的，空洞却是偏执燃烧过后的灰烬。背景是黑红的硝烟，不明颜色的液体如同岩浆从缝隙里渗透出去。
　　那是带有生命的泪水，在鲜艳耀眼的背景下却依稀泛着淡紫色的光芒。

　　“这也是我作为院长的失责。”
　　不，你失责的次数太多了。沙拉曼也是，世界树也是，萨普也是。
　　只有一个人，我无论如何不希望是你。
　　但是——贤者私下的调查，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一个人。

　　瑞卡只想问一问，亲口问一问。
　　你是不是真的背叛了。
　　你为什么要复活大魔王。

　　奥洛笑得温婉就像是紫水晶流澈的光辉。
　　可还没有问，你就已经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