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放手 ...
-
之后几天,贺子谦与残颜周围的温度降到了冰点。虽然贺子谦自知理亏,故而对残颜大献殷情,但无奈残颜摆明了存心不理睬,根本就是一盆接一盆冷水地泼。而最令贺子谦生气的是,残颜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起初,由于贺子谦的粗暴,残颜烧了整整三天才退烧转醒。谁知,醒来后,残颜每天除了药只喝那么几口薄粥,这么几天下来,人瘦了一大圈,脸色更是惨白。贺子谦是劝了也没有,硬灌也给吐了出来,直把他给逼急了,砸了碗:“你这算什么!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当初我根本就不该把你带回来!”说完便摔门而出,而这一走便是五年,留下的只有隔日在书房发现的两封信。
两封信,一封是给贺老爷的。说是要离家游历,增长见识,最多十年八年的便回。面上看着是挺有交待的,实际却是十十足足的翘家。那轻松的十年八年可把贺老爷气得不轻,整整缓了三个月,才在忻姨娘的劝慰下罢了。这已是后话了。
而另一封,自然是给残颜的。
残颜拿到信已是半月之后。原先,因大夫说他体虚,不宜多劳心神,故贺老爷怕那逆子在信里说什么惊扰了自己的偶像(算是偶像吧~),便一直瞒着,直到有一日,残颜在贺老爷去探望的时候问起了贺子谦的近况,这才觉得理应告知,便命人取来留书交与残颜。
残颜接过信后便一直静静地坐在床榻上,并没有立即拆。此刻,他的脑中一片混乱,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他走了?
好像……
应该是的……
贺老爷是这么说的吧。
他真的走了?
为什么觉得他还没走呢?
为什么心里好像掉了什么?
为什么心会痛?
为什么……
一堆一堆的为什么顿时排山倒海而来,将他压得快喘不过气来。
终于,好不容易在侍女的叫唤中回过神来,残颜才颤颤微微地打开信封。信很简单,只有一首诗,两个字外加一个落款。可短短的三十四个字却尽是辛酸与苦闷。
青峰绿柳嫣紫晨
白衣墨发绛红唇
惊鸿一瞥十年胜
无奈空守不得春
罢了
谦字
看到诗后附的两个字,残颜全身僵硬了。
一旁的侍女见残颜全然僵直在那里,吓了一大跳,从他手中将信取来一看,就算是读少了书看不明白诗句,但诗后的“罢了”两字入了眼帘,便已是知怎么回事了。回忆起自家少爷走之前那晚的异常响动,想是这莲华居里的任何人都心知肚明了吧。
残颜就这么呆呆的杵在那儿,到了外头一片漆黑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起身更衣。穿戴整洁之后,却又坐在桌前,继续发呆,直到破晓。
这一日,贺老爷起得比往日还早了些。一是那逆子离家之事一直梗在心里头,甚是不快,自然也就睡不踏实。二则是一大清早,管家便大呼小叫的来砸门。说是砸门一点也不夸张,一向沉稳的管家就差直闯进主人寝卧了。
原来,天微亮的时候,厨房采购的阿庆刚起身要去梳洗,便听见房间附近的宅子边门有声响。于是,便急急得探出去看,怕是有什么宵小来“串门”。哪知不看还好,一看便是没了半条命。只见一白影就这么从那边门“飘”了出去。见了此景,向来胆小的阿庆自是立马扯开了喉咙,发挥他歌唱的天赋,唤醒了仆人房的所有人。管家及时赶来,问清了情况,只觉蹊跷。猛地想起那一直客居府中的幽雅男子,便马上向莲华居去了。果不其然,莲华居残颜的房中已收拾干净,桌上静静的躺着一页白宣,墨迹未干。那是一幅取景莲亭的丹青之作,没有题诗,惟有单单一个“息”字。管家知老爷甚爱画息之作,而此时,显然画息已远去,便急忙告知去了。
贺老爷起身赶来,看那画中亭,亭中人,只是摇头叹息:“何苦来哉!”管家不解,仔细看那画,只见亭中一白一墨两个人影相依,似亲密又似疏离,顿时,只觉心中满是悲哀,也学着贺老爷摇了摇头。